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番外:月落重湖喑瑟鸣(二)
新队友来得很仓促。
他们没有卓越的天赋，甚至不够努力。
作为临时救场的援助者，往往不足够尽人意。
慕瑟每天都花十七个小时在电脑面前，琢磨适应版本的不同打法，不同的思路套路，练习他稳妥的补刀基本功。
kyd在慕瑟一个人的拼命挣扎里起死回生。
十六岁的secret坚定地认为，只要他一个人能付出足够多，就能够弥补队友的不足。
事实好像也在往他想的方向展。
崭新的kyd在赛场上次获胜，3:2打败对手。
他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黝黑的摄像头，他深深看进去，看着自己的老队员，在巨大的victory前，一言不。
不知畏惧的少年，他以为，天塌下来也折不弯他的脊梁。
kyd在secret的拼命carry下，打败当年的dssz夺得了s赛的门票。
少年得意，春风马蹄疾。
绷紧了的少年脊背仍不敢放松，每夜愈缩减的睡眠尽数付与训练，他一个人看尽整个夜晚的光影更迭。
当时的解说道:secret他把这个团体游戏完全玩成了个人游戏。
他不相信他任何一个队友，他只相信自己，他过分的相信自己一个人。
他们承载着无比巨大的希望坐上了飞机，去往赛场。
secret如同透支自己生命力一般的力挽狂澜。
然而kyd在晋级赛中依旧被3:o打败，每局不过二十五分钟，粉碎一般的彻底碾压。
secret自己一个人离场。
他默不作声收拾好设备，在观众巨大的呼喊声里，一个人背对着所有灯光，离开赛场，他的背后，是巨大的失败，是他四个默然看着他背影的队友，是一场破碎的少年梦。
这时候，还依旧不是他最难受的时候。
从他们回国开始，是慕瑟许多年的噩梦。
接机的粉丝激动地朝他扔了一个苹果，狠狠砸在他额角，十六岁苍白的少年茫然无措地抬起了头，凌乱的丝，深陷的眼窝，厚重的黑眼圈，黝黑瞳孔四周蔓延开的红色血丝，他呆呆地站在人声鼎沸的机场，突然觉得周围空无一人。
直到重重的声音砸进他的耳里：“secret你个废物！”
甜美的苹果落在地上，就像撕破一场演员齐全的默剧，苹果从他的脚尖起滚动开一小段距离到人群里，晃了晃停住不动，随后在粉丝们的脚下，被践踏成泥。
慕瑟紧紧抿着嘴唇毫无焦距地盯着不知所踪的那枚苹果。
周围有人揉着他的额角问他疼不疼，有人扯过他的衣袖拉他上车，他怔怔地瞪大眼睛，他觉得额角还沾着苹果汁水，他的耳边还萦绕着粉丝用尽力气喊出的那句话，他抬起头转向身边不知道的谁，他问：“那个苹果甜吗？”
是不是……那个苹果是粉丝准备好，作为他们凯旋的犒劳，但是在巨大的失望里，成为了凶器，狠狠砸在他这个“废物”身体上。
慕瑟收到了很多粉丝寄来基地的礼物。
有鼓励信，有辛苦准备的手作品。
secret抬起头眼神温柔的告诉询问礼物的领队。
直到当时的领队看见慕瑟被快递盒上的刀片割伤的手。
“‘secret你个废物’‘垃圾kyd还dssz一个冠军’‘secret你个孤儿’……这些是粉丝的鼓励信？”领队把桌上堆叠的礼物一把扫落在地上，“‘死老鼠’‘绑了刀片的快递盒’‘死蟑螂’……是辛苦准备的手作品？”
慕瑟默不作声，看着手上被割伤的伤口，在回基地的许多天后，终于大哭了起来。
这是secret的十六岁。
网络上都是铺天盖地的辱骂，像侵蚀梦境的漆黑长夜。
“毫无团队意识的secret就是kyd的毒瘤。”
“secret你真的以为这是你个人英雄主义的游戏啊？”
“垃圾kyd早就改解散了。”
“我说个笑话，世界第一ad，secret。”
“呵，secret，孤儿院院长。”
……
队友终于在沉默的许多天后，哭着朝慕瑟咆哮：“我受够了，慕瑟你有没有把我们当队友？只会指示我们怎么怎么做，只会要求我们怎么怎么样……我们不配你交流吗？我们不配一起努力吗？我们不配当你，世界第一ad，secret的队友吗？”
……
天塌下来了，这时候少年才知道，不是折不弯他的脊梁，而是上一次塌下来的天空，扛在了他四个队友肩上。而这一次，厚重深沉的压力，终于一点不落下地从他头顶塌落下来。
慕瑟在一个大清早跑出了基地。
当时他有种“破罐子破摔”的诡异轻松感，他连退役的说辞都想清楚了。
他想：这个七零八落的kyd就继续破破烂烂下去罢。
慕瑟在空空荡荡的大街上闲逛，决定回去以后就宣布退役。
然后他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惊喜的“secret！”，转过头，身后是一个气喘吁吁的小姑娘，脸脏兮兮的，背着个双肩包，她朝他大大地笑，嘴角简直要咧上耳根。
“我想来找你很久啦。”小姑娘有点扭扭捏捏害羞地低着头，递了一个棒棒糖给他，“我很喜欢你，你要继续加油啊！我也会加油的，以后我给你打辅助！”
棒棒糖是五角一根的阿尔卑斯糖，被攥在手心好一会儿，外壳都皱皱的。
小姑娘见他盯着棒棒糖一直看，脸上红红地害羞，哼唧道：“哎呀，不要看啦，这是我最喜欢的糖呢。你今年的辅助太逊啦，我会变成最好的辅助的，你要等我哇！”
慕瑟妥善地收好那枚棒棒糖，点点头：“好哇，一言为定。”他朝她笑，右颊上浅浅的小酒窝。
三年后。
听到这个故事的在慕瑟面前哭唧唧的姑娘问他：“那你本来想好的退役说辞是什么？”
他说，
“辉煌终有末世，黄昏以后再无黎明，我只能走到这里，荆棘是你们的，坎坷也是你们的，后会无期。”
“啧，中二。”文薇薇埋着头闷闷地吐槽了一句。
慕瑟在她头上敲了一记:“不孝女。”
故事还在继续，而且还会一直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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