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半湾别墅，自方清晗离婚后，她有六年没回到这儿了。
方安烁把车停在院内，方清晗下车，环顾打量着这她从小到大成长的地方。
方清晗脚步缓慢，心中有一丝犹豫，方安烁走至她身后，揽过她的肩膀，往里走。
进门时，方安烁声音既惊喜又轻快地说道：“爸妈，你们快看谁回来！”
沈歆从厨房出来，看到方清晗后先是一愣：“小晗回来了。”
方清晗紧拽着包带：“妈。”
“哎，既然回来了，我去叫厨房多做些饭。”说着沈歆转身去了厨房。
方安烁揽着方清晗到沙发坐下。
在方家做事多年的李姨给方清晗端茶，和善的脸上带着笑意：“小姐回来了。”
方清晗点头，笑道：“嗯，李姨，好久不见。”
李姨拍拍方清晗的肩膀：“回来了好，别再走了，外面挺辛苦的。”
方清晗笑笑没说话。
沈歆从厨房里出来，抬着自己烘焙的糕点：“小晗，来，尝尝我新做的糕点。”
“好。”方清晗拿一块放嘴里，有些甜了。
待噎下去后，她点了点头：“好吃的，比以前好吃多了。”
沈歆瞬间笑了：“好吃就多吃点，小烁你也吃。”
方安烁摇头，坐远了些：“不吃，你这一会苦一会甜到腻的，我可不是妹妹，那么给你面子。”
“你这混小子，别胡说八道”沈歆嗔怪的瞪了方安烁一眼。
方清晗听着两人互动，眉眼低垂，又拿了一块糕点放嘴里，依旧很甜，甜到发苦……
直到傍晚，晚饭时，方清晗才见方哲崇从楼上下来。
“爸。”方清晗叫了他一声。
方哲崇只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淡漠地说：“吃饭吧。”
餐桌上，方哲崇坐主位，沈歆坐他左手边，方安烁坐他右边，方清晗坐方安烁旁边。
饭吃一半，方哲崇这才问道：“清晗，这次回来不走了吧？”
“嗯，不走了，决定回国发展。”
方哲崇点头：“行，你看你都29岁了，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方清晗吃饭的动作一滞，随后看向方哲崇：“暂时还没有。”
方哲崇点头，放下筷子说道：“既然没有，那这几天就随我去见见人，参加一下宴会。”
方清晗紧握筷子，她当然知道方哲崇让她见的是什么人，他关心的也只有这一个。
当初，她到了适婚年龄时，方家就给她提供出一系列同为豪门适婚男的名单，让她从那里面选择。
方安烁从小就是方家的重点关注，不管是父母的爱也好，时间也好，都是属于他的多一些。
所以从小方清晗就努力的做个乖乖女，妄想以此来博得他们多一些的关注，可就算是她学习比哥哥好，比哥哥听话，也没能多得一分他们的偏爱。
直到长大她才知道，原来哥哥是男孩，是家里的继承人，是方家的希望，就算是面对死亡，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方安烁。
联姻的事，是方清晗第一次反抗父母，她选了并没有在他们名单里面的人，陆昭。
那是陆家早已不同以往，陆昭父亲意外离世，陆氏全靠年迈的陆老先生撑着，逐渐的陆氏走了下坡路，虽然陆昭从18岁就进了陆氏，但一个家族企业想要培养一个继承人谈何容易。
就算陆昭足够聪明也足够努力。
陆昭比方清晗大三岁，陆老爷子知道方清晗有意自家孙子时，专门上门跟方家提的亲。
后来陆氏在陆昭的经营下，逐渐回升，方哲崇对陆昭的看法也一改从前。
方清晗想了一会儿，如实地说：“爸妈，我现在有男朋友。”
“哦，对方家里是做什么的？”方哲崇放下筷子，问道。
方清晗淡淡道：“他叫李牧，普通家庭，他是个歌手。”
话音刚落，方哲崇“啪”的一下拍了餐桌，声音震怒：“我看你是去国外呆几年野习惯了，反了天了，竟然堕落到如此地步。”
家里佣人闻声统统退了出去，方安烁出声劝道：“爸……”
方清晗看着方哲崇，声音也逐渐冷清：“怎么就堕落了，他靠自己的双手挣钱，又不犯法。”
方哲崇站立起来，指着方清晗：“你还敢说，当初是你自己要嫁给陆昭，好不容易陆氏发展可观了，你又满着家里离婚，现在陆氏成了数一数二的大企业，而你看看你混成了什么样！”
方清晗也站起来：“我并没有觉得自己过得不好！”
方安烁拉着方清晗的手，让她坐下，不要顶撞方父，吃亏的只会是她。
方哲崇继续道：“你要是成了心要跟着那个人，你就不要再想进方家的门。”
说完方哲崇走出餐厅，朝二楼走去。
方清晗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方哲崇的话，所以说，她如果不听从他们的安排，她连他们女儿都不是了吗？
尽管从小就身处这般处境，可她心里还是一阵刺痛。
方清晗红着眼眶：“妈，哥，我先走了。”
沈歆站起来：“小晗……”
方安烁追在方清晗身后：“这么晚了，就在家里住吧。”
方清晗想都没想便道：“不了，我回家。”
“这不就是你的家吗？”
她盯着方安烁的眼，不，从来都不是，这儿只是他的家，她如同局外人一般，从小到大！
她就不该对他们抱有希望和期翼。
方清晗挣脱方安烁的手，拿起包包，又恢复像以往一样什么都不在乎的心态：“我先走了。”
方清晗走出家门，没理会方安烁在身后的呼喊。
其实她对李牧的感情没深到非他不可的地步，她只是沉迷恋爱给她带来的感觉，偏执到不能对方有一丝冷漠，否则她便会立刻抽身绝不犹豫，李牧刚好热烈，而她刚好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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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柟洗完澡出来，就看到方清晗不但回来了，还带了吃的和酒，并且喝上了。
顾柟擦着头发走近：“回来了。”
方清晗已经喝了几杯了，湿漉漉的眼睛看起来亮闪闪的，打了个酒嗝：“来陪我喝几杯。”
顾柟坐下问道：“怎么了？”
“没事，就想喝酒了。”
“行，我陪你喝。”顾柟坐下，开了瓶啤酒跟她碰了一下。
喝完，方清晗吃了口烤肉，也不说话，低着眉眼，闷闷的。
顾柟极少在她身上看到这种情绪，方清晗是典型的可以发火，可以暴怒，就是不会伤心的人。
顾柟也没出声打扰她，紧挨着她坐，她想喝酒时，就陪着她喝。
“柟柟，我现在其实挺难受的。”方清晗嘟囔着道，声音很小。
“我以为我不会像以前那样在乎他们说的话，不会为了得到他们的喜欢或关心而做一个听话的木偶人，不会嫉妒方安烁可以轻而易举就得到他们的爱。”
方清晗将头靠在顾柟肩膀上，继续喃喃道：“可是就算再过多少年，我再怎么装成没心没肺的样子，他们总是轻而易举的将我击得溃不成军。”
顾柟拦着方清晗的肩，轻轻拍了拍她。
“柟柟。”
“嗯。”
“我是不是特别失败呀。”
“不是”顾柟轻言道：“作为女儿，你能做的都做过了，父母的爱可以是无私的，但他们的不爱也会是无缘无故的，这并不能说明是你的问题。”
夜色弥漫，灯光橙黄，室内开着暖风，桌上已经有好几个空了的酒瓶，方清晗穿着开衫毛衣，脸颊微红：“其实我早就失望过了，在他们一次次忽略后，我21岁那年以为我能通过我的努力得到我想要的，但经历三年，我都没能如愿，别看我这样，其实我特别缺爱……”
她声音低哑地自嘲一声：“因为没人爱我。”
“我爱呀。”顾柟直视前方，语气坚定的缓缓道：“我爱，不是因为你是骄傲热烈的方大小姐，不是因为你是大方友善的方大老板，不是因为你是心细如腻的清晗姐，只是因为你是方清晗。所以不管你是什么样，我都会是你的最好的朋友，永远和你站一头。”
方清晗蹭一下抬头，看着顾柟，两人对视。
“有人会爱你，不会是因为你的身份，也不会是添加在你身上的闪光点，而是因为你本身，你就是一个值得被爱存在。”
方清晗突然笑道：“气氛好好哦，我们要不要亲一个。”
顾柟听后先是愣了一下，情绪一下子落了十万八千里，手扶着额头，果然还是那个方大小姐。
方清晗又靠在顾柟肩膀上，语气轻缓道：“谢谢。”
顾柟笑笑，没有说话。
灯光烛影，一室宁静，只剩下酒瓶相碰的声音。
……
翌日早上九点，顾柟被门铃吵醒，不耐的翻了下身子，想当没听见。
未料，电话又响了起来，最后忍无可忍的掀开被子坐起，顿时天光大亮十分刺眼，她昨晚忘记把窗户关了。
接起电话，顾柟声音低软：“喂。”
许桉淡笑道：“还没起吗？”
“嗯，干嘛？”
“开一下门，我在外面。”
“大早上的……”顾柟抱怨着，掀开被子下床把手机扔在床上。
许桉听着一阵稀稀疏疏的声音，轻笑，不久，“啪”一声门开了。
顾柟穿着睡衣，长发微乱，整个人显得软塌塌的，让人有想抱的冲动。
顾柟问：“怎么了？”
许桉抬手识意手里的东西：“给你发信息没回，想着你还在睡，来给你送早餐。”
“哦。”顾柟伸手去接，结果却被许桉拉住手，低头凑近。
他眉头深皱，在她身上嗅了嗅，嗓音淡冽：“喝酒了？”
顾柟点头：“喝了点，不多。”
“以后少喝，尽量不喝。”许桉记得她酒量很差。
顾柟收回手，环胸抱着：“你还挺多意见。”
许桉伸手摸着顾柟头发：“没，你在外面喝酒不安全，以后想喝我陪你去。”
“哦，我昨晚是在家里喝的。”
“行，早餐拿去，把你车钥匙给我。”
顾柟接过东西：“你要我车钥匙干嘛？”
“送去检修一下。”
顾柟这才想起她的车买来就没送去检修过，虽然车子没怎么开，但终归还是不安全的。
顾柟把早餐放桌上，然后从立柜上拿出车钥匙递给许桉。
许桉接过，顺带一把将她拉近怀里：“刚刚就想抱了。”
顾柟身上有淡淡的樱花香，头发软塌顺滑，小腰纤细劲瘦，许桉微微欠身，头埋在她肩膀上，轻声说：“这几天下班我去接你。”
顾柟在许桉怀里点点头，他松开她，在她唇上轻啄一下：“我先走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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