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行动
凭什么萨卡兹不值得在乎？
这句话不断地在W的脑海中回响，不断地让她回想起一个人，不断地让她联想到他们之间奇怪的相似。
相似的话，相似的关怀，相似的疑惑——
凭什么萨卡兹不值得在乎？
W在这三天中天天去切尔诺伯格的市区见白羽，但她却非常害怕。愈是见他，愈是期待相会，她内心的不安就越来越多。
W甚至有些想在罗德岛发起行动的时候暂时逃跑。那个叫做白羽的家伙是罗德岛的人，那罗德岛的行动他一定会参与。或许他是一个术士，一个医疗干员，但无论他是做什么的，W都有可能遇到他。
很奇怪，这几天白羽明明没有和她多说些什么，只不过是以一种平等的姿态看待W，而她则对他更加畏惧。W已经难得有害怕的人了，白羽算是其中之一。
嗯，W明明非常想见他，和他像一个朋友那样说话，却又不想在战场上与他相遇，出于一些她不明白的原因。
有的时候，W会偷偷从营地里跑出去，走到切尔诺伯格郊区的一些树丛和林地当中。她会摘一些瓣叶很多的野花，采用最原始的最幼稚的方法，一瓣一瓣地摘，一瓣一瓣地说“杀了他”“不杀他”……
可每次摘到一半她又会想起特蕾西娅，想起白羽的那个小熊，到最后又不敢去摘完，只能半途放弃。
“该死的，我当时就应该直接杀了他！”
W怒气冲冲地冲到篝火边，坐在地上，闷着脸一声不吭，每每引得不远处的伊内丝和赫德雷侧目而视。
“这家伙是怎么了？”伊内丝撇着眉毛，“又发疯了？”
“她发疯的次数难道还少吗？”赫德雷冷哼一声。
清晨，雾气浓重，简直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只有那篝火的火光驱散了一些使人不安的迷雾。
空气当中有一股令人不快的潮湿味道。营地里的整合运动成员越来越多，但他们脸上的不耐烦却愈发明显。
霜星依照切尔诺伯格的地形和之前制定的计划，将大部队共计约两千名整合运动成员，雪怪小队，赫德雷萨卡兹雇佣兵，泥岩萨卡兹雇佣兵，以及伊桑的幽灵小队置于阿萨兹勒附近。另有一些精英部队被她安排到了其他的地方。
泥岩虽然仍然留在切城，但泥岩的态度非常明显，如果整合运动依然坚持要攻打龙门，那么一个月后他们就将离开这里。
“叶莲娜还不知道罗德岛马上就要对她发起突袭，对吧？”赫德雷沉着声音说，“Scout有没有同意让罗德岛不要攻击萨卡兹雇佣兵们？”
“很明显，即便Scout没有明说，他也会在这个方面注意的。”伊内丝回答，“ W，你有几天没有见到Scout了？”
“一个星期吧。” W伸出一根手指，“无所谓啊大白腿，整合运动如何如何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她微笑着耸耸肩，“罗德岛没有那个实力全部歼灭留在切尔诺伯格的整合运动成员，那这样一来，他们只能选择更换另外的作战方式，譬如说战术骚扰。如果是这样，那还有什么好怕的？”
“罗德岛本来就是巴别塔的分支组织，这几年来实力更是有所下降，我猜测他们还是将希望寄托在这些乌萨斯人的身上。”赫德雷说。
“阿勒……乌萨斯人，那他们一定会失望的……”
雾越来越浓烈了起来，好像老天有意鼓起这团白色的帘幕一般。这雾气钻进眼里麻麻的，几乎让人难以忍受。在模糊的视线之中，不远处跑来两名雪怪小队成员。
“萨卡兹雇佣兵队长赫德雷，副队长W、伊内丝，霜星大姊有急事要见三位。”
“急事？罗德岛开打了？” W张开嘴咬了咬手指，“看来他们的动作还挺快……”
三个人从篝火旁站了起来，大地霎时间震颤了一下。
“应该是出了什么事情……”伊内丝向着迷雾的那一头望了一眼，“我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法术波动，有人在进攻了……”
“那是你站起来之后因为太重了，所以地才晃了一下吧，大白腿？” W嘻嘻笑道，“走啊，去看看叶莲娜想做什么……”
大地又摇晃了一下。
这次，同样传来的还有沉闷的爆炸声。
“ W，小心你的嘴，要不要我帮你把它融化一下，好让你免得狂吠不止？”伊内丝斜着眼睛，从腰侧抽出自己的短柄法杖。
“想打架的话，我建议你们别在这里碍我的事。”
赫德雷拔出自己的长剑，将其举高，转身对着萨卡兹雇佣兵营地里的所有萨卡兹雇佣兵大吼道：
“有敌袭，注意警戒！”
轰！
他的话音刚落，从迷雾当中赫然飞出十几颗细小难辨的石子状物体。几人还没有来得及辨认出那些小球状的东西的功能，它们就已经落到了地上，随后便是巨大的爆炸和冲天的火光。
大火顷刻间驱散了空气中使人难以忍受的迷雾。
W的耳朵被巨大的爆炸声震得一瞬间轰鸣不止。世界一白，她伸手想抓住自己腰间的匕首，可就在这时，眼前又忽然闪过一个人。
“是高能源石炸药……” W晃悠悠地说。
“ W，快拿起你的武器！”
赫德雷一把抓住怔在那里的W的衣服，把她从危险当中拽了过来。
“赫德雷，我刚刚看见有一个人闪到了我的面前。” W晃了晃脑袋，“好像是一个拿着剑和盾的白发女人，穿的是白色衣服还是什么……是我眼花了吗？”
“你眼不眼花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要是再不跑迟早会被炸死。”赫德雷拉着她，冲出这片被轰炸的区域，“该死，他们怎么一次发射出这么多颗榴弹……罗德岛到底能一次性炸多大的面积？”
那两名雪怪小队的成员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向后退了几步。
“你们怎么知道是罗德岛的袭击？”其中一位雪怪小队成员冷声道，“我们还没有告诉你们——大姊说，我们的情报被泄露了……”
赫德雷与W相视一眼，他摇摇头。
“真是麻烦。”
赫德雷握着自己的重剑，猛的一剑砍死了离他最近的那个雪怪小队成员。刹那间鲜血四溅，喷了两个人一身。
“你们！”
另外一个雪怪小队成员大吃一惊，连忙抽出自己的长刀。但赫德雷的速度远超过他，抬头便一剑刺穿的那个裹着冬大衣的雪怪小队成员的身体。
两个白色的身影倒在血泊之中。
“你们这群叛徒……霜星会杀……”
赫德雷又是一剑砍在了对方的脑袋上，那家伙便不再说话了。
“抱歉，我不归叶莲娜管。”赫德雷看了一眼W，“这就是说漏嘴的后果，只能这样了。”
“你还真是下手毫不留情啊，我们杀了两个叶莲娜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呢。” W露出冷血的笑，“伊内丝那臭女人呢？”
“他反应比你快，抬手用法术帮我们炸掉了头顶上的绝大多数碎榴弹，要不然我们恐怕已经倒在地上成为一堆碎片了。”赫德雷用雪怪小队成员的白色大衣习惯性地擦拭着自己的剑上的血，“她已经去探敌情了，你愣着在这干什么？不去拿武器吗？”
“收到，队长。” W阴阳怪气地说。
赫德雷摇摇头。
“萨卡兹佣兵队，集合！”
W瞧见自己这方二十五名魔剑士，二十五名穿刺手，十五名萨卡兹术士以及许多萨卡兹刀兵十分迅速地集合在了赫德雷的周围，而不远处的普通整合运动营地那里则乱糟糟吵成一团，不禁感叹双方战斗素养的差距之大，同时又有一些莫名的悲哀。
她回到自己的帐篷，摸到熟悉的那把源石榴弹发射器，朝它轻轻亲了一口。随后，帐篷外面也传来爆炸的声音。
“敌方的群狙狙击手……” W冷笑着，“终于要正面迎战罗德岛了吗？凯尔希，你在哪里……”
她舔试着自己的嘴唇，在排除掉白羽作为正面战场的成员这种可能性之后，她便重新对于这场突如其来的战斗充满了兴趣。
铳枪的响声传来，这说明对方的狙击干员已经开始进行攻击了，也就是说，罗德岛的成员现在已正式接触到了整合运动，而不仅仅是在远处放榴弹。
她用手掀开帐篷的帘子。萨卡兹佣兵们在赫德雷的指挥下，分为三批撤离战场——
没错，就是撤离战场。
这种情况也在W的预料之中。反正赫德雷连霜星手下的人都敢杀，那么就算是带团逃跑也不会有任何值得吃惊的地方。
更何况，叶莲娜也顾不上管萨卡兹雇佣兵。附近的整合运动成员已经溃不成军了。
这群乌萨斯刁民，打仗不会打，倒是挺容易被窜动起来烧杀抢掠的。
“伊内丝，情况怎么样？”
赫德雷指挥三支队伍分往三个方向赶向阿萨兹勒后，对着不知道从哪儿回来的伊内丝问道。
“罗德岛只有二十几个人左右。”伊内丝朝自身的后方看了几眼，“带队的人我看不清楚，倒是有几个隐藏在暗处放冷枪的。或许我们的熟人Scout以及刚刚那朝我们这里发射榴弹的家伙就躲在某个地方。”
“你是飞毛腿吗伊内丝，怎么跑得这么快？” W嘲讽了一句，顺便十分随意地朝身后的罗德岛可能出现的地方开了一发。
榴弹落地，炸开一团迷雾。
“要说谁跑得最快，那当属新加入的整合运动成员们了。”伊内丝指了指不远处的一片混乱的营地，“你看看他们，敌方只有二十几个人，而这些整合运动成员至少有三四百人，却急急忙忙地弃械而逃，连静下心来观察战场的意思都没有……”
“吃惊什么？我早就预料到了。” W重新装了一发弹，“泥岩小队的人呢？”
“雪怪小队全员都不见了，推测大概是被我们对面的家伙引走去了，所以敌方应该是分几个方面夹击的。泥岩带着她的队伍也撤往了阿萨斯勒。不过很不幸，我感受到东部那儿有一股强大的源石力量在聚集。”
“你的侦查技术还不赖，大白腿，干脆以后做一个萨卡兹传令兵怎么样？”
“按照你的说法，伊内丝……”
大地又颤抖了一下。
“……伊内丝，”赫德雷继续说，“刚才那两个雪怪小队的成员约我们三个去见叶连娜，原因是因为她分配到城市其他地方的部队遭到了伏击。不过没有想到，阿萨兹勒也很快成为了进攻的对象。看来，W，你透露给Scout的信息有点多啊。”
“应该是罗德岛的胆子有点大才对，毕竟这么少的人搞出这么大的阵仗，着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W回答，“还有那个罗德岛的群狙狙击手，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刚刚的弹雨多半是从一个狙击手手上发射出来的，因为它们的弹道十分平稳。那家伙一次性能发射出这么多颗，看来有一点意思。”
“又是法术力场……”伊内丝闭上了双眼，“就在你派出的三支佣兵队伍的旁边……在西侧！有敌人！”
“他们袭击了我们的佣兵队？”赫德雷捏住自己的武器，冷冷地看了W一眼，“你不是说Scout同意让罗德岛保留我们萨卡兹佣兵队的吗？”
“我说了，我不知道这件事情。”
W一咧嘴，在满地使人不快的炸弹坑中跑了出去。赫德雷和伊内丝相视一眼，跟了过去。
附近的两个整合运动的营地充斥着混乱。左侧的那支佣兵队明显遭到了阻碍，阵型有些分散。
三个人冲过去的时候，地上已经倒了几个萨卡兹术士。
“这是怎么回事？”赫德雷皱着眉毛问道。
“报告队长，刚刚有一个拿着一把红色的大剑，身后飘着一块红色的圆盾的女人袭击了我们，但她只是杀掉了我方几名术士之后就离开了。”
“女人？一个女人？”赫德雷啐了一口，“什么意思？二十五个人打不过一个女人，还让他杀掉了术士，你们是废物吗？”
“队长，整合运动的成员限制了我方穿刺手的发挥。”那个佣兵说。
“你觉得在现在这个时候，需要理会整合运动的人？”赫德雷摇摇头，“接下来，再有白面罩阻碍你们行动，就格杀勿论。”
他走到队伍的最前方。
“W，萨卡兹有仇必报。你去追那个杀掉我方术士的女人，要是你死了，可别怪我，是你自己的原因。”
“怎么队长，你现在开始关心佣兵的死活了？”
“至少要把她的尸体带回来……还有，你刚刚那个问题，W，你比我更有发言权。”
赫德雷朝她眯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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