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污蔑
满满一筐草药，根部全是泥，要一根根洗干净。
这些事汐芜干起来得心应手，雾北早年间跟着瑀王行军打仗，也是吃过苦的人，这些小事不在话下。
可对于洛央来说，这简直要了她的命，她从小到大衣来张手饭来张口，被人伺候惯了，可谓是十指不沾染阳春水。
她的指甲昨晚才染了新的蔻丹，如今去要用来触碰那些满是淤泥的草药根。
洛央满脸都是嫌弃，她催促翠儿：“翠儿，你洗快些。”
翠儿：……奴婢心里苦，奴婢不说。
草药洗完后，雾北拎着草药和汐芜去灶房煲药。
汐芜煲药，雾北掌火，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终黎瑀则去和当地官兵商议清溪寨灾后重建事宜。
“汐芜姑娘，没想到你这么全能。”雾北往灶里添柴的间隙闲聊道，“你常干这些活吗？”
“嗯。”汐芜毕竟活了一千六百年，历练的次数太多，在加上她的本职工作便是行善，故在以往一千多年的岁月里，常常帮助身体不便之人干活，久而久之熟能生巧。
“谁娶了你就有福了。”雾北的潜台词是，我们家殿下有福了。
汐芜只当做玩笑话，并未放在心上。
反倒是洛央听见后不乐意了，她语气酸酸，对身后青儿说道：“也就只有贫寒人家会娶能干的姑娘承包家务农活，大户人家才不需要娶一个会干活的丫鬟当女主人呢，青儿，你说是吧？”
小姐这话明显就是说给汐芜听的，青儿硬着头皮附和：“小姐说的是，小姐您是千金之躯，自然不是那些粗野村妇能比的。”
雾北岂会听不出洛央和青儿一唱一和揶揄汐芜，他问洛央：“洛大小姐，你此行是来帮忙的，还是来给我们找不痛快的？”
“自然是来帮忙的。”洛央朝雾北嫣然一笑，他知道雾北是瑀王的心腹，才不会和他撕破脸。
雾北闻言，从旁边抱出一大盆碗，对洛央说道：“既然是来帮忙的，那就请你和青儿去将这些碗洗干净，待会儿驱寒药出炉了之后要用，抓紧了。”
“什么？你让本小姐洗碗？”洛央睁大了眼睛，这些碗看起来足足有五十来只，那么脏，她才不要洗。
雾北沉下脸来，冷声道：“现在人手不足，若是你连这点活都干不了，就请回罢，别在这里耽误我们救人。”
“……”洛央深呼吸，压下想要离开的冲动，转身对青儿命令道：“青儿，你去将这些碗洗干净，手脚麻溜些。”
“是，小姐。”青儿欲哭无泪，为何躺枪的总是奴婢？
早知就应该拼死拉着小姐，不让她来。
驱寒药快出锅了，雾北去清点感染风寒的人数，灶房璃只有汐芜一人。
汐芜忽然想到，她煲的这些是普通的驱寒药，起码要连续喝上三五日才能彻底将寒气祛除。
不如放几滴仙露进去，这样一次就能见效。
念及此，汐芜从芥子空间里拿出一瓶仙泉，滴入两滴至驱寒药中。
“汐芜，你在干什么？”洛央冲进来，夺走汐芜手中的药瓶，扬声道：“汐芜，你往药里下毒，人赃俱获，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洛央的话，将外面的官兵和三三两两村民引来。
“洛央，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汐芜临危不乱，朝洛央伸出手来，示意她将药瓶还给她。
“呵，你想要拿回物证？休想。”洛央将手中的药瓶展示给官兵和村民们看，说话愈发对气十足：“刚才我亲眼所见，汐芜往药里倒了毒药，证据就在我手里，还不快将她抓起来？”
官兵不敢动汐芜。
村民们更是一心向着汐芜：“洛姑娘，定是你冤枉汐芜姑娘了，她不可能害我们。”
“不可能？”洛央冷笑：“呵，你们都要被她毒死了，还帮着她说话？既然你们都不敢动她，那我只好送她去官府了。”
“你敢？”终黎瑀冰冷摄人的声音从屋外传递过来，下一瞬，他和雾北长腿迈入灶房，四周的气压忽然变低。
汐芜出奇冷静，她并不急着替自己辩解，反倒是一副看戏的神态，现在洛央跳得越急，一会儿脸打得越疼。
终黎瑀问洛央，“你说你亲眼看见汐芜将这瓶东西倒入驱寒药中？”
“是，我亲眼所见。”洛央的话还没说完，手中的药瓶落入终黎瑀手中。
只见，终黎瑀当着众人的面揭开瓶盖，将里面剩下的汁液一饮而尽。
“啊……”洛央惊呼出声。
众人大气也不敢喘。
时间仿佛静止了，终黎瑀面不改色，一点事也没有，只说了个‘甜’字，还问汐芜：“这是什么？”
“蜂蜜泉水，能祛药里的苦味。”汐芜心想，便宜终黎瑀了，她刚才只往药里倒了两滴，终黎瑀却喝了一整瓶仙露。
凡人喝一两滴仙露便能强身健体，喝一整瓶，还不得容颜永驻？
洛央脸一阵白一阵红，本想这事就这么算了，谁知终黎瑀却并没有善了的意思，他正色道：“雾北，按照黎国国法，污蔑该当何罪？”
雾北答：“掌嘴二十。”
终黎瑀对官兵命道：“按国法处置。”
“是，瑀王殿下。”两位官兵得了令，将洛央押下去，掌嘴二十。
洛央委屈极了，暗暗威胁官兵：“你们不可以打我，我爹是刑部尚书！”
官兵可不理会洛央，瑀王殿下的爹还是当今皇上呢，刑部尚书的千金在瑀王殿下面前啥也不是。
“啪啪啪~~~~”二十巴掌抽得洛央头冒金星，她默默将这一笔账记在汐芜身上。
村民喝下驱寒药之后，身体好转，他们对瑀王和汐芜充满感激。
接下来就是灾后重建，要将被山洪冲坏的房屋和农田进行重建，还要挖水道，避免下次再遇到同样的情况。
洛央当日挨了二十巴掌后哭着离开了清溪寨。
汐芜和终黎瑀则在清溪寨又呆了七日，协助灾后重建工作。
这七日两人过得很充实，亲手帮忙村民搭建房子，帮忙种树，种菜。
将一粒粒种子撒进土里，浇水。
终黎瑀和雾北为村民的院子搭篱笆。
汐芜告诉村民怎么辨别草药。
空闲时，汐芜教村里的孩子识字，被孩子围着讲故事给他们听。
她讲的都是山海经里的故事，孩子们听得津津有味，对山海经描绘的那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充满了向往。
终黎瑀坐在远处望着汐芜，他十年间征战沙场，看惯了战场上的血腥残暴，眼下这种岁月静好是他心之所向。
在以往的岁月里，他从不曾遇见过如汐芜这般美好的女子。
雾北走近，出声提醒道：“殿下，该回去了，再过几日就是陛下的生辰。”
终黎瑀抬头望着碧蓝的天空，呼吸着清新的空气，竟有些舍不得离开。
“殿下，别说您舍不得，连属下都有些舍不得。”雾北感叹道。
临走前的这日，汐芜独自去山上采花的种子，留一些给清溪寨的村民种，另外她打算带一些回听雨轩种，盼来年能开出一地繁花似锦。
终黎瑀没跟过来，她自己行动方便许多，不用遮掩法术，很快就将半座山的稀奇花种都收入囊中。
汐芜继续往林子深处走去，忽然发现林子里有一栋木屋，木屋前种着十余株雪白的飘雪花。
她记得下凡和终黎瑀初遇时，就是在落英山的飘雪林，没想到清溪寨的山顶也有一处飘雪林。
看来这飘雪花极容易生长，若是弄些种子回去种在听雨轩，等到开花时，想必是道美丽的风景线。
这般想着，汐芜朝飘雪林的木屋走去。
刚走近便看见有位约莫四十五六岁的中年男子坐在树下品茶，此人风度不凡，气宇轩昂，举手投足间透着贵气。
他看见汐芜时，露出和善的笑容。
汐芜能看见一个人的善恶，身上萦绕着黑雾的，便是恶人，或是杀戮过重的人。
身上萦绕着的白光多的，则是好人，做了很多好事，或者是有大功德的人。
这位大伯身上累积的功德很多，可以认识。
汐芜走上前去，笑着道：“大伯好，这飘雪花是您种的吗？”
“正是。”终黎旭打量着汐芜，心叹，瑀儿眼光不是一般好，他放心了。
“你也喜欢飘雪花？”这处林间木屋是他为瑀儿娘亲搭建的，这每一棵飘雪树，都是他和瑀儿娘亲当年亲手种下。
“嗯。”汐芜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要花种。
终黎旭一眼看穿汐芜的意图，他主动开口道：“你是不是想要一些飘雪花的种子拿回去种？”
汐芜颔首，“大伯火眼金睛，不知可否给我一些？”
“多少都可。”终黎旭扬声道：“阿忠，去帮这位姑娘取飘雪花的种子。”
被唤做阿忠的大伯从木屋里走出来，去给汐芜取种子。
眼下是开花季，种子不在树上，早几个月已被采下来收起来。
“我叫汐芜，不知大伯怎么称呼？”汐芜等待种子的过程中，与终黎旭闲聊，品茗。
“叫我旭伯伯便可。”终黎旭没有说全名，他原本是想要等他生辰时，瑀儿带汐芜来见他，可他耐不住性子，再加上，他原本每年飘雪花开的季节都会来此林中木屋小住几日。
今日提前见到汐芜，半是缘分，半在预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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