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偿还
“欠你的我都会还你，这一世……”
你会平安顺遂，幸福无忧，所有威胁到你的一切我都会除掉，包括……我自己！
这些话他终是不敢说出口。
一朝离散，一痛动全身，一场心伤，再无回旋之地，心的浩劫，从此开始，历时数载，昏天黑地，往日的欢颜，已是遥远的记忆，直止今日，仍难找回……
他收敛情绪，缓缓转身，看向了北堂寻，然后抽出宝剑，一步步朝他走近。
北堂寻的目光从那柄剑上移到了燎恩的脸上，表情复杂莫名。
“你到底是谁？五年前刺杀我的那名黑衣人是你！”
不是怀疑，北堂寻说得十分肯定。
这一次燎恩没有任何特意的伪装，却让众人清楚的看到他眼里那丝丝点点的冰冷和漠然。
“月煞门的人不会来，这里本就是我为你选定的埋骨之地！”
北堂寻心底的诧异一瞬而逝，可心中却仍是满腹疑问：“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心珠不在这里，消息是你故意传播出去的，目的就是为了引我前来。为什么？你我到底有何怨仇？”
为了她吗？
他不禁看向了一脸漠然的离梨，直觉告诉他，一切的原由皆与她有关！
“你……不该存在！”
燎恩的眸瞳深邃，目光中燃起烈火，奔腾似一刹便可燎原。
他和他，同时闪出腕中的剑光，霹雳一般疾飞向对方所在的风中。
两剑相交迸发出的火光印在彼此的脸上，如同照镜子一般，他们的招式、面容都如出一辙。
“你到底是谁？”
“……”
只听得那破碎一样的寒光闪过他们的面前，其中一人一转手臂，那剑竟然在他的指间旋转起来，搅动了那弥散在天空里的声音坠落下来，几乎把北堂寻的手搅进去。
而北堂寻则松开手，用真气一震剑端，化解了他的攻击。
两人再次不约而同的纷纷跃起，在尘挨之间跳跃，两人的剑气都已经到了崩溃的极限。那快得只能听见的战斗，很快地耗尽了他们那闪电般的速度。
一旁的星萤看得着急，拉扯着离梨的衣袖嚷道：“离姐姐，你快想想办法，阻止他们吧，再这样下去，他们都会受伤的！”
“……”
可任凭星萤如何劝说，离梨始终无动于衷。
在与燎恩的交手中，北堂寻越来越觉得心惊，他出的每一个招式都被其破解，甚至连他即将要出的下一招，他也能提前预知。
这世上当真有这样可怕的人吗？
一个荒唐的念头不断爬上心头，北堂寻觉得，他与之争斗的是另一个自己！
就在北堂寻心不在焉之际，燎恩一剑袭来，北堂寻忙回剑招架，可是只架开刺向胸膛的一剑，嗤嗤声响，燎恩的长剑，已在他衣衫上划了六道口子，每一道口子都有一尺来长。
以剑为中心，血迹逐渐扩散，像一朵朵妖冶的红花，鲜红而刺眼。
可诡异的是，受伤的明明是北堂寻，然而燎恩的身上除了被离梨刺伤的地方，身上莫名出现了其他血迹，那些位置竟与北堂寻受伤的六处血痕一模一样。
北堂寻惊然一跳，惊愕的神色在他的脸上蔓延开来，看着眼前的景象，他无言地呆立在原地，恍惚的神情久久未能恢复，惊得他已经忘记了闪避。
燎恩的那一剑直直刺入了北堂寻的胸口，北堂寻只觉得心口一凉，随即就有一股剧痛自他的胸口传来，此刻寒意流淌着，萦绕着死亡的气死。
当北堂奕与离彦辰赶到的时候，便亲眼见到了这一场景。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他们确定的是，面临这场死亡厄运的并不只北堂寻一人。
终于，燎恩身体突的一震，跪倒在地，唇角涌出鲜血蜿蜒，但他仍固执的爬起，踉跄地走向了前方，那是离梨所在的方向。
断线的血色玉珠沿着伤口滑落……
滴落在地化作一朵艳丽的血红花朵。
一滴，两滴……
他的样子看起来很不好，仿佛下一秒就要死去！
离梨则定定地站着，惆怅与冷漠交织地看着他。
那红润的薄唇轻启，语气却是薄凉无比：“这就是你所谓的偿还？没有你，我一样可以！”
燎恩丝毫不受影响，反而微微一笑，那笑苍白却带着浓浓的温情，“你从未给我机会，而我始终欠你一个解释。也许对你而言这些早已一文不值，但我还是想说，众生尓尔，我入目不过几人，入心唯一你一人，心潮起伏，心心念念，都只有你！”
记忆里，彼处桃花盛开，绚烂如满天凄艳的红霞，你笑得从容，而我却仍在这里守望，落英如雨，印证我仿佛拈花一笑的了然。爱，如此繁华，如此寂寥。
曾经的一幕幕，水月镜花，眨眼即逝。
凄凉，悲恸，无法言喻的苦楚，自心底蔓延出来，让他恍若他人。
她的脸渐渐变了颜色，眉毛拧到了一起，眼睛里迸发出一道道刀一般锋利的光，大声的呵斥道：“早在那一世，我便舍弃了这颗心，也一并舍弃了你，再无回转的可能！”
她的心已如冰窟，心中已无半点犹豫与怜悯，让这个男人从眼前永远消失是她此刻最想做的事情。
“我知道，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对不起……离儿……余生，愿你不被爱所困扰，不被恨所纠缠，善待自己……”
如果有来世，就让我们淡淡地相逢，不再有前世今生的烦恼情债，就像飞花遭遇丝雨，莲蕊偶逢荷露，溪边石安静地躺在河床里，天边云与蓝天紧紧相拥……只是不想，再有一次错过与心伤。
也许，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一句话，不是对不起，也不是我恨你，而是，我们再也回不去。
就是这样再简单不过的一句话，生生的将两个原本亲密的人隔为疏离。没有经历过的人，永远都不会明白，那是怎样的一种切肤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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