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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1章 你把握不住


冬去春来,  又是一年过去。

        金国在折腾了大半年后,终于平定了国内宛如打地鼠一般的小规模反叛,  如今,  在完颜宗干的主持下,他们开始将女真部的族人迁移到曾经辽人居住的庞大土地上。

        关外几乎每个州府都有上千名金国士卒,他们的家眷也随之迁来,  占据着曾经辽国贵族的土地,有足够的奴隶为他们耕作。

        金国也邀请大宋使臣来金国相互联络,  结为兄弟之国,  毕竟这些年都是我金国派使臣去你家,按照外交礼仪,  你也应该派人来我这看看。

        赵士程收到邀请,  便在朝会上提起了这件事,提起应该重视金国,于是大笔一挥,  列了长长的出使队伍,  把最近总在叨念的臣子名单列上去。

        朝廷上当然有反对声,但赵士程这行为不算过分,  且让皇帝出口气对大家都有好处,  于是许多谏言的文臣榜上有名。

        唯一的问题是,  明明这么大的出使队伍,  皇帝陛下批的经费却十分有限,就算沿途有驿站服务,  但他们这次出行也基本没办法享受。

        ……

        这事算是暂时揭过去了,其实这事大宋使臣出去,  本来就只是走个过场,  赵士程派他们过去,  是让他们长长见识,思考一下金国为什么南下。

        真正的和谈条约,完颜宗干早就通过辽东的中转,和赵士程商议得差不多了。

        宗干的意思是,他也不祈求大宋像对辽国那样缴纳岁币了,只希望两国可以正常贸易,希望两国暂时把边境划出来,希望大宋不要再接纳辽国的降将等等。

        赵士程也有这个意思,幽云十六州的土地有明显的山川界限,还是很容易确定的,比较麻烦的是西北靠近西夏那一片,那里地势复杂,又不断有辽国部族归降,属于一团乱麻的状态。

        所以,大宋的使臣就是过去“自古以来”的。

        当然,不能只是金国“希望”,赵士程也提出自己的要求,比如关于货物的税率,比如北方的牛羊和矿产应该是多少,比如草原上的马匹每年要给大宋多少,再比如辽东那边的地界该如何确定  。

        这些都是顶顶麻烦的工作,好在他只需要确定一个大概,剩下的细节,可以交给底下人去完成。

        解决这些国家大事,赵士程又一头栽进治国的各种小本本中。

        他现在最主要的工作就是看住最近荆湖北路新开垦的土地。

        他也真是服了,这些个工坊主,赚了钱的第一件事不是去扩大生产,而是购买土地——大宋立国百年,又不抑制兼并,能买的土地早就被买得差不多了,最近他们挥舞着金钞,涌入了荆湖南路,开始拼命购买新开垦的土地,这种行为好像已经刻进了他们的骨头里。

        这样的行为怎么能发展得起来工业呢?

        赵士程这些日子就在考虑怎么提高土地交易税,降低土地流转,先前有方腊之乱时,他让王洋去江南搞过一次土地分配,还是比较有效果。

        效果就是江南的工业发展很是缓慢——相比于种地,哪怕去工坊的收入会更多,但绝大多数人都不会舍弃种地去做工人。

        在他们眼里,粮食才是最重要的,是其它什么都比不上的。

        而蜀中这些地方,土地早就兼并得差不多了,反而还能有大量人口进入工坊。

        工业之路还很长啊,唯一能安慰他的,就是最近又训练出两只新军,由此,他手上有□□的队伍,已经达到近两万人了。

        安全感就这么来的。

        -

        广南西路,廉州。

        这里大宋最南边的州县,和旁边的钦州一样,都是离南越国最近的边界。

        廉州境内,有一条大江,名曰廉江,江口的三汊港,自古以来便

        是与南越国贸易时,中转物资的必经之路。也是因为有这处港口,先前请落工坊时,廉州才打败广南西路的其他州府,第一个得到资格。

        不过,因着受贿问题,廉州原本的知州已经在数月前被招回朝廷受审,这一出大案可是牵连了不少廉州大户。

        在廉州根深蒂固的冼家在这一行动中提供了大量证据,一场大震动后,冼家的地位在这里更稳固了,原本的挑战者都已经消失不见。

        不过,今日,县令和冼家家主都陷入巨大的愤怒和纠结之中。

        一天前,有数百海寇趁着大潮而来,杀入了合浦县,不但抢掠大量财物,还将廉州工坊里的货物、匠人,包括京城来的技术官员,全数掠走。

        这要是朝廷追究起来,他们一个御敌不力的罪名是怎么也少不掉的。

        但这事并不简单,是要闹大还是大事化小,他们都有些拿不定主意。

        那数百海寇装备精良,都有铠甲,乘潮而来,乘潮而去,整个时间不超过一个时辰,让他们连组织官兵反攻都没来得及。

        这样训练有素的队伍,说是海寇,那谁会信啊?

        在南洋之地,有这水平的除了他们几大家族之外,就只有南越国有这样的本事了。

        可是,一来,他们还没有证据,二来,若是真闹出两国邦交之事,又要大军出动,那后果是好是坏,可就真说不准了。

        两人在书房里商讨许久,决定还是要先打听到那些工匠的下落。

        ……

        胡铨醒来时,头还有些晕晕的。

        睁开眼睛,他便感觉到背上酸痛,像是被人暴打了一顿,回过神,他看着自己手上的铁链,陷入了沉思。

        狭小的屋子里,横七竖八地摆着他的十几个同窗,让他对自己处境有了深刻认识。

        他,是庐陵有名才子,五年前去东京城游学。

        庐陵靠近福建,出过的进士极多,胡铨自然是看不起做器械杂科的神霄院的,但这种偏见,在看到一次意外中烟消云散——那时,只有十七岁的他看神霄院火炮齐鸣,远处楼台灰飞烟灭,瞬间皈依臣服于数理之中,成为了火器的簇拥。

        并且,不顾家里强烈反对,放弃了去大儒杨时门下求学的机会,考进了神霄院。

        什么书中道理,这火器才是真的道理!

        做为庐陵数一数二的才子,他在神霄院也混得风生水起,只用了三年,便已经成功出师,成为一个既可以做规划设计,又可以镗枪械火炮的人才。

        去岁朝廷安排要去廉州建立工坊,他便动了心思,想先练练手,然后为自家老家吉州也争取一份,谁料就在今年已经圆满完成任务,准备回京的时候,遇到了劫匪海寇,被抓来这船上。

        有点不对,这些海寇,为什么要抓他们?

        要知道,神霄院的士子虽然看着只是做器械,但却是当今天子的门生,被抓了,朝廷焉能干休?

        就在胡铨思考之时,周围的同窗们也一一醒来,相互搀扶着坐了起来。

        他们分析起目前的困境,觉得海寇们可能是想抓他们索要赎金——这应该问题不大,他们都是神霄院精心培养出来的学生,整个大宋都十分稀缺,朝廷不会坐视不管。

        虽然如此相互安慰着,但大家都能看到对方心中的忐忑。

        就在这时,船舱外传来一阵阵喊打喊杀之声,持续了约半个时辰,终于,舱门被打开,他们被带下大船,来到一处偏僻的海港,看到一名身着丝绸长袍的中年文士。

        这名文士先解了他们身上枷锁,然后请他们沐浴更衣,请他们吃了这里饭食。

        “诸位不必惊慌,”中年文士微笑道,“在下李元河,乃大越国升龙府人士,追杀海寇来此,看诸位衣冠,应是大

        宋人士吧?”

        胡铨虽然年轻,但也算是半个头领,于是谨慎道:“正是,我等皆是廉州人士。”

        “在下仰慕大宋多年,也曾习过宋文,”李元河笑道,“诸位安心歇息,等过些时候,我便安排船只,送诸位回去。”

        胡铨等人当然是感谢。

        于是李元河便邀请他们住下,还为每个人都安排了美貌的婢女。

        但这些学子却更加不安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次日,李元河邀请他们游览大越国的都城,升龙府。

        大越国坐落于红河之畔,周围有红河形成的巨大河口平原,适宜种稻,一年三熟,在这里,各大家族皆圈占着大量奴隶。

        升龙府附近的稻田,都是奴隶在耕作。

        李元河给他们讲起了大越国如今在乱局中崛起,大越国如今的皇帝又是多么英明,在这位皇帝的治理下,大越国开始实行科举制度。还设了国子监,选拔官员,李元河便是国子监出身的官员。

        在他的口中,这位越国皇帝求才若渴,勤勉努力,是大越国千年难遇到的明君。

        他说得十分好听,对面的大宋士子们则十分礼貌地保持微笑,相互间眼神交流的十分热闹。

        尤其是在他大肆吹捧越国国君喜欢兴修水利时,大家的交流的眼神里都带着了笑意……他们大宋早就不玩这个了,朝廷这个都是常驻机构,不需要国主去兴修啊!

        他说大越国主十分英明,千年难遇时,大家更是悄悄挤眉弄眼,啊,相比我们大宋如今遇到那位神仙,啊!都不能比,否则岂不是欺负你们!

        他说大越国主让治下更为富裕,国库丰足……

        一个士子终于没忍住,笑出声来,但他反应奇快,立刻鼓掌称赞果然是千古明君!

        李元河不疑有他,又说起皇帝陛下听说有士子前来,想要设宴款待诸位,不知诸位有什么才华,能让他推荐一二。

        诸学子对视一眼,胡铨站了出来:“我等皆是科举士子,略通二程理学,实在不值得国主宴请。”

        李元河一愣,心说你们不是京城来的匠人么?

        但他立刻展颜笑道:“在下也听闻二程之名,不知可否讨教一二?”

        “好说好说。”胡铨微微一笑,与他讨论儒家经义。

        他家学渊源,对理学的根基十分扎实,更是从老家那种地方卷出来头名,对于一个才以儒学取三十年的边陲小国,几乎是一边倒的碾压。

        李元河的脸色渐渐难看起来,如此精通经义,已经有他们国子监祭酒的才学了,难道他们真的抓错人了,那他等些时候,可如何给陛下交代啊?

        他又问了其它几个学生,这些学生似乎也想到了什么,纷纷吊起了书袋,他们或许不通的经义,但个个都是被京城报纸洗礼过的,一些理论哪怕不通,也能生拉硬套,甚至用报纸里那些大儒的原话来忽悠人。

        李元河哪知道这些,见这些学子一个个都能说会道,脸色越发难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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