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生辰快到了
沈长安回去的时候，祭文山刚好熬好药，只瞥了一眼就看出来他刚才又吐血了。
“刚才吐血了？”
沈长安整个人看起来蔫巴巴的，闻言也只是嗯了一声。
他在山洞周围转了很久，但依旧没找到结界的薄弱处在哪，他如今伤没好，想强行破开结界根本不可能。
祭文山没看出来他的心思，悠哉的摇着手里的蒲扇，指着木桌上的药说道：“没事，多吐几次就清干净了，把药喝了回去休息吧。”
沈长安走过去，也不嫌烫，一口气就喝完了。
“前辈……”
祭文山瞬间警惕，“什么都不清楚，什么都别问，等你伤好了自然就知道你师尊离开的原因，并且放心，你师尊没有生命危险。”
如果可以，祭文山也不想说这么多，但他是真的怕了沈长安叫的前辈两个字，每次接着这俩字后面的问题都是他招架不住的。
沈长安捏紧了手指，压下心中的疑虑和迫切，“好，我相信。”
祭文山在他俩中间周旋也累，于是叹了口气，又多说了些，“还有十来天就给你解毒，等你恢复好了也就个把月的事儿，到时候你有大把的时间问你师尊要解释，不急于这一时。”
“嗯……”
当天晚上，天空中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微凉的晚风挟着雨丝扑在脸上，让沉睡的人从黑暗中清醒了过来。
雨水落在地上溅起一阵尘土依附在那纯白的衣袍上，显得主人甚是狼狈。
苏晚秋慢慢的睁开眼睛，第一个感受就是，下雨了，第二个想法是，他果然是地里的小白菜。
但他醒了也没站起来，只是翻了个身，从侧躺换成了仰躺。
凉丝丝的雨水滴落在眼里的感觉并不好受，但苏晚秋也没力气站起来了，他能感觉到脑袋有些昏沉沉的，而且温度还有些高。
“我果然是来渡劫的吧……”
最近这一年大大小小受的伤快赶上他吃饭的次数了。
苏晚秋在地上躺了会儿，稍微恢复了点体力之后就艰难的爬了起来，井边还有他去山洞之前打的一桶水，倒还算干净。
他现在也没什么力气再烧水泡澡了，但不洗不行，身上的衣袍不仅脏，还湿漉漉的黏在身上，让人感觉十分不适。
于是，脑子有点糊涂的苏晚秋抓起水瓢，舀起一瓢水就兜头冲了下去。
这会儿苏晚秋是真的清醒了，看着手里的水瓢和滴滴答答滴着水的衣角无语凝噎，活了这么久了，越活越回去了吗这是。
这时，原本的小雨突然间大了起来，哗啦啦的似乎要淹没这一片天地一样。
苏晚秋倒是不担心院子会被淹，祭文山是个会收拾的，在很多地方都挖了排水槽，雨水多的时候就顺着水槽往山下去了。
总归身上也湿了，苏晚秋随便冲洗了一下，回屋把身上的衣服换了下来，又从储物戒内找出几粒药丸吞了，才裹着被子沉沉睡去。
而另一边原本坐在窗边静静的看雨的沈长安心脏蓦的抽搐了一下，心慌的不行，就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一样。
半躺在屋檐下的祭文山也琢磨出了一点不对来。
苏晚秋失血过多，这几天都是补的跟不上放的，脸色惨白的跟张纸一样，但是今儿看见他的时候，颧骨延伸到眼角的地方似乎有些潮红？
想到这里，祭文山突然站起身，拿起油纸伞就要往外走。
沈长安心里一跳，起身抓着窗檐就要翻出去，“前辈你去哪？！”
这么大的雨，为何突然要出门？难不成是师尊出事了？
祭文山回头，呵斥道：“雨太大了，我去看看药田的药材！要是被淋坏了就没办法用了！”
沈长安的指尖几乎要嵌入窗檐的木头里，背后又开始了疼痛，布料摩擦带来的触感都让人难以忍受，他纵使想跟上也没了这个力气。
他从来没有这么后悔自责过，如果不是因为他，师尊就不会带着他磕磕绊绊的找了一年的和岐山，更不会为了救他而与祭文山达成某种协议，导致他连师尊的面都见不着。
此刻，那双总是盛着温柔笑意的深邃眼眸有些湿润，一滴透明的水珠落在木头上，转瞬间消失不见。
祭文山打着伞，急匆匆的往木屋赶去，衣袍下摆脏了也顾不上。
他是救人的，他可不想救着救着山上突然死了个人在那摆着，那他神医的名号还要不要了？
木屋内寂静一片，只有苏晚秋淡淡的带着点鼻音的呼吸声。
祭文山松了口气，走过去坐在床边执起他的手腕查看脉象，这一看，嚯，风寒入体，气血虚弱，要继续以这个身体去喂养青琅，别说十来天了，三天后这人就得废。
祭文山认命的走到屋外，找了个药罐生火熬药，只是边弄边碎碎念，想他行医这么多年，除了被那几个卑劣的家族逼的走投无路之外，什么时候这么憋屈过。
他现在都有些想不起来自己是为什么要救他们了。
什么东西都不求，还搭进去了那么多药材，现在居然还沦为了熬药小厮？！
还没等他骂出声，一道清冷的，有些虚弱的带着笑意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劳烦了。”
祭文山抬起头，就看见额角全是冷汗的苏晚秋正倚靠在门框上，好看的嘴角微微上扬，眸子里带着浅浅的笑意，这一刻他不得不承认，这人长的是真好看。
哪怕是这病怏怏的样子，也能让注视着他的人平静下来。
不过……
“你这身体还起来干嘛！嫌自己命长吗！”
苏晚秋怔了一下，随即无奈的笑道：“只是看起来虚弱了些，有灵力傍身，我还不至于那么弱。”
行事向来优雅的祭文山蹲在地上，幽幽道：“是啊，那你为什么不敢让你徒弟看见你这样？”
苏晚秋：“……”
没法说，这真没法说。
“对了。”祭文山直起身子，拍了拍衣角沾染的泥土，“你徒弟应该是看出来你还在山上了，刚才看见我打着伞出来的时候差点跟出来。”
苏晚秋摆了摆手，沾染着鲜血的白布条在空中划过，“只要你咬死没看见我，他不会盯着你不放的。”
“他的生辰，似乎也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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