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老赵讹诈我
坐在讯问室里，这次审问我的并不是带我回来的王秀秀，而是有过一面之缘的老赵。像小偷小摸、打架斗殴之类的小案子，派出所一般就让一个人来处理，甚至有时候连讯问笔录也省了。
不过这也难怪，像这类小案子几乎每天都有发生，而且结果往往都是罚款了事，最多拘留几天，所以实在不值得在这种小案子上浪费时间、浪费精力，况且像这种基层派出所本来警力就有限，而且每个警察每天还要分摊到一大堆的事情，有时候根本就找不到两个同时空闲下来的警察，所以这样做也算是提高了效率。
至于什么公正审判、程序合法，这只是那些根本不了解实际情况、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大学教授们所描绘的一个“乌托邦”，然而事实上这种理想的状态在现实生活中从来就没有发生过。
“说！除了这两瓶‘脑白金’你还偷了什么？都藏在哪里了？”老赵果然经验丰富，对于审问这一套驾轻就熟，他上来就给我来了个下马威，一口咬定我就是小偷。
“我不是小偷，那两瓶‘脑白金’是我买的，准备送给我们局长的。”我如实答道。
老赵目光灼灼地盯着我，似乎是在观察我究竟是不是在撒谎，盯了半天，见我仍旧很镇定，他低头沉吟了一下，复又抬头向我说道：“你说那两瓶‘脑白金’是你买的，有单据吗？”
听了老赵的问话我心里不由地“咯噔”一下子：“哎呀！当时买东西的时候没要啊！”想到这里，我连忙向老赵解释道：“因为当时考虑买东西是为了送礼，我就没要。”
“哼！这么说你没有单据，你无法证明那两瓶‘脑白金’是你买的！”‘老赵冷哼一声，抓住了我的疏忽开始穷追猛打。
“那－－－－－－那个买给我东西的大姐能证明！”我急切地回道，并赶紧说出了那个小礼品店的具体位置。
“你要敢骗我，你会死的很难看！”老赵口气阴冷地向我说道，说完便起身转头出去了，估计是去核实我所说的情况的。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老赵带着那位大姐出现在了讯问室的门口，老赵指着我向那位大姐说道：“你看清楚了，这小子是不是今天下午在你那里买了两瓶‘脑白金’？”
就在老赵问话的当口，走廊里走过来一位年轻的男警察以异常熟络的口吻向着老赵说道：“赵哥，你从哪里缴来的‘脑白金’啊，我刚才口渴打开了一瓶喝了一口，居然是苦的！”
男警察的话刚说完，那位大姐的脸一下子变的惨白，她惊慌失措地连连摆手，看着我口中颤声嚷道：“我不认识他，我不认识他！”
老赵是何等精明的人物，一下子就看出了事情的端倪，他当即转过头去对那位出声的男警察说道：“小刘，把这个女的给我扣起来，顺便到她店里查一下，看看有多少假货！”
晕！事到如今我也看出来了，我居然阴差阳错地替派出所找出了一个贩假窝点！如果派出所再顺藤摸瓜地追查下去，说不定会有更大的收获呢！
或许这个意外的发现让老赵的心情好了不少，他再次做下来时跟我说话的语气也好了许多：“你的事情我大概地了解清楚了，我相信你被打是个误会，我也相信那两瓶‘脑白金’确实是你买来的，但－－－－－－。”老赵随即话锋一转：“但光我相信没有用，你没有单据，唯一的证人也矢口否认你曾在她那里买过，现在已经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你是清白的了，你就乖乖地认栽吧，打电话通知家里拿三千块钱来，我就放你走。”
“我靠！这叫什么事儿！你都相信我是清白的了还让我交钱，妈的天理何在啊！”听了老赵荒唐的处理决定后我愤怒地无以复加，梗着脖子瞪大了眼睛连声叫骂道。
老赵的脸瞬间黑了下来：“小子，说话给我放尊重点！注意在你面前坐着的可是一位警察！知道警察的‘警’字为什么是‘敬’字下面加个‘言’字吗？那就是让你把态度放恭敬了再说话！”
听了老赵的话我不以为然地冷哼了一声，立即不假思索地反唇相讥道：“哼！知道警察的‘察’字为什么是宝盖头下面加个‘祭’字吗？那是因为你们这些警察老是强迫着老百姓拿着自己的血汗钱来孝敬你们！”
“啪！”老赵重重地拍了下桌子，猛地站起身来指着我说道：“小子，别惹火了我！否则有你好果子吃！”
“切！”我不屑地撇了撇嘴，窝囊废特有的倔劲涌了上来：“尽管放马过来！不就是拳脚加身、受点皮肉之苦嘛，我不怕！”
“呦！小子嘴巴挺硬，看来你还真是皮痒了！说起来我也很久没有活动手脚了，正好趁这个机会锻炼一下！”说着，老赵便一脸凶相地朝我扑了过来。
“滋！”老赵果然不愧为职业警察，下手又狠又准，他那有如钢钳般的右手一把抓在了我大腿处刚缝合的伤口之上，疼的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嘿嘿，舒服吗？”老赵一脸阴笑地向我问道。
“去－－－－－－去你奶奶的！”我哆嗦着嘴唇怒骂道。
“还他妈的不识相！”我的怒骂无异于火上浇油，气急败坏之下的老赵猛地揪住了我的头发狠命地朝上提着，我脑袋上刚缝合的伤口顿时迸裂，鲜血流了我一头一脸。
“啊！”恍若头皮被人生生地撕裂，巨痛之下的我不由地惨叫出声，但惨叫过后，我仍旧哆嗦着嘴唇向老赵怒骂道：“去－－－－－－去你奶奶的！”
“你个小杂种！我－－－－－－。”老赵咬牙切齿地高举右手，似乎是想给我来一招更狠的，但他见我满头满脸的都是血，可能自己也觉得有些触目惊心，担心再打下去会出事，因而他那高举的右手迟迟没有落下。在脸上的表情数度变幻之后，老赵终于悻悻地放下了右手，强忍着怒火转而向我劝解道：“哎，小子，你是不是脑袋有问题啊？你说你跟警察较劲，这不是光屁股坐石板——以卵击石嘛！好了，我再退一步，你赶紧通知家里拿两千块钱来我就放你走，都他妈大半夜了，我可不想陪你耗着！”
听完了老赵的这段话，我总算明白了老赵心里的真正想法。老赵原打算快刀斩乱麻，三言两语把我的事情快速搞定，然后收钱走人，回家搂着老婆睡个安稳觉。至于我究竟是不是冤枉，至于案情的真相究竟如何老赵根本不关心，也不想关心，他关心的是我的钱！妈了个逼！他就想大肆搜刮一场！
想到这里，我狠狠地瞪着脸上颇有些焦躁的老赵，口中激愤地说道：“你明明知道那个大姐作的是伪证，只要重新审问一下就能还我清白，你却愣是栽赃陷害，硬将屎盆子往我头上扣！我心里清楚，你真正惦记的是我的钱，想必我若认栽的话你能从中获利不少吧？为了区区几千块钱，你昧着良心给我安上‘莫须有’的罪名，你心狠手毒地将我打得头破血流，到最后你竟然还厚颜无耻地跟我讨价还价！但我告诉你，我不服！我死也不会承受这不白之冤！想要钱，门都没有！”
我的一席话无疑地刺着了老赵的痛处，他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他的眼瞪的比铜铃还大－－－－－－终于，他满腔的戾气化作一句咆哮冲口而出：“小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你个老杂种！有什么招儿尽管往少爷身上使，少爷我不怕！”我也不甘示弱地冲老赵大吼道。
“你！”老赵气得暴跳如雷，他转过身去紧走几步快速地抄起桌上的警棍，接着便气势汹汹地朝我奔来。
正在这时，讯问室的大门被“砰”地一声推开，王秀秀端着一个饭盒风风火火地冲了出来，口中高声嚷道：“赵叔叔，我给你送宵夜来了，赶紧趁热吃！”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老赵生生地刹住了前冲的脚步，我那颗提到嗓子眼的心也重重地落回了肚子里。
看着老赵手里提着一根警棍，王秀秀脸上颇为诧异的问了一句：“赵叔叔，你这是要出去执行公务吗？”
我抬起头来狠狠地瞪了一眼王秀秀，心里暗暗地埋怨道：“你个傻丫头！瞧你那是什么眼神，他是要来揍我的！”本来我是想向王秀秀实话实说的，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王秀秀不过是个刚入行的新手，跟这个小丫头片子讲又有什么用呢？讲了说不定反而会害了她，给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恩。是－－－－－－是啊。”老赵一脸尴尬地慌忙附和道。这个老狐狸，倒会顺坡下驴！
“哦。”王秀秀点了点头，随即便一脸笑嘻嘻地向着老赵说道：“赵叔叔，看你那么忙，这个窝囊废就交给侄女代为处理吧，也让侄女锻炼一下。”听了王秀秀的话我心里暗暗一喜：“谢天谢地，终于要逃离老赵的魔掌了。”
“这个－－－－－－。”老赵犹豫不决。这个老狐狸，他可不想眼睁睁地看着煮熟的鸭子飞了。
正在老赵沉吟的当口，王秀秀回头看了看我，接着便一惊一乍地叫了起来：“哎呀！窝囊废你怎么流血了？哼！刚才在医院的时候，我就发觉给你缝伤口的那个小丫头苯手苯脚的，估计只是个实习生，你看我猜对了吧，这一会儿的工夫，线头就断了！”
“咦？我记得当时给我缝伤口的是个男医生啊，哪里是什么小丫头！王秀秀究竟在搞什么鬼？”我带着疑惑的目光朝王秀秀望去，恰好看到她正急急地给我使眼色，再联想到她刚刚错认为老赵是去执行公务，瞬间便想通了。王秀秀这是在装疯卖傻，她真正的目的是想保护我！
顿时，一种暖洋洋的感觉涌上心头，同时，对于王秀秀今天的此番表现我又颇感到有些意外和惊喜：“这个王秀秀，看她平时毛毛躁躁的，没想到关键时刻她倒挺有心计！”
“小王啊，这个案子你不了解情况，还是我把他审完再去执行公务吧。”不知道什么时候，老赵竟又把警棍悄悄地放回了桌子上。他妈了个逼！这个老杂种，贼心不死啊，他还是不肯放过我！
王秀秀听后展颜一笑：“呵呵，赵叔叔你太小看侄女啦，案情我已经大致地了解清楚了，刚刚我还和小刘一起审问了那个涉嫌贩假的女店主呢，她已经承认了自己曾卖过两瓶‘脑白金’给这个窝囊废，而且为了慎重起见，我和小刘还专门将这两瓶‘脑白金’和那个女店主店里的‘脑白金’一起拿去作了化验。化验结果证明，这些‘脑白金’的成分完全一样，并且确认为假货！”
老赵的脸阴沉的要命，估计在心里暗骂王秀秀的多事和不请自来，他沉吟了一下，仍旧不死心地说道：“这个－－－－－－尽管如此，但还有一个疑点，我们无法确认这小子拿这两瓶‘脑白金’究竟是不是去送礼的，说不定另有目的。我始终怀疑这小子和那卖假货的女的是一伙的！”靠啊！这个老狐狸，一转眼又给我扣上了一顶“涉嫌贩假”的大帽子！
没成想王秀秀的脸笑得更灿烂了：“哎呀！赵叔叔，你弄错了，我已经将此事向我父亲作了汇报，他跟工商局的局长是朋友，局长在电话里告诉我父亲，这个叫朱雷的小子确实是他们单位的。”
老赵听后脸色一变：“什么！你跟所长汇报过了？”
“是啊，父亲还叮嘱我一定要告诉你，他说由于这个案子涉及到国家公务员，关系重大，让你一定慎重地处理！”王秀秀一脸严肃地说道。
听到王秀秀的话我心里一阵恍然：“怪不得这个平素做事丢三落四、连手枪都拔不出来的小丫头也能当警察，原来是有个当所长的老爸呀！”
“哦。这样啊，那－－－－－那看来这件事情是个误会。侄女啊，你帮我处理一下，我－－－－－－我去执行公务了。”老赵说着，便极度不安地一把抓起桌上的警棍，然后快步地朝门口走去。
“赵叔叔，你的宵夜！”眼见老赵走远，王秀秀得逞般地大声喊道。
“我不饿！”老赵头也不回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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