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下聘
又过了一个月，乔锦玉下聘的日子到了。
下聘后九日，乔锦玉就要跟程昆宇去后昭。
“喊我来干嘛？”江锦瑟问道。
“学过算数吗？”乔幸华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转身用凤印在一份儿文书上盖了章对白玉说，“把这个交给逍遥王殿下。”
出征十日前，徐辰亲自去太皇太后那儿把凤印拿给了她。
皇帝圣旨，京中诸事，由皇后乔幸华、丞相傅霄、逍遥王徐昭煦共审。
也就是说，京中六部的一切行动，需盖有皇后的凤印、丞相的相印和逍遥王的王印的文书才可实行。
在旁人看来，此举是为架空内阁，让三方互相制衡，达到京中的安稳。
在乔幸华眼中也是这样的。
但傅霄和徐昭煦都明白，这只是给乔幸华练手，但不想太招摇，才让他们共同理政。
徐辰的身子还不知能撑几年，到时候是徐辰自己有个皇子最好，若是没有就从宗室中过继一个，反正乔幸华都得做摄政太后。
“会。”江锦瑟答道。
“那好，本宫现在忙于前朝之事，后宫中还请贵妃先代理中宫之职。”乔幸华哼笑，佛了衣袖很是潇洒道。
“好吧。”江锦瑟不情不愿，她一点也不想多干活，“交给淑妃或德妃不行吗？”
“不行。”乔幸华眼底闪过晦暗。
乔幸华舔了舔嘴唇，开口道：“今日锦玉的下聘日，你要不要来？”
“她的下聘日，我来做什么？”江锦瑟眼眸微动，说道。
“以我们以前的关系……算了。”乔幸华摇摇头，似是恼羞成怒。
“我们以前什么关系？”江锦瑟不带什么表情。
站在身后的婢女灵秀扭了下江锦瑟，自家小姐多少年了，还和皇后娘娘较真儿，显得江府小气。
“好吧，本宫闲也闲，便来看看吧。”江锦瑟说的好似多为难。
灵秀无语，添妆礼您三日前就准备好了，来来回回看了八遍。
晌午，下聘。
乔锦玉到底是以公主之名出嫁，出了乔家人，还有皇族。
“月白太皇太后厉氏到——”
“文和贵妃江氏到——”
“武肃淑妃谢氏到——”
“怀玉德妃柳氏到——”
“逍遥王徐怀到——”
“兵部尚书携二品诰命溪云夫人秦氏到——”
“江安将军程子御到——”
“丞相傅霄携正一品诰命孤鸾夫人江氏到——”
“闻春夫人闻氏到——”
“择声县主禾氏到——”
“武安侯少夫人张氏到——”
……
人大多到齐了，乔幸华和太皇太后坐在主位上，乔锦玉坐在屏风后。
“恭喜陛下，洪福齐天；恭喜太皇太后，寿比南山；贺喜皇后，凤体永康；贺喜阑一长公主，公主金安。”众人齐齐贺道。
乔锦玉坐在屏风后面，没有丝毫即将出嫁的喜悦。
在她眼中，正常婚姻不过是一场利益的交换，程昆宇要与大堇合作，她想要安稳的后半生。
那婚约上写着的不是程昆宇和乔锦玉，而是东堂和大堇。
她甚至连嫁衣盖头都不想自己绣，反正她现在是公主，有绫锦司的绣娘绣。
“摄政王殿下到——”
厅中肃穆了几分，众人向程昆宇行礼。
“吾倾慕阑一长公主许久，特来求娶，伊人如斯，定护于心上，望皇后娘娘成全。”程昆宇的声音在耳边徘徊，这个人第一次收起了一身懒散，万分郑重。
乔幸华注意到，程昆宇行的是后辈礼，以他的身份和乔幸华是平起平坐的。
乔幸华虽然和程昆宇见面少，但一直有通信，心中这儿人一直都吊儿郎当的。
听程楚楚说，他上朝连朝服都不出，理由是……后昭的朝服颜色太丑了。
这样一个人，今日竟规矩的挑不出一丝儿错。
他或许，对乔锦玉有那么几分真心。
“准。”乔幸华收回思绪，机械的点头。
接下来是唱礼。
“白银六十万两——良田六百顷——京郊别墅八座——店铺六间——骏马四千匹——”
“红宝石雕花头面一套——攒珠黄金步摇一对——白玉镂雕发簪一对——蓝宝石眉心坠一条——十二品牡丹花钿一套——羊脂玉梳背一套——银梳背一对——绿宝石项链一条——赤金翡翠项圈一个——红玉玉镯一对——纯金手钏一对——软金臂绾一只——”
“牡丹瑶池宫装一套——孔雀翎服一套——金丝比甲一件——银丝云肩一件——真丝长衫一件——白色暗纹里衣一件——红色暗纹圆领补服——孔雀丝烫金妆花马面裙一条——蜀锦二十匹——”
“千年人参一根——大王灵芝一朵——冬虫夏草一斤——玉清膏一盒——竹叶青胆一只——静姝花种一两——单依米白一朵——午夜花一朵——”
“梨花木太师椅一把——四角八仙桌一张——檀香木雕花床一张——白玉棋盘一张——沉香木笔架一个——八角轻纱宫灯一盏——”
唱礼人一口长气，好像永远不会停，坐在屏风后的乔锦玉半阖着墨色的眸子。
周围人在窃窃私语，说她如何如何命好，只有她这个准新娘在浓浓的喜悦之外。
在然后是添妆礼。
添妆礼是指在场长辈给女方添加的嫁妆，表达了对新人的祝福之意。
“顺贞皇后乔氏添半人高珊瑚树一座——”
“月白太皇太后厉氏添夜明珠一颗——”
“文和贵妃江氏添珍珠一斛——”
“武肃淑妃谢氏添唐仕女图一幅——”
“怀玉德妃柳氏添满山红一盆——”
“逍遥王徐怀添天香茶一盅——”
“兵部尚书乔初与溪云夫人添鱼皮水靠一对——”
“江安将军程子御添牡丹暗纹宫装一套——”
……
后面乔幸华是在无聊，悄悄打了个哈欠，让程昆宇跟她去后厅。
“我有些话要说。”乔幸华半阖着眸子。
“说。”程昆宇点头道。
“我没什么要求，你只要对锦玉好便行，我自己也是嫁到皇家的，所以你直接越过我向陛下赐婚其实令我很生气。”乔幸华看了眼程昆宇。
“这件事确实是我做错了，抱歉。”程昆宇诚恳到。
“你既然娶了她，就要对她好，否则……否则本宫问陛下要十万精兵把后昭打下来送给她。”乔幸华叉着腰，凶巴巴道。
“刚刚在前厅说的话是认真的，不是应付场面。”程昆宇轻笑。
“若是日后因色衰而爱驰，你只需要把她完完整整的还给本宫，本宫不怪你。”乔幸华声音很轻，但很认真。
“不会的。”程昆宇薄唇一掀。
三十年后，程昆宇不得不承认他对乔锦玉一见钟情，而这份感情延续了三十年。
乔锦玉是个很特殊的女子，她表面如大多数大家闺秀般漂亮温婉，但终究是个淡漠的人。
冷漠到程昆宇用了三十年也没焐热她的心，她心中没有任何人，没有姐姐，没有父母，没有她的丈夫，没有她的女儿，只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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