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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就不信你忍得住


大宋有专业的军械司,  每州的军械司负责供应完每年禁军需要的指标后,剩下的就用来供应本州厢军、乡军。

        但大多数时候,这些军械供应是不达标的,  有时候,是数量不达标,  有时候,  是质量不达标。

        原因是多种多样的,  比如朝廷的经费紧张,  那些远离西北战场的州军,自然会被砍掉采购经费,  又或者中间吃拿卡要的人太多,  又又或者费用被诸路转运司拿去给皇帝卖礼物了……

        所以,  就算是在西北前线,军械也常常供应不够。

        刘锜在西北长大,  对这些内幕心中十分有数,因此对这个可以打造大批量铠甲的军械司,  十二分的好奇。

        要知道,人生有三苦,  撑船打铁磨豆腐,打铁是属于极为辛苦还不赚钱的行业,  一般人都不会去做,  这里是怎么做到两年打出数千铁甲的呢?

        所以,刘锜这次亲自来了,他知道自己的任务。

        在拜访了姻亲赵氏后,刘锜受到了种氏的热情款待,  宴席上,  种氏还给刘锜介绍了她最小的嫡子赵士程,  七岁的孩子小小年纪,就已经有了不凡的气度。

        不过不知为何,刘锜总觉得那小孩的眼神有些古怪。

        但这都是小事,睡了一晚,略作休整后,他更换了便衣,走出赵府,开始寻找那军械司的消息。

        种彦崇那小子,最近在西北军中颇有斩获,一只足有三千人的铁甲军看得无数西北军士眼睛通红。

        在战场上,有没有铁甲,完完全全是两回事。

        一个有铁甲的士卒,只要用点心,一个换上三四个无甲敌军都是轻松,如果能配合战马冲杀,那就是绝对的精锐,无论是立功还是求活,都会容易许多。

        甚至很多从西北诸州县征招来的“敢勇”,在听说种家军连个普通士卒都有铁甲后,削尖了脑袋想挤进去。

        刘锜通过姐夫赵士从的消息,知道密州这个地方,并且姐夫告诉他,带上他的信,就可以去密州打点打点,以他的面子,应该能分上个一两百件甲具。

        对此,刘锜面上唯唯诺诺满口答应,心里却是不以为然。

        一百两件?这是打发要饭的呢?

        那种彦崇如今能领三千件,他刘锜差在哪里,凭什么就得被这样打发了?

        “可是公子,咱们就算查清楚是哪里,也买不起啊。”旁边的亲随提醒他。

        被叫醒的刘锜微微尴尬,提高声调掩饰道:“如今密州需要羊毛,咱们西宁羊群无数,怎么会买不起。”

        “可是公子,钱都被姑娘和姑爷赚去了。”亲随又提醒他,“咱们家的钱,都拿去打点军中了。”

        刘锜脸上的神采黯淡了几分,叹息道:“唉,你说姐姐赚的钱那么多,怎么不相助几分?”

        这次亲随没有接话,心里却暗自吐槽道:姑爷是宗室,他赚多少都无人理会,可若是敢出钱让军中将领购买军械,怕是连着刘家也要一起完,你这话让老爷听到,说不定都要抽你两鞭子。

        刘锜其实心中也明白这一点,他按着打听到的消息,来到七里坡,远远便见到几个高高的烟囱,正冒着白色的浓烟。

        这里的繁华似乎还要胜过密州城几分,顺着路人的指点,他看到一处巨大的院墙——真的很大,几乎比得上城墙了吧,说是城墙也不对,他见过许多城墙,却没见过这种有些像碳渣的城墙,看起来似乎还很厚,可怎么还是空心的……

        “啊,你说这个,这个不是城墙,是砖窑垒的灰砖呢,”被询问的人解释道,“这城里不是到处都在洗羊毛么,烧炭剩下的灰渣磨细了,砖窑十文一斤地收呢。”

        刘锜不懂,这种满是空洞的砖真能用吗?

        “能用,怎么不能用!”被问到的路人怒视着他,大声道,“这东西不但好用,还便宜,不费田土,咱们盖砖瓦房都抢着买,都被预定了,没有砖票,你想买都买不到呢!”

        刘锜困惑,等花了一点功夫弄清楚砖票和盐引这东西差不多后,不由得咂舌,这里的人真是会做生意。

        谢过那位路人后,他找了许久,终于经营铁坊的管事,这位老人自称姓张,请他入客房中暂坐。

        刘锜还没开口,那老者便拿出一厚厚的本子,准确地翻到空白页:“这位公子,山水铁坊的货期已经排到明年三月了,你要预订哪种货?”

        刘锜一滞,迟疑道:“你这里,难道不是只做铁甲么?”

        那张老略有些明白,不由笑道:“自然不止铁甲,但是刘公子,铁甲是军械,得有知州的允许,才能下定锻造,耗费的铁、人力,做出的货,都是有军械司监察,你想动用,需如今的知州张大人允许才可。”

        刘锜这才大悟,没想到这么容易就知道了底细,不由欣喜道:“多谢张老指点,那若张知州允许,便可以在你这里订制铁甲了么,要多少钱,一月能出多少件?”

        军械司在自己造不出来时,找外边的铁匠购买定制是常事,不就是定么,他们西宁军械司也可以订啊!

        张老含笑道:“这,不瞒公子,军器司的铁甲给的钱很少,咱们铁坊也要做生意,是看来种家公子与我们商行有姻亲的份上,才帮着铸了些,若是别的军械司,却是不接的。”

        刘锜顿时大急:“这,这可是军国大事,我们加价不成么?”

        张老的微笑十分的坚固:“公子说笑了,咱们铁坊做的轴承、弹簧、车架,如今大销南北,且做起来极为便捷,公子你能出多少钱,才填得上这窟窿?”

        刘锜嘶了一声,他当然知道如今密州轴是何等抢手,天下间的车,能换的,基本都换上了这密州轴,而且这轴用的是上品好钢,很多铁匠甚至悄悄用这轴钢来打兵器。

        想到这,他不由得厚起了脸皮,理直气壮道:“可,可若我也是你们商行的姻亲呢?!”

        张老愣了一下,微笑不由得更加坚固:“那自是好的,您拿一封山水姑娘或者公子的书信来,我便给您安排。”

        刘锜试探道:“是,赵士从公子么?”

        张老微笑道:“是哪位公子,赵家大公子,没有给您说过么?”

        他说我来密州就知道了!刘锜在心里咆哮,但却不好意思说出口,只能勉强道:“原来如此,那,就谢过张老了,我下次再来拜访。”

        离开那朴素的小屋,刘锜又很快回了赵府,他已经明白了,赵家才是自己这次任务的关键。

        然后便找来赵家的仆人,拐弯抹角地打听起赵家如今有几位公子在密州?

        下仆的回答让他大失所望,如今在这的,只有七岁的赵家七公子,和三岁的赵家八公子。

        刘锜想去求见种氏,但听说种氏一大早就出去巡视田庄了,于是他转换目标,去求见了赵家主人,赵仲湜。

        赵仲湜正在赏玩珊瑚,听闻这位姻亲的来意后,疑惑地嘀咕了一句:“这是窝边草都啃光了?”

        刘锜一脸困惑。

        赵仲湜却没有解释,他叹息一声:“你这是找错人了,去西边的屋子,寻我家七郎,他才是要找的人。”

        刘锜还想再问,但赵仲湜却已经兴致缺缺地继续玩起了珊瑚。

        便只能道谢后离开了。

        赵仲湜这才抬头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他如今一点都不担心透露什么,一个十来岁的少年郎,他敢打赌,都不用等到晚饭,就会强烈要求上虎头的贼船,让人抽着都不愿意下来那种。

        唉,这儿子啊,管不了管不了,还是离远一点,免得如他老妻长子那般,为他兢兢业业,一刻不得闲,何苦来哉。

        ……

        刘锜带着忐忑与疑惑,看到院中玩着长长的竹管和泥灰的孩子。

        这,真的是他要找的人么,赵府君不会是在玩笑吧?

        就在这时,那小孩子抬起头,用纯真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他:“听老张说,你想要铁甲?”

        刘锜心中一喜,看来这小孩很好说话啊:“小公子已经知道了?”

        “这事我可以做主,”赵士程歪了歪头道,“两百具,不用付钱了,大哥帮我的忙不少,算是礼物。”

        刘锜好不容易找到正主,岂能轻易被打发了,不由靠近了一些,毫不嫌弃地坐在小孩旁边的地上,对他道:“我是你兄长之内弟,也算你的哥哥,能叫你虎头吗?”

        赵士程大方道:“允了。”

        刘锜轻笑出声:“多谢虎头,虎头,你这是在和泥捏什么啊?”

        赵士程看了一眼手中的小罐,又看了这位稚气未脱的未来名将,淡定道:“这是我的小玩具,你愿意帮我把它做好吗?”

        刘锜见这小孩这么好接触,满意地道:“当然,你说,要怎么做。”

        赵士程于是竹管拿给他,指挥起他来:“端好,开口的那一边朝上……对。”

        这竹管的尾巴怎么套在木头柄里,还在上边钻了个洞,有点分量,好奇怪的东西。

        “舀一勺药粉,不要太满,平勺就可以,嗯,把药粉放到竹子里。”

        刘锜一一照做。

        “用这个铁杆,将里边的药粉压平,轻一点,不要太重,再把这颗铁丸放到竹子里……”

        刘锜很快搞定:“然后呢?”

        “把这根铜丝烧红。”小孩指了指一边正燃烧的炭火手炉。

        刘锜拿着用麻布包裹尾端,前边烧红的铁丝,看着小孩,越发好奇。

        “把竹子对准那边的木柱上的铠甲……对,然后用铜丝,插/进那根竹竿后边的小洞里去。”

        刘锜照做,而一边的小孩子已经捂住了耳朵……

        “轰!”

        一声巨响,刘锜的双手被震得发颤发麻,双耳轰隆做响,整个人都处在一种过于麻的状态。

        赵士程则去检查了那根竹竿,这是已经长了四五年的老竹,又被浸油陈放炮制过,质地十分的紧密,但在经过这次使用后,已经有了明显的裂缝,不能再用了。

        果然,还是要钢铁的才行,制作也简单,就是空心管后边钻个小洞,方便用铁丝或者碳条点火,到时可以研发一个火绳,方便点火。

        不过这玩意缺点也十分明显,装药费时,容易炸膛,精度不够等等,但也不算出奇,最早的这种火/枪就出现在靖康不久的南宋,离现在也就二十年,可惜没能发展下去,一百年不到就被蒙古一波带走,工匠在蒙古征西的途中,把技术散播到欧洲,启蒙了欧洲火器军事的发展。

        他没有这些麻烦,可以跨越火药改良,一口气把火器的威力点到15世纪去,问题就是怕下雨,早期黑火/药挺怕雨水的。

        其他的化合物,就很贵,不像黑火/药那么亲民,易做。

        拍了拍手,他站起身,发现身后的刘锜已经到了那柱子的孔洞面前,整个人都呈现一种恍惚的状态。

        赵士程走过去,发现那铁丸打穿了有一毫米厚的铠甲,深深镶嵌入木柱中,足有半寸深——这很正常,只需要三百多焦的动能,就足够打穿这么厚的铁片,自己那个竹管里火药,差不多是五百多焦的量,再多,很可能就成手/雷了。

        还算可以。

        “打得挺准啊。”赵士程赞道。

        刘锜骤然低头。

        四眼相对的一瞬间,一者混乱,一者平淡。

        赵士程笑道:“多谢刘家哥哥了。”

        说罢,他把小陶罐盖上盖子,哼着歌儿,抱着走了。

        刘锜依然处于恍惚中,他的脑子在飞速转动——这根本是普通弓箭完全比不了的威力,而且,一根竹竿多少钱,一支箭多少钱?

        一支箭要扳平、测量、粘羽,上铁矢,一支七十文,这个却就是一个竹筒,外加一个铁丸,十文都不值,而那药……对了!药,药啊!

        刘锜猛然回过神来,伸长胳膊,大声追赶:“你别走,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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