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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武林阴云(十)


绸县的情况比预料之中要严重很多。

        其实纪掌柜一开始快靠岸的时候就觉得哪里不对,整个偌大的江上,居然只有他们一艘货船,其他零星的几个都是载人或者打鱼的小舟。

        下船后更是觉得码头有了一些变化,直到听陈二说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脚下码头加长了好大一片,现在他脚下踩木板稍微仔细一打量就能看出新的异常。

        码头加长自然是因为这玉带江的江水减少,河道变窄。

        要知道玉带江的分支水网可是连通了贯穿了整个锦州,若是这么一看,整个锦州的情况也就不容乐观了。

        因为水路快,纪掌柜的船又大,准备的物资充足,所以这一路上他们都没有靠近城镇补给,居然对锦州的景况完全没有一点察觉。

        接下来陈二的话更是让纪掌柜心中一紧。

        码头上闲杂来往的小船不多,陈二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旁人听见后,故意摆出如常的神色,状似在与纪掌柜闲聊实则慎重道:“纪老爷,您和我大哥是熟识,以往您来过,这绸县码头前面是什么模样您还记得吧,光码头帮就有大小七、九个。

        我可要提醒您,别看这码头还有人来人往,再往里面去可就不是这个光景了。

        大江里已经这样,更别提城外边的村子屯子了,那水道根本都干透了,凿井凿渠的也渐渐不好使。

        我看您这一趟带来的都是粮食果品一类的,这些现在在锦州可是硬通货,金贵了,来回买卖运的时候更要小心着,伤了一点都心疼不起啊!”

        纪掌柜与虎珀对视了一眼,陈二几乎已经是明示,让他们小心打劫。

        已经到这个地步了?

        已经到这个地步了!

        福永商号在绸县置办的仓库位置离码头不远,就在与码头相连的一条街内。

        陈二的人第一趟运货还算顺利,第二趟还没到福永商号在绸县置办的仓库,没几个摊子行人的空旷大街上突然不知从那涌出十几个面黄肌瘦的男人,连看都不看,就合伙儿抢走了几个人背上的货袋,有一个脚夫还被人还拿石头拍了脑袋,当场倒下了。

        所幸跟着纪掌柜来的船工里没有人受伤。

        因为搬货的人是打散的,这一趟船上的船工也有跟着的,所以没有人怀疑是陈二的兄弟贼喊捉贼。

        陈二提出拿钱来赔,纪掌柜没有直接拒绝,也没有直接答应,只是说押后再谈,现在先让他想想这一趟的去留。

        陈二闻言也只是叹息,他当然能理解,被抢的那些货袋里有几袋是松针保鲜的金橘和蜜柚,还有几袋是饭豆。

        在这种时候都是比钱还值钱的东西。

        攥着这些东西留在此时的锦州,如果没有足够的实力,发生什么都不一定。

        虎珀没有多说什么,虽然本来他们说好下船后聚一餐再分开,但看现在的情形很难有人有心情想着吃什么的了。

        他自己也是说了一声后就匆匆去看被人背回来的脚夫。

        那脚夫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头上被石块的尖锐处划破了一层皮,虎珀给了他些药,嘱咐伤口不要碰水。

        替脚夫处理好伤口后,虎珀得知最后纪掌柜做的决定是先将所有的货物都留在船上,派几个管事带人进绸县里探探情况,他自己则带着备好的礼物先去武林盟旗堂拜访一番。

        纪掌柜这次来绸县本来是如往常一样准备售出一些他们蓟州的特产,再收购一些锦州的丝绸回去贩卖。

        眼看情势不好,原计划肯定是行不通了,但若让他直接将大批货物原样拉回去,纪掌柜是不会甘心的。可如果继续留下来做生意,挣不挣钱是不用担心,有没有命拿走就不一定了。

        若是和武林盟的旗堂合作,还是有希望的。

        不然,就只有打道回府了。

        虎珀自然支持他的决定,只是再三提醒他多加小心。

        随后众人就此分开。

        虎珀他们来绸县自然不是直接背着包袱就来的,他们也有要找的人,一个药王谷谷主的老朋友,刘老。

        刘老是绸县县城外刘家村的村长,也是刘家村最大的地主。

        早年一次偶然的机会和药王谷的谷主,也就是虎珀这个马甲云枫的师父交了朋友,虎珀来之前药王谷谷主已经和他通了信请他在这段时间照顾一二,刘老也是欣然应允。

        虎珀他们一大两小走在出城的路上,道路两旁家家门户紧闭,偶有行人也具都是身形消瘦,行色匆匆。

        小少年采篱欲言又止,最后紧了紧身上自己的小包袱,还是不禁向虎珀问道:“小师叔,旱灾了,那草药还能活吗?会不会和庄稼一样都枯死了?”

        虎珀看出了他们的茫然失措,抬手分别摸了摸他和少女采菊的头,微笑道:“不会的,有些草药比地里的庄稼耐旱,是不会扛不住的。”

        小少年和小少女一同点点头,相似度极高的面容满含信任的望着虎珀,很容易就被安抚了下来。

        绸县的天气并不是很炎热,旱灾只是因为老天没有及时下雨,城中靠近玉带江,不是十分缺水,只是粮价物价上涨,一些人买不起。

        而城外一些不靠近大水脉的乡村的问题恰恰相反,那些地方水道浅而易干,人们家中都有饱腹的粮食,却没有足够的饮水。

        刘家村很幸运,他们处于两者之间,因为他们村去年收成就不好,存下的粮食不多,但也不算少,刘家村附近的水道虽然从大河变成了小河,可是没有绝流。

        不过未雨绸缪一直是中原汉人的优良传统。

        在刘老的带领下,先是及时止损,地里快枯死的苗都拔了,能晒成干菜的晒成干菜,不能晒的喂牲口,空出来的地就空在那,心疼也没用。

        然后再让男人们每天凿池引流蓄水,女人们则去山上野地里挖野菜,掺在粮食里煮饭。

        这样虽然算不得真正的开源节流,但谁也不知道灾难何时结束,能节省粮食就省一部分。

        虎珀到刘家村的时候,大部分村人都并不在家,是个有点胖,脸圆圆的提着一水桶衣服的可爱姑娘告诉了他这些事,说来也巧,她正是刘老的孙女小蘑菇。

        小蘑菇看起来应该是十五六岁,人虽然开朗和善,但警惕心却不小。

        即使虎珀气质文雅,身边还带着两个孩子,是坏人的可能性很小,她还是直言因为家里没有大人,只有她和几个小弟弟妹妹,就先搬了几个小板凳,让虎珀他们先在门口树荫下坐着。

        等待村里人回来的这些时间里,虎珀他们还继续聊了一会,采菊采篱也很刘老家的其他孩子们隔门玩了起来。

        看几个小屁孩隔着张门一起撅着屁股嘀嘀咕咕还挺有趣的。

        虎珀和系统听着天真的童言童语在脑中哈哈哈大笑。

        表面上确是一派沉静雅然,惹得小蘑菇从门缝里装作不经意路过偷瞄时脸红一片。

        直到天快擦黑,几个孩子关系好到采篱咬牙从自己的包袱里掏出了他珍藏已久的一罐麦芽糖时,村里人终于成群结队的回来了。

        刘老十分诧异虎珀他们的到来。

        “本以为你们师父知道这边闹灾就不让你们药王谷的人来了,怎么还是过来了?”老刘头砸吧着旱烟,不解问道。

        在当今武林时代中的武林门派弟子就和朝廷尚在时的文人一样地位超然,刘老却平常对待,连提起药王谷谷主也是不卑不亢,难怪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能成为朋友。

        虎珀对刘老恭敬的执了个晚辈礼后道出了锦州灾情并没有传开及走这一趟的细由。

        刘老越听越严肃,先不说灾情没有传出这事,怎么想都有猫腻,就说:“若在往常,家里能添一个挖药的进项,或者有那地少的干脆改行专门种药材自然很好。

        可现在正逢灾,若是过两日能有雨一切自然好说,若是再不下雨,别说琢磨生计的了,只怕背土离乡的都要排大长队了。”说罢老头叹了口气。

        虎珀也跟着叹息了一声。

        这一刻,屋外孩童们的欢笑声与屋内大人们愁苦的神色形成了残忍的对比。

        好一会儿后,虎珀突然像是灵光一闪般道:“那要是拿粮食换呢?”

        刘老以及一屋子刘家人齐刷刷的张大眼睛向他看去。

        “嫩里那鸽齐狼?”一个不会官话的刘家媳妇忍不住惊呼!

        虎珀猜到她在问难道自己有那么多粮食吗?

        “现在是没有的”虎珀慎重道。

        刘家媳妇的眼睛慢慢暗淡了下去的时候,虎珀接着说道:“不过我知道哪里有,而且八成是能买得到。”

        一屋子的人又重复了刚才那不可思议的眼神。

        晚饭时刘老吩咐媳妇们拿出了精米和腊肉,油盐酱醋也都不吝惜。

        着实整治了一桌堪称精致的农家菜招待客人。

        吃饭的时候刘老让媳妇们端着碗给左邻右舍送了点锅里特意多出盘的菜,连晃到门口的村里疯子也给了一碗吃。

        虎珀作为大夫看见新奇病例难免多关注,但是现在正在做客,主人家尽心准备了一桌好吃的,他还是没有去查看,只想着等日后一切忙完稳定再说。

        第二天一早,虎珀将两个孩子留在了刘老家,虎珀带着刘老的三个儿子,五个孙子以及刘家的牛车一起踏上了去绸县县城的路。

        刘家村离绸县并不远,哪怕是慢走,从清晨走到下午也差不多到了。

        纪掌柜见到虎珀一行人先是一喜继而疑惑,听见了虎珀的来意后当即抚掌开怀不已。

        原来,纪掌柜昨日求见绸县旗堂的旗主却被拒,连正经理由也不给一个,半晚却有几家绸县粮行的掌柜,老板找来提出以市价低两成的价格全收他的粮货。

        纪掌柜又不是个傻子,如何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又因为商场之中不好红脸,只得憋住气当场婉拒。

        待那些人走后,结合管事们汇报的城中粮价频涨,民生艰难的光景,明白人家是吃定自己了。

        若是自己顶不住卖给他们,那些奸诈小人再加倍卖给绸县人自然是大赚特赚。

        若是自己硬气,拉着货一走了之,他们也没损失。

        正气着的时候虎珀就回来了,而且还带了个好消息,将自己的粮货卖给药王谷,卖给虎珀,那真是再放心,再好不过了。

        随即纪掌柜又和虎珀说了因为今年雨水少,桑树叶子长的不好,蚕也长的不好,好的布少且贵,根本不划算,所以纪掌柜打算少收些丝绸,这样船舱会空出很大一片,干脆留给虎珀装一批收来的药材,回程时替虎珀一起运回去。

        将药材交给纪掌柜代运虎珀自然是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于是两边可以算得上是皆大欢喜了。

        “只是还有一事…”虎珀将刘老跟他说的,旱灾已经时间不短,按理应该传遍天下却无人得知的事告知了纪掌柜。

        纪掌柜自然无有不信,随即也将自己昨日发生的事告知了虎珀。

        两人对了对眼神,对这绸县里深埋的东西又多了一层猜测与小心。

        这时候的夜路不好走,人们都尽量避免走夜路,所以虎珀一行人为了防止走到一半天黑,在船上休息了一晚。

        在次日,虎珀和刘家的男人们才拉着满满一车鼓胀胀的袋子踏上回到刘家村的路。

        一路上,虎珀时不时就看向满满当当的牛车。

        这样频繁看向牛车的举动在刘家男人们同样的动作中并不显得奇怪或起眼。

        只不过刘家人是因为小心粮食。

        而虎珀,则是因为满怀期待。

        离刘家村还剩一顿饭工夫的距离时,虎珀终于等来了他期待的人。

        或者说,是他期待的人的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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