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比试（下）
第一题平局，接下第二题解释经义轮到罗牧先出题。
不出意外，罗牧出的题目果然来自《论语》。
之所以不是《大学》《中庸》和《孟子》，是因为《论语》最微言大义，至圣先师的话很多时候不能光看字面意思，不认真思考，结合至圣先师的的核心思想，往往得出的结论恰恰相反。
比如孟武伯问孝。子曰：“父母唯其疾之忧。”
若仅以字面意思理解，大多数人都觉得荒谬，连身体健康这点小事都要父母操心岂能说是孝？
然而，真如此吗？如果再深入思考，结合孔子的观点，那么就可以得出另一番结论：孔子认为父母对子女的爱是无微不至的，当为人子女做到什么事情都不用父母操心，父母只剩下担忧子女的身体健康，那么就是孝顺了。
罗牧搜肠刮肚半盏茶之久，终于从《论语》想到一句字面意思简单而含义深奥的句子来，然后当众念出来让许仙解释。
许仙毫不犹豫地按照《论语集注》上的解释给背出来。
众学子听着，目瞪口呆，鸦雀无声，因为许仙对经文的“解释”达到匪夷所思的地步，纵然是先生也无法到达如此高的水准，完全是大儒的水准。
罗牧欲哭无泪，早知道出一道简单一些的，不让许仙有挥的余地。
许仙把经文解释说完，对罗牧道：“罗牧，把你的经义解释说出来，让大家评定谁的经义解释更合理透彻。”
“我、我……”罗牧哪敢把他的经义解释说出来，他的经义解释与许仙的相比，简直是肤浅无知，如小儿牙牙学语，只会招来众学子的耻笑。
“这句话的经义解释算你说得比我好。”罗牧羞愤欲绝地当众承认道。
许仙淡淡一笑，道：“那么，轮到我出题了……”
“等等！”罗牧打断地叫道，“你不必出题了，经文解释这一局我认输了。”
鉴于刚才许仙对经义的解释回答，他心里很清楚，自己在经义上的理解比许仙差远了，没必要在这上面再自取其辱。
“哈哈，这么说我赢了一局了。”许仙朗声笑道。
啪啪啪……
一片如雷的掌声响起，众学子激动地议论起来。
“好厉害，没想到许仙对《论语》的理解居然到达了如此惊人的高度！”
“是啊。罗牧都不敢在解释经义上应战了。这叫不战而屈人之兵！”
“谁再敢在我面前说许仙不学无术，我绝对要抽他嘴巴。当我是傻子啊！”
……
秦节看着许仙，脸上满是震惊，万万没想到这个小师弟的才学居然这么高，远远出于他意料。
“难怪汉文贤弟能道出‘知行合一，止于至善’这八个字来，不是一时心有灵光，实乃厚积薄啊！”他在心里感叹道。
至于唐婉容则一边一双嫩白如霜的小手拼命地鼓掌，一边忘了自己女儿身地雀跃，由衷地为许仙高兴。
罗牧听着那震耳欲聋的掌声，内心悔恨不已，自己完全是自取其辱，做了许仙成名的踏脚石。
不过，他没有落荒而逃，还有一局，作诗词！
“必须要赢，扳回颜面！”他在心里恨声道。
他有极大信心能赢，因为恰好他最近写了一关于修竹的诗。这诗他足足琢磨修改了一个多月，本来打算在三月三西湖诗会上放出去，但是因为当时诗会上的话题不适宜，就没机会放出来。
于是，为了反击，为了让那些刺耳的掌声停下，为了给许仙压力，令其无法静下心来作诗，他高声念出他的诗：
“夜里照时金琐碎，清风拂处玉玲珑……”
果然，掌声很快停下来，众学子都凝神倾耳听他的诗。
“……岁寒别有非常操，不比寻常草木同。”
随着他把诗句念完，众学子沉默一阵，然后出“哇——”的一片惊叹声，大叫好诗好诗。
站在远处观看的先生们也都纷纷捋着胡子点头，称赞道：“好诗，好诗。”
然后转头对罗海道：“罗兄，令侄子这《咏竹》作得很好，足以出县了。”
刚才面如黑锅的罗海终于暗暗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难见的笑容，故作谦虚道：“谬赞了，谬赞了。”
罗牧看见众学子的反应，知道他这《咏竹》作对了，顿时一扫刚才的颓势，昂挺胸，一脸傲气地道：“许仙，轮到你了。以修竹为题作诗是你提出来的，你不会作不出来吧？”
好诗难得，文章天成，秦节和众学子对许仙能作出一与罗牧的《咏竹》相当的诗不抱希望。
其实，秦节已经不担心许仙的名声了，即便作诗输了，那也是平局而已。你罗牧堂堂甲等班的学子，年过三十了，比试才学与才十六七岁的许仙平手，丢脸的是谁不言而喻。
“你得意个啥？许仙做的诗比你高明多了！”唐婉容看不惯罗牧才占点上风就得意洋洋的样子，忍不住瞪眼叫道。
罗牧故作大度地微笑摇头，不与唐婉容争辩。
这把唐婉容气得牙痒痒的，转身对许仙道：“许仙，你快作一绝世好诗，让他哭出来！”
“哈哈哈……”罗牧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
而就在这时，许仙不紧不慢地朗声念道：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一时间，罗牧的笑声哑下去了，众学子无不沉寂下来，而秦节则把眼睛瞪大到极点，连嘴巴都张开得能塞进一只鸭蛋。
“轰——”
足足过了数息，众学子突然爆出震耳欲聋的惊叫声。
“好诗，绝世好诗！”唐婉容激动地尖声大叫，忘乎所以地一把抱住许仙，不断地激动蹦跳。
对于众人的反应，许仙早有预料，这可是中国古诗词里最有名的咏竹的诗了，作者是郑板桥，所以他很淡定。
只是，唐婉容突然抱着他蹦蹦跳跳的，让他再无法淡定了。
那淡淡的处子幽香钻入了他的鼻孔，随着呼吸进入了他的肺腑，让他不能自持。尤其是胸膛被两团异样的柔软一上一下地磨蹭着，更令他全身血脉偾张，呼吸粗重。
“这诗绝了绝了……”站在远处的先生们不由地感叹道，“最低也足以传天下了！”
“不错！假以时日，许仙功成名就，这诗极有可能流芳百世！”沐阳书院副院长赵文远评价道，“没想到许仙竟有如此诗才，若非张公慧眼识珠，我沐阳书院痛失一良才，我老赵罪大了。”
罗海听着这些话，脸黑如锅底，心里恨死张文远了。若非你赵文远将许仙安排到丁等班，我罗海岂会两次三番在学生面前丢脸，我侄儿罗牧岂会如此当众颜面丢尽，名声扫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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