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平乱
夜色朦胧，峰峦之巅上浮现了丝丝微光，巨大的都城仿佛沉寂了下来，零零星星的灯火像猛兽的眼，青州城的巨门之内，谢青歌戴盔披甲，手握三尺青锋，骑着战马，正在与几位将军点兵。
月汐和宣城太守季明楼已经领兵去了五行山，决定从那里先夺幽州，从背后给叛军致命一击。
守城的将士手持长戈，肃立而待，军姿整齐，斗志昂扬。
谢青歌一直认为兵贵神速，喜欢带领小队精锐作战，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现在叛军一片沉寂，断然不会料到他们会主动出击，来个夜袭。
“常大人，这城中百姓本将就托付于你了。”谢青歌扬眉，面容坚毅，飒爽的风姿竟一点不输男子。
“下官定会死守住城门，不会放一个叛军进城，将军此去，定会旗开得胜，歼灭叛军！”常耀眼神坚定，立于谢青歌的身侧，大声说道。
“好！此役只准胜利不许失败，众将士听令，出发！”
谢青歌拔剑说道，声音铿锵有力，铁骑踏过青石板，马蹄声扬，一队精锐已如暗夜中的夜枭，悄然出动，将猎物们于睡梦中咬杀。
密密麻麻的将士如鬼魅般涌向了叛军先锋营，一片寂静中，刀光与血色交织，巡逻站哨的叛军的身影一个个地倒了可以下去。
“有敌军袭击！有敌军袭击！”
一时间明亮的火把如雨后春笋般涌现，明晃晃的照亮了夜空，叛军们个个如惊弓之鸟，仓皇拿起兵器，持戈应对。
谢青歌趁着混乱，一刀割开了看守警报叛军的喉咙，那人还没有反应过来，身子就已经笔直地倒了下去。
谢青歌像泥鳅一样滑入了主将的帐房，主将刚持了兵器冲出营帐，便与谢青歌撞了个满怀，谢青歌立时反应过来，森然的匕首陡然出鞘，寒光闪现，冷气逼人。
她的刀与剑就是她的第二条命，有的时候，甚至不是她持刀，而是刀在告诉她的选择。
奈何这主将也不是俗人，竟格来了这一刀，他的身法矫健，如一头猛虎般，长剑顺着谢青歌的面门就劈了下来，气势猛劲。
谢青歌的头盔被削落，长发披散在肩上，一双杏眸透着几分狠厉。
主将这才发现对方没有喉结，立时眸中闪过一丝轻蔑，讥讽道：“竟然是个女人。”
雷霆之间，谢青歌拔出长剑挡住了这一剑，然而力气与之相差太大，竟逐渐被压制，处于劣势。
她踢起脚边滑落的短刀，短刀倏的飞向叛将的胸口，主将闪身去躲，手上劲头立时一松，谢青歌反手挽起长剑，身法快如闪电，剑起头落。
叛将的头颅已然落地，那双眼眸中有些难以言表的惊惧，似乎不敢相信方才的那一剑，那绝地反击的一剑，那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一剑。
奔涌而出的血溅红了帐帘，谢青歌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说道：“你最大的失败就是小瞧了女人。”
谢青歌看了看手中的冰心剑，眸底滑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想起师父传授她那招封鬼的场景，喃喃说道：“师父，你又救了我一命。”
她持剑出了营帐，又是一阵厮杀，手心的汗水与血水黏成一片，喧嚣中又添了许多剑下亡魂。
晨曦初现，天已微微明亮。
谢青歌发了一支信号弹，将士们看见了，纷纷会意撤退。
叛军见状大怒，随即追赶，主将虽被诛，然副将已杀红了眼，胸口一门愤闷之气郁结，连想都没想，便下令追击。
然叛军行至三里开外的小平坡，才发现行迹不对，副将下令撤退，却为时晚矣，只见漫天星矢坠落，一道道长箭破空而来，暴露在晴空之下的叛军在呼喊中逃窜，前后纷乱踩踏，加之利箭追命，转瞬间便被屠戮殆尽。
周强见先锋部队失利，又收到急报，五行山附近出现边兵，趁幽州兵力空虚，竟开始攻打幽州。
周强一口老血卡在喉中，拍了拍额头，震怒之下，立刻起身率兵回救幽州，幽州就是他的大本营，如果幽州被夺，那他当真就败了。
待周强回到幽州地界之时，见城门大开，城中寂静，似乎并无什么异常，风声鹤唳，已输了一局的他此刻小心翼翼，奈何后有追兵，只好向前冲。
方要进城之际，但见城墙之上无数巨石坠落，顿时叛军被砸的血肉横飞，一时损失惨重，自乱阵脚。
这一波攻势方罢，只见幽州城中一玄衣飞将策马而出，手握长剑，衣衫飒沓，剑眉星目，气势不凡，似有力拔山兮气盖世的之势。
他身后跟随的，是数千铁血将士，澄亮的金戈相交，电光石火间，大局已定。
沸腾的呐喊声中，没有人注意到站在城楼上的红衣女子，这女子正是五行寨寨主玉儿，是她派人潜入城中，在前一夜挟持了了守城主帅，这才能和月汐里应外合，拿下幽州城。
此刻她正冷眼看着两军厮杀，她缓缓拿起弓箭，将箭头对准了月汐。
一座幽州城换一个月将军，倒也值得，玉儿冷笑。
正与周强交手的月汐只觉得后心一凉，一支利箭刺穿了他的胸膛，顿时血染了一大片。
周强见状，眸中爆出一抹亮光，重刀砍向月汐，月汐一个侧身，堪堪躲过一击，然身形不稳，险些摔下马。
月汐脸色惨白，嘴角却勾起一抹骇人的笑容，那是修罗的笑容，眼里的冷酷如同狼的的眼神，那是死神的目光，他折断了箭头，手中的长剑飞舞，寒光乍现，顷刻间夺人性命。
“月将军！”季明楼看见月汐中箭，恨不得飞身前往相救，然而周围被乱兵围住，难以脱身。
季明楼见周强已被月汐斩于马下，立时大喊道：“叛军首领周强已被斩杀，现在有缴械投降的，可不追究反叛之过。”
众叛将听闻，纷纷有些迟疑，有的人也是放下了武器，决定投降。
季明楼又说道：“投降后斩杀叛军者，不仅抵过，亦有赏。”
这一下，动手的人就更少了，几翻厮杀过后，叛军已被清理干净，季明楼叫人带走了已投降的士兵。
季明楼得了空，立刻下马跳上了月汐的马，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子，圈住了他的腰，季明楼看着月汐脸色苍白如纸般，心下对他敬佩起来。
季明楼缓缓驱马，就怕马儿太快又震着月汐的伤口。
“立刻把城中最好的大夫请来。”季明楼对一旁的下属说道。
城中的百姓见叛乱已被平定，纷纷出来欢迎将士，落日余晖，彩霞悬在天边，一片祥和之气。
季明楼把月汐抱下了马，焦急地等着大夫，他抹了抹头上的汗珠，他虽是个武人，长的却白净，倒有几分书生气质。
季明楼在一旁看着大夫的神色，忧虑抹上眉间，他觉得有人拽了拽他的衣袖，季明楼一见是月汐在扯他，便俯耳过去。
“别……别告诉谢将军我受伤了，省得她担心。”
季明楼白了他一眼，都这样了心里还想着美人，他要赞他一句重情重义吗？本来还担心他会死，现在倒不用担心了。
月汐说罢就晕了过去，一张俊脸毫无血色。
是夜，月淡星舒，树影婆娑，季明楼在院子中走来走去，神色复杂，心神不宁。
自己本就失了宣城，已是大过，如今月汐若是有个好歹，他丢了乌纱帽事小，若是被陛下一怒之下治罪就惨了，总该想个法子多立几点功。
季明楼突然眼底精芒闪过，计上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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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寨主，不好了，官兵攻上山来了。”一个灰头土脸的小匪头连忙敲来了玉儿的门。
“什么！”玉儿起身，见外面火光一片，嘈杂的声音扰得她头大。
“二当家已经被他们杀了，寨主，怎么办啊！”小匪头的话里带着几分哭腔，一副要死了的表情。
“我还没死呢，你哭什么哭！”玉儿看着他心烦，拿鞭子把他抽到了一旁，走到山腰处，便见周围死伤无数，许多五行寨的兄弟们都已经倒在了血泊中。
玉儿看得一张玉容狰狞，眼睛通红，眼角蓦地湿了，这么多兄弟，怎么就……她狠狠地看了一眼那个山下领头的人，上去就是一鞭子。
季明楼闪身及时，避开了这一鞭。
“你是何人！你难道不知道今日五行寨为你们平叛出了大力吗？”玉儿怒斥道。
季明楼看了看一地这伤残，又看了看眼前盛怒的女首领，眼底的笑意越发明显了，果然自己所料不差，五行寨今晚防范疏松，山下的五行阵亦被人人所破。
“姑娘你不会是晕了头吧，官匪何曾是一家？我可是奉命前来剿匪的噢。”
季明楼笑了笑，命令众人射箭，眼底闪过一丝厉色，这个让朝廷一直头痛的五行寨将会在今日消失在季明楼的手中，他不仅帮月将军平了叛乱，还帮着收拾了五行寨，如此大功，即便是先前丢了宣城，也可将功抵过了。
“可恶！你奉的谁的命！”
玉儿怒极，抽开无数道箭影，直取季明楼首级。
“自然是将军的。”
季明楼手中的长|枪似一条游龙般，明明只是一件兵器，在他的手中却能玩出花似的，一时幻影万千，枪法独特，玉儿在他手上竟半天也没讨到好。
季明楼的眼底阴郁，猛喝一声，他季家儿郞，怎么可能输给一个女人，长|枪一个虚招，恍了玉儿一下，长|枪倏的又变了方向，刺向玉儿胸口。
玉儿一时来不及撤身，没想到对方看上去就像个小白脸，谁知这一手长|枪却使的出神入化。
“菽……菽平？”
玉儿突然觉得胸口无法抑制的疼痛，她看着挡在自己胸前的菽平，她看着她胸口晕染大片大片的红花，突然喉中酸涩起来。
怎么会这样啊……菽平……她突然不敢碰怀里的人。
“老大，菽平不能再陪你了。”菽平的瞳孔渐渐涣散，然而嘴角的笑容却始终挂着，那两个梨涡浅浅，带着几分怆然。
“老大，能不能向我转告迟大哥，我……我喜欢他。”
玉儿握着菽平的手，胡乱点着头，说道：“我应你，什么都应你。”
菽平渐渐阖上了眼。
玉儿的眼泪无法抑制的涌了出来，当初答应了你们，要带着这一山老小吃香的喝辣的，做山大王的，怎么……怎么就成这样了呢。
玉儿忍了忍眼泪，瞪着季明楼的眼前模糊一片，她抽出鞭子，劲道十足，就在长鞭缠住了长|枪之际，她转身运用轻功，几个纵身，消失在树林之间。
季明楼取下她的长鞭，握在手中，眯了眯眼睛，斩草不除根，必有大患，他立即下令：“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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