095 落叶归根
可惜这下午茶没有喝多久就来了两个不速之客，夏萧看着林依然和霍子辰俩人吵吵闹闹的走进来，忍不住托腮进入了看好戏模式。
据说那天她生日之后这俩人发生了点不得不说的故事，夏萧对这个故事其实还是有点兴趣的。
“我都说了，婚礼要红玫瑰，不是香槟玫瑰也不是白玫瑰。”林依然一边讲着电话一边嫌弃地看着霍子辰：“我说你离我远点，笨手笨脚的。”
“依然你小心一点，慢一点走！”霍子辰小心翼翼地扶着林依然，生怕林依然发生点什么。
楚睿微笑着给夏萧的杯子里添了些茶，他下午茶的时候一般都比较容易说话，心情也比较好，所以看着吵吵闹闹进来的两人也是饶有趣味。
夏萧啧啧啧了几声，拿起了桌上的红茶：“你们俩这是准备结婚了吗？”
“呸呸呸，别咒我，谁跟这个守财奴结婚，我还没有那么想不开。”林依然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无视霍子辰怨念的眼神，跟电话那头的人的交谈似乎也已经结束了：“听说你们要拿何家的那块地，是不是真的。”
夏萧没有想到林依然的消息那么快，这个计划也不过是刚刚开始罢了：“你知道？”
“我家那个老头，哦，就是你爷爷，他那边听说的，据说何强这回是想要趁机捞一笔。”
林老爷子虽然这些年在搞研究考察，但是这方面的朋友也不少，一来二去总是能听到些消息。林老爷子那边的关系夏萧也略有耳闻，那边都传开了，这件事一定没有那么简单。
“何强的背后，是谁？”
“真不愧是我家萧萧，真棒。”林依然非常的自豪，被夏萧一连甩了几个白眼之后才清了清嗓子：“何强背后的不是别人，你也认识的。”
心里想着整个d市她认识的人也不少，夏萧忍住吐槽林依然的冲动，然后就听见林依然慢慢地吐露出下一句：“就是你那个青梅竹马，高一文。”
这回夏萧倒是真的吃惊了。
高一文回来之后其实跟她吃过几次饭也见过几次，但是双方都没有谈到工作上面的事，此时高一文的这个身份，就显得尤为重要。
“你大概还不知道，高一文他是唐南地产大中华区的负责人，也就是说，他是回来跟你抢生意的。”
林依然说完这个话房间里就陷入了安静，楚睿看了夏萧一眼没有说话。看上去冷心冷情的夏萧实际上是个多重感情的人谁都知道，可是偏偏给她惹麻烦的就是身边这些存着感情的人，为难的心情可想而知。
电话铃声划破了室内的安静，夏萧看了一眼来电提示上的名字。
高一文。
接起电话，夏萧的声音一如既往：“什么事。”
“萧萧小宝贝儿，干吗这么冷淡啊，我多怀念你小时候笑得甜蜜蜜的样子。”高一文夸张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惹得夏萧想要直接挂断电话。
“我想约你吃个饭，顺便给你介绍个朋友。”话筒那头的人接着说，“要是能把我的偶像带来就好了。”
“跟何强见面就不必了，吃饭的话倒是没有问题。”
想到高一文说的朋友是谁，夏萧直接拒绝了前半句的邀约。
另一边的声音有些尴尬，高一文干笑着：“那就我们吃吧，有些事情不急，可以来日方长。”
是不是来日方长夏萧不知道，不过夏萧知道今晚的这顿饭是吃不好了。
高一文果然信守诺言没有带何强来，不过他倒是带了夏萧更不想要见到的人。
林媛媛一脸甜蜜地依偎在苏嘉程的身边，看见夏萧和楚睿进来更是亲热地打着招呼：“姐姐，姐夫你们来了。”
一顿饭吃的没滋没味。
夏萧觉得自己跟林媛媛天生就是不合，看见对方就没有什么好心情，倒是一旁的楚睿吃得十分的高兴，完全没有一点尴尬的意思。
高一文愣愣地看着楚睿吃饭，眼睛连眨都不眨。
夏萧非常明白他的感受，毕竟当初自己看见楚睿这幅风卷残云的吃相的时候也觉得偶像幻灭的厉害。
几个人很默契地没有提起工作的事情，好像他们真的只是老朋友在普通的吃饭叙旧。
“嘉程哥哥，我肚子有点不舒服，你能送我回去吗？”
点了下头，苏嘉程看向正在给楚睿剔鱼刺的夏萧，然后把头转了回来：“一文，我先送媛媛回去了，她不能在外面呆太久。”
高一文的笑容有些苦涩，生意却一如既往：“那你们快回去吧，媛媛怀孕了你小子可要好好照顾才是啊。”
苏嘉程应了声，便扶着林媛媛离开了房间。
夏萧擦了擦嘴，把餐巾折的整整齐齐：“说吧，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高一文的目光有些闪躲。
“那我们没什么好说的。”要说愤怒倒也不是，高一文跟自己说到底是对立的，在工作上怎么也说不上是朋友，虽然私下里他们在夏萧看来应该是。
拿起包准备离开，高一文的声音慢慢地传来。
“我得了胃癌，晚期。”
脚步停了下来，夏萧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高一文。
从裤袋里拿出药放在桌子上，高一文脸上一片平静。
“不能，医治吗？”
说到底也是这么多年的青梅竹马，夏萧还是不忍心，楚睿拿起药瓶看了一下，杜冷丁，对着夏萧摇了摇头。
胃癌晚期为了止住疼痛的药，会有很强的上瘾性，不到万不得已，医生是不会给你开这个药的。
高一文面上倒是没有太难过，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真想直接死了算了，可是心里最深处那个角落在让他回去，回到这个他从小长大的地方。
而为的，也不过是那个人。
“别这个表情，你知道我最喜欢看你笑的，”高一文看见夏萧的表情，打趣道：“别让我的偶像以为我欺负他老婆，提前把我送上了天堂。”
楚睿知道夏萧有些不好受，轻轻拍着夏萧的后背安慰她，并没有说话。高一文现在提起这件事，绝对不仅仅是朋友的告知而已，他知道这一点，夏萧也知道这一点。
所以他等着夏萧的决定。
“你想要做什么。”
约自己跟楚睿并不是偶然，夏萧坐了下来，她知道高一文接下来要说的话才是重点。
高一文看了眼楚睿又看了眼夏萧，颓然道：“萧萧，这么多年我也没有求过你，我现在求你的这件事，请你一定要答应。”
“帮我。”
“整垮何强。”
……
林媛媛在自己的身侧喷了点东西。
这个是她花大价钱弄来的，据说效果非常的好，能瞬间提升男人的欲望。
对着镜子左右照了几下，觉得没有问题了，打开浴室门就看见苏嘉程正拿起车钥匙准备出门。
“嘉程哥哥，你今晚……”
“今晚还有工作。”苏嘉程面无表情，正要离开，直接被林媛媛抱住。
林媛媛红着眼睛，样子看上去十分的惹人怜爱：“嘉程哥哥，难道你就真的那么讨厌我吗？我现在怀着你的孩子你都不愿意看见我？”
苏嘉程强制把林媛媛的手拿开，语气温和却没有一点诚意：“你现在怀着孩子，我们不适合同房，我公司还有事，先走了。”
“嘉程哥哥！”
房门砰的关上了，林媛媛咬着嘴唇像是突然失去了力气。
她也恨。
恨苏嘉程的绝情也恨夏萧的出现。
如果没有夏萧，苏嘉程也不会对自己这样。
都是她的错。
全部都是。
林媛媛永远不会觉得自己有错，在她的世界里她一直都是受害者。
她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身份，做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女不是她想要的，她凭什么就一定要给她夏萧做陪衬。
所以她要去争取，不择手段。
电话铃声锲而不舍地响起，林媛媛看清了号码后抖着手接了电话。
“喂~我的小宝贝今天有没有乖乖的呢。”
惨白着嘴唇，林媛媛觉得全身都在发抖：“何强，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
苏嘉程莫名的觉得心烦，明明知道看见夏萧跟楚睿一同出现自己就会烦躁，可是他还是想要看夏萧一下。
点了根烟慢慢抽完，苏嘉程拨打了一个号码，电话那头的女声带着睡意。
“睡了？”
“嗯，要过来吗？”
“嗯。”
挂断了电话，苏嘉程看了一眼车窗外的风景，把烟头弹了出去，开车驶离云海公司。
……
其实整垮何强这事并不难。
楚睿不过是找了几个人打着投资的名号接近何强，他就已经乖乖地中了圈套，手里的那个空壳公司完全没有了他的立足之地，更不要说是他用来想要漫天要价的那块地。
商业陷阱其实很容易做到，偏偏楚睿还做得滴水不漏，就算是何强请人去查，也完全查不到夏氏的头上来。
在这期间高一文发了一次病，如果不是被人直接发现，恐怕他现在已经躺在了冰冷的墓碑之下。
夏萧打开病房的门，医院的消毒水气味让她直接皱起了眉。
她不喜欢医院，从前就是，现在也是。
“病还没好就老实呆着，别整天想些乱七八糟的，老的快。”
高一文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摸了摸自己因为因为脱发厉害而剃光了的光头，言语里却还十分活跃：“哎呀，反正我现在也老得差不多了，不在乎那个。”
“何强失踪了。”夏萧好像十分随意地提起，把手里的话查到花瓶里：“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看着白色的被面，高一文摇头：“我不知道。”
微微叹口气，夏萧抽出凳子，坐在高一文的病床边：“值得吗？为了那个人。”
高一文却好像没有听见夏萧的问话，抬头看向窗外。
今天他觉得自己的精神很好，完全没有之前的那种乏力，也不会有那种尖锐得要命的疼痛，他觉得很舒服。
“萧萧小宝贝儿，今天外面的天气真好啊。”
夏萧看着窗外，点头，“是不错。”
高一文回过头，脸上似乎还是初见时的那个笑容：“带我出去走一走好不好。”
……
暖融融的深秋，午后的阳光透过金黄的叶片照在地面上，轮椅一路压在树叶上，发出咔吱咔吱的声音。
夏萧推着高一文慢慢地向前走，担心深秋的寒气，还给他贴心地盖了块毯子。
反而是高一文先开的口。
“看见她的时候，好像也是这样的秋天，我从学校回来，就在路上看见了她。”
“她那时候小小的，特别可爱，睁大了眼睛问我，哥哥你是谁，那个时候我就知道，自己这辈子就栽在她手里了。”
“后来我再回来，她已经变了，变得让我有些陌生，就连对我的微笑，都是刻意的讨好。”
“可是她还是我心里的那个小小的女孩。”
高一文抬起头，好像回忆起了什么甜蜜的往事。
“我就想着啊，我还是挺喜欢她的。”
夏萧一边推着高一文散步，一边听着对方絮絮叨叨地说着故事，不发一言。
“萧萧小宝贝儿，你这样我觉得很好，真的。”高一文伸出手拍了拍夏萧推着自己轮椅的手，“知道你兴奋我就少了一分遗憾。”
“值得吗？”
夏萧忍不住又问起了一遍。
高一文低头，轻笑，毛绒的帽子给他带来深深地暖意。
他说，“值得哦，能为她做点什么，也算是完成了我的一个心愿。”
医院里的人工湖，湖光反射着明晃晃的光线，夏萧眯起眼睛，帮高一文拉了拉毯子。
“萧萧，我想吃糖，就是你上次给我带来的，那种透明玻璃纸包着的糖。楼上还有，你去给我拿好不好。”
夏萧看了一眼离这里不远的住院部大楼，点点头：“你在这里等我，不然我还要找你。”
“嗯，”高一文笑了：“我可是答应了你的，一定会说到做到。”
脚步声慢慢地走远，高一文看着湖面突然觉得很温暖，手指慢慢地拉住了毛毯，闭上了眼睛。
秋天结束了啊。
啪——
盒子里的糖果洒落一地。
夏萧甚至想不起来去捡。
一步一步地走向高一文，那人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样嘴角带着笑意。
“你啊，”夏萧将毛毯掖了一下，在高一文面前慢慢蹲了下来。“答应的事情，又失约了啊。”
……
高一文的葬礼是在一个微雨的初冬。
明明查了两天就要结束漫长的秋季，他却还是没有等到冬天的到来。
高一文的爷爷年纪很大了，老人家似乎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没有过多的悲伤，夏萧却还是注意到了老人新增的白发。
苏嘉程是带着林媛媛一起来的。
林媛媛的肚子已经显现了出来，再过几个月可能就要生了，但是夏萧并不关心这个。
“我有事要问你。”
把林媛媛单独地约了出来，夏萧的眼神很冰冷。
“你让他帮你解决的何强。”
不是疑问句，在高一文说要除掉何强的时候，夏萧就已经调查了这些。
能让高一文在胃癌晚期还要帮的人，就只有林媛媛。
“姐姐，你再说什么啊，什么解决，什么何强？”林媛媛矢口否认，心里却还是惴惴不安。
她不知道是不是高一文真的告诉了夏萧，却也忍不住这样的怀疑。
她一直都知道高一文喜欢她，所以在她束手无策的时候，她就去找了他。
“林媛媛，他很喜欢你。”夏萧突然觉得有些难过。
高一文做这件事并没有期待林媛媛的回应，可是林媛媛却觉得这是理所当然。
“又不是我要他喜欢我的，他是自愿的这难道也要算在我头上。”林媛媛冷笑，“我只不过是去请他帮忙，他自己想要做的那么多，我也没必要感谢他。”
这话说出来林媛媛只觉得痛快。
夏萧跟高一文从小一起长大，她知道高一文小时候曾经救过差点被车撞到的夏萧，所以对于夏萧来说，高一文更加亲近。可是这样跟夏萧亲近的高一文，最在乎的还是自己，这让林媛媛觉得扬眉吐气。
“姐姐，你该不会是嫉妒了吧，嫉妒一文哥哥更在乎我？哎呀，这可怎么办好呢，我一点都不喜欢一文哥哥啊。”
看着林媛媛的嘴脸，夏萧突然觉得有些可笑。
高一文做的事是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而林媛媛，心里却只有她自己。
她突然明白高一文最后的那个笑容。
他做了自己想做的事，他就是幸福的。
他从来都没有期待过林媛媛的回应。
微微勾起唇，夏萧看着林媛媛得意洋洋的脸敛下眉目，向后退了一步直接离开。
有些故事，并不需要结局。
走了几步，发现楚睿在门外等着她，侧倚在墙面的身影在微冷的空气里显得充满暖意，夏萧一步一步地走向他。
把夏萧的手握在自己的手里，心凉的手指让楚睿有些心疼，在手心哈了口气，把两个人的手放在了大衣兜里。
两个人都没有说什么，却又好像说了很多的话，微冷的空气里是他们呼出的小小的白雾。
“回家吧。”
“好。”
－－－－－－题外话－－－－－－
妖孽王爷暗黑郡主，一起联手虐渣渣。
没错，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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