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吵
每当“注定分手的料”这句话响起，黄潞恨不得将自己全身如蝉裹般包围，不在意任何事情。可，现实就是无奈，她接受了一个不爱她的人。
历史来讲，得用唯物史观看问题。从过去承认他那刻开始，两个人的生活便是紧密关联的，注定要走一条路。在这个过程中，她先心动了、付出了，却得不到收获。
黄潞想离开，但心中的拒意十分强烈。既然大千世界怎都得和一个人结婚生子，为什么不能留在她喜欢的人身边呢。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游林郁除了懒得理她外，并未对她做出实质性伤害，黄潞还是选择待在他身边。
最重要一点是，他家又大又舒服，徒留她一人在家时可以愉悦跳舞。而且离学校近，工作便利，没什么不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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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暑假，学校的事特别忙。黄潞以为自己够晚回家了，没想到游林郁更晚，加班到什么时间点都有。
黄潞担心他，也不好意思问他哎你什么时候回来呀之类的话。她在床上睡不着，连续几晚在客厅等他。为了避免自己看起来在等他，一旦开门声响起，她立马起来开电视假装要看。
游林郁工作疲惫，一句话也不会说。他看着桌上的饭菜，坐下就吃。
连续了一段时间。有天，黄潞也不知道怎么了，明明在沙发上等待，结果居然睡在了床上。一看手机，凌晨两点半。她怀疑是游林郁把她抱回床，但想想很不实际。可能是记忆混乱了，遂认定等完他后自己梦游似地回到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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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迎来星期六。黄潞睡着懒觉，一个电话扰乱了她的清梦。
“黄潞？”
“我是，我是，”黄潞掖掖被子，半合着眼，“有什么事儿吗？”
“我是游林郁，”对方说，“我有一份重要文件落在茶几上了，我现在忙得走不开。你给我送过来一下。”
“噢。”黄潞睁大眼睛，没想到他要让她送东西，“可以，把你工作地址发我一下。”
挂了电话，黄潞赶紧捯饬自己。这是她第一次要去他工作的地方，充满好奇。
她穿了一条鲜绿的连衣裙。
黄潞本来就高，穿起来骨架显得小，身材依然健康饱满。她快速化了个淡妆，反复检查自己哪里不足。
直至满意为止，黄潞拿上文件出门坐车。到了律师所门前，她的心情非常激动。
就有种，可以接触游林郁世界的样子。门，是通往他世界的大门。她一步步走进去，问前台游林郁办公位怎么走。
前台小姐说五楼。黄潞收到指示，马不停蹄地坐电梯去了。她一进电梯，就给游林郁发消息。游林郁说已经在等她了。
黄潞对着电梯镜子又看看自己的妆容，整理头发。假装很完美的样子。
电梯门一开，就看见游林郁了。
游林郁眯着眼睛打量了她一会儿，走过来，直接拿着她手上的文件，轻声说：“谢谢。”
黄潞笑。左右环视，办公桌一排过去，稀稀拉拉的几个人在做事，完全没有注意他们。她的好奇心愈发明显，问：“我可以在这里看看吗？你的座位在哪里？”
“在那边。”游林郁领着她过去，一间办公室。“靠窗那个位置，你先过去坐着吧。我还要跟客户谈东西，先走了。”
黄潞点点头。自个儿坐在他位置上。一入座，她就想游林郁也真牛，有自己的办公室。在相亲的时候她就已经听说他咖位挺大的，在律师界也小有名气。不仅如此，他的家族壮大，名声也更大了。
她还听说过一件事。几年前，游林郁小叔子的儿子染上毒瘾，游林郁毫不留情地告发，小叔子那家人刚开始恨他，后觉他做得对，每逢佳节聚集还是待他亲人般的好。
有时看游林郁，确实一副正直派。他做事很投入也很专心。那是她喜欢的一点。
黄潞翻看了下桌上的东西，十分干净且整齐，她赏心悦目。桌上落入了上午的光照，亮堂堂的，黄潞决定去拉窗帘。
这时，门被敲响了。随后，有人进来。
“小游，我刚买了——”
声音还没说完，就断了。黄潞回头，说话者是个非常干练的女人。
“你好。”黄潞说。
冯柒点头，了当地问：“他呢。”
“和客户谈工作去了。”
冯柒恍然大悟哦了声，“那你是？”
黄潞不好意思说出口，但还是说了：“我是他的女朋友。”
“我怎么都没听他说过有女朋友？”冯柒笑，“你们交往多久了？”
黄潞才不想汇报工作似地跟冯柒说，而且她明锐地察觉这女人有点猫腻。可她是成年人，就需要协调融合社会交流，她懒洋洋地说：“三个月。”
“都这么久了，真的没听小游透露一些风声。”冯柒说，“你们在秘密交往吗？”
黄潞欲哭无泪。也对，游林郁怎么会把她介绍给大家。她说：“你也知道，他这个人不喜欢分享自己的私生活。”
冯柒了然：“那好吧。这是我刚买的咖啡，给他也买了一杯，他最爱喝的摩卡。我放在这里，他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黄潞就眼睁睁望着她把咖啡放在方才太阳照射的桌面。最爱喝的摩卡，这个她都不知道。
“那个，我先走了。你继续等吧。”冯柒最后一句带有讥笑之意，她最后打量下黄潞，就推门离去了。
冯柒是游林郁的同事，得买过多少次的摩卡？
那句‘你继续等吧’，好像在说她块望夫石。黄潞麻木地坐回原有的座位。偌大的办公室就只有她一个人，显得极其清冷。过了很久很久，她似乎能听见自己微弱的心跳声。
黄潞用力擦掉嘴上的口红，与此同时，游林郁推门而进。
她的眼神冷漠，直视他：“我要走了。”
游林郁看着她要擦身而过，能感觉她散发出来的悲伤和怒气，问：“要不要下楼吃点东西。”
“不。”
黄潞在离开之际，回头对他说：“我已经放暑假了。今晚我就要回我妈那里住。”
她一直拎着包等电梯。碰巧，黄潞瞥见冯柒要走过来，便赶紧收拾一下脸部，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的囧态。
“要回去啦？”冯柒问，她淡淡的香水味传到黄潞的鼻端，“小游不送你？”
“我自己有腿。”黄潞形象性点头，说完又改口，“我可以叫车。”
电梯来了。两人同时进去。
黄潞环抱手臂，面无表情盯着显示屏的数字变化。而冯柒，拿着粉饼拍脸。
直到一楼，黄潞率先出去。她沿着附近的单行道走，走到一座桥。底下闪闪发光的海水推送着水波，层层的，冒着亮。
她就站在桥上观赏，也不怕晒。徒然发现，裙子也被照得极亮，黄潞抚摸着裙身，一会儿旋转了圈。
桥上有人经过，黄潞也没当回事。直到那人咳了声，来到她身边。
“黄潞。”
“怎么了？”黄潞第一次直呼其名，“游林郁。”
“我们还有旅游计划，你在你妈那住几天就行了。”游林郁眼镜反射光，照得黄潞很想把它扔掉。“还有两天，我就有长假了。”
黄潞不经心噢了声，自顾自地继续看海水。
游林郁陪她看了会儿，轻轻把她揽入怀里，却没想遭到她猛地推开，“别碰我！”
黄潞厌恶地说，她狠狠地盯着他几秒，之后跑开了。
她跑，迎着风，无目的，也很自由。
·
黄潞还要回游林郁家收拾行李。她妈距离他家还挺远的，黄潞叫吴霄送她回去。
吴霄望着缩在副驾座的黄潞，叹气：“潞子，真的，不开心分手呗。”
“去完旅游再分手。”黄潞说，“不管了，我还要玩够本，凭什么做牛做马还不给轻松轻松。”
“给我带明信片。”吴霄说，“还有，给我男朋友也带一张。”
“没问题。”
回到娘家，黄母看到进门的两人，便说：“回来正好，饭好了。林郁不过来吗？”
“他不想来。”黄潞随口应道，招呼吴霄，“进来坐，喝水么。”
吴霄摇摇头：“我等下回家。阿姨好，下次我再过来看你吧。”
黄母慈善地好了一声。待吴霄离开，黄母说：“我已经收拾好你的床铺了，你要住几天啊？我今晚听林郁说过几天你们要旅游呢。”
黄潞神烦听到游林郁的名字。她溜进卫生间，寻找一些安静。她的眸子呆在墙上掉落的白灰，了无生气。
接下来几天，她也不想在家待着，就去帮邻居妇人带孩子。孩子很乖，在母亲的怀里喝着奶。
妇人比她大六岁，还能聊得来，谈起育儿经验和家庭纠纷，滔滔不绝。黄潞听着，感觉自己将来也会变成这样子。
没工作，生孩子，身体变形，老公不帮忙。
黄潞十分感叹：“姐，我们不能靠男人。你之前那工作那么好，怎么说辞就辞了呢。为什么？活得那么苦，我都替你不值。”
“我也后悔了。”妇人说，自嘲笑。“你呢，听你妈说你相亲谈了个很不错的男朋友，你也老大不小了，什么时候结婚？”
“我决定不结了。”黄潞说，“我宁愿一辈子谈恋爱，也不想结婚。”
“要是我当时有你的勇气就好了。被我妈催，被我爸催，被所有人催。直到现在，已经活得很没用了。”妇人说，“嗳，不结婚好像是罪。”
“如果是罪，我宁愿坐牢。”黄潞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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