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三条尾巴
空气中有火药的气息。
少年揉揉眼睛，从黏糊的梦境中醒来。
“姐姐。”
“干嘛。”
“不可以对客人大吼大叫。”
“我知道了。”
……
……
空气安静得可怕。
穿衣服的声音，清晰可闻。
“姐姐。”
“是。”
“今天是跟亨利少爷约会的日子，无论结果如何，都不能了失了礼貌。”
“可是……”
真田贞德瞪了一眼玄雾皋月。
忽然间，领带收紧。
“我，我知道了。”
……
……
“小奏，你，你好像很不开心。”
“哪有？”
“就是有。”
“进入贤者模式而已。”
“我听说男孩子进入贤者模式，会很疲惫……”
“没关系的，今晚我们继续……”
“我知道了，现在就回去工作，但是肚脐上的奴隶烙印……”
这时，两人双双看向玄雾皋月。
玄雾皋月从鬓角的五月花头饰里，取出那枚代表身份的宝石戒指。
“抹掉烙印的方法，其实我也不知道，但是啊……”
“但是？”
“你不觉得，奴隶烙印可以加深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吗？”
红色宝石的戒指闪烁着夺目的光彩。
已经进入贤者模式的少年，脸红耳赤，呼吸急促，再度亢奋起来。
“因为以前我们两家都是蓄奴派，所以，洛奇家的戒指也可以对殖民地国家的神明进行奴役，只要你继承洛奇家的姓氏，戴安娜夫人也会把代表身份的戒指交给你吧。”
听到这个消息，真田贞德心跳加速。
她惊喜地看向羽田奏。
只要改回“洛奇”，并且在小奏的身上按下烙印。
那么她和小奏就可以建立更“亲密”的关系。
“姐姐……难道，你真的打算这样对我吗？”
羽田奏的目光含着泪水，隐隐藏着不安。
真田贞德立刻知道该说什么。
“小奏，我发誓，我才不会为了这个，就改回洛奇。对我而言，你比生命还重要。我只有一个请求。那就是，请小奏你，在我身上留下烙印。只要触碰印记，我就是小奏盔甲，我的每一寸肌肤都是小奏盔甲的铁片。”
盯着跪伏在少年面前的真田贞德，玄雾皋月忽然有些明白羽田奏为什么想要远离这个女人。
这份爱意太过病态。
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接受。
……
……
“我会顺利拿下亨利，所以，别对小奏耍花招。”
留下这句话，真田贞德系好了金色的马尾，按下电梯的按钮，在不停与少年挥手的动作中，被金属门遮蔽。
独处在电梯里，亲吻着小小的御守，真田贞德感觉与心爱之人时刻相连。
羽田奏的身体立刻起了反应，狐狸耳朵的毛发竖了起来。
他送出的三个御守里，每一个都有他身体的一部分。
此时的房间里，只剩下羽田奏和玄雾皋月，相互沉默，不知该从何说起。
一个小时前，他们是相濡以沫的战友。
但现在，羽田奏终于认清了这个女人。
“谈谈吧。”
“谈什么？”
“谈谈女王大人出卖我的事情，我需要赔偿。”
“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接受她的爱意，现在的结果难道不比你嫁给一个不可靠的女人，更好吗？”
确实，他至今都还没摸透伏见稻荷神社那边的意思，只知道那边应该不会毁约。
坦诚接受姐姐的宠爱，让他心头敞亮起来，不必再怀有愧疚。
但是，像这样被姐姐主导着身体的控制权，沉溺在欢愉之中，也着实让他恐惧与厌倦。
家庭是男人的战场，男人在床上应该常胜不败。
没有男人真的希望在男女之事输给女方。
就算贞德姐姐刻意表现出抖M的一面，也让他格外的不爽。
“我讨厌被欺负的感觉，就算被喜欢的人欺负，但那种被人掌控命运的感觉，真的会令人厌烦。”
他起身来到厨房，烧了一壶热水，接着从橱柜里拿出一瓶来自斯里兰卡的茶叶。
第三条尾巴，在姐姐亲吻御守的时候，悄然诞生。
也许是因为有了一位强大的信徒，他的性格也开始变得强势起来。
“我想成为真正的神明，掌控自己的命运。成为神明必须有自己的大社，如果不能入主伏见稻荷神社，就算长出新的尾巴，也不过是个无用的孤魂野鬼。”
三条金色的狐狸尾巴像三叶草一样盘旋着。
看着少年的背影，玄雾皋月生出这样一种错觉：这家伙不知不觉间又长大了一岁。
“京都一万六千亿财政危机，寺社为了保证自己的特权，伏见稻荷神社已经决定和东京都的权贵联姻，以阻止改革派提交新的税收方案，你想通过婚姻，成为神明的计划已经不可能实现。”
“皋月小姐，这也是你的杰作吗？”
羽田奏将茶壶与茶具放进托盘，向着客厅这边看手机的银发少女走来。
银发少女挥挥手，端起茶杯，笑道：“怎么可能？一万六千亿的日元。我可没有那么大本事。这全都是京都人咎由自取的结果。”
羽田奏说道：“一个月前，我和稻荷小姐约会，曾经听稻荷小姐说过，大洋国那边的财团，似乎一直有意要收购京都的地产，修建高层建筑。
京都的房价已经很高，加上高层建筑可能会寺庙与神社的营业，有关部门的态度十分强硬，一直不愿出售土地，害怕导致房价太高，工厂与年轻人进一步逃离。”
玄雾皋月立刻岔开话题：“说起来，我在京都的左京区，有一套别墅，以前是上贺茂神社的财产，就在贺茂川旁边，可以划船钓鱼，夏天要一起去度假吗？”
羽田奏却没有被话头牵引。
“京都的财政主要是住民税和不动产税，外国资本涌入京都，拉高房价，却不产生消费。
越来越高的空屋率，住民税与不动产税无法征收，43%的住民养活一整座城市。
所以，京都破产，恐怕也不只有高福利、神社特权这几个原因吧？”
玄雾皋月听出了铿锵声，明白这确实不是一个可以随便回避的话题。
“你这是避重就轻的说法，就算针对外国资本征收额外的空屋税，你觉得又能收几个钱？”
羽田奏摇动了一下第三条尾巴，似乎从里面获得无尽的智慧，罕见地露出了奸诈的笑容。
“五六十亿应该没有问题，虽然杯水车薪，但并非于事无补。
更重要的是，京都一万六千亿的债务是从四十年前开始积累的。除了高福利和地铁线造成的亏损，文物修缮费用是大头，只要从今年开始改革税收，砍掉每年拨给神社修缮的上千亿的拨款，这场危机自然迎刃而解。不出二十年京都财政危机自解。并不一定非得向神社收税。”
玄雾皋月也毫不客气地还击：“那你打算让京都的寺社怎样接受失去千亿日元补贴的损失？”
羽田奏说道：“与文部省协商，把文化厅和神社厅搬到京都去，把文化界的部分话语权，交还给京都当地的神官，那些靠着传统文化赚钱的老奶奶巫女们，自然不吝惜每年一千亿日元的代价，租赁这份新的权利。
而文化厅与神社厅的拨款，也将由东京与京都共同承担，减轻东京的行政压力。以补贴换职权，这是职权变现的买卖。远比直接向神社寺庙征税要高明得多。
而且，把文化职能还给京都，不只能给京都创收，同时，还能加强京都的影响力。
重新确立，京都作为岛国精神圣地的地位。
这是寺庙与神社最乐意看到的事情。”
羽田奏给出了自己的解决方案。
玄雾皋月说道：“就算你说的办法确实可以解除京都的财政危机，但还是需要京都当地的大人物与东京都这边对接。你怎么肯定，你的稻荷小姐不会迎娶一位文部省阵营出身的官家少爷。
如果你无法从这次事件中得到好处，又有什么用呢？”
这次羽田奏的尾巴不摇了，有些遗憾地回答。
“你说的对。”
“所以，为什么不在东京建立你的行宫，非要去京都封神。难道泪桥稻荷神社，就不能取代伏见稻荷神社，成为你的封神台？”
恶魔的低语再次响起。
玄雾皋月再次给出建议。
“阻止文化厅搬迁到京都，把神社厅留在东京，
同时在东京建立一座取代伏见稻荷大社的宗教中心，用新的稻荷信仰，取代旧的稻荷信仰。
就像欧陆国，新女神教和长老会那样，夺走旧女神教会的权利，削弱教皇国的话语权。”
羽田奏面色凝重。
如果自己这位最后的稻荷神，不在京都的伏见稻荷大社封神，而改在东京封神。
这等于是要破坏京都作为文化中心、宗教中心，精神中心的地位。
“你是要让我成为坎特伯雷主教？”
“不，你不是主教，就算是东仪文乃，也比你这样的家伙，更适合主教的位置。你则适合更加世俗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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