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生命诞生的瞬间
脚下出现了一条狭长的小路，盈盈三人站在上面，身边再次回归黑暗，只有面前的小路清晰可见，芒罔几人随之出现在身后。
清虚上前几步，正要与谢古道三人汇合，却发现他们之间的距离并没发生任何改变。
不同批次进来的人被隔断在固定的位置，中间似涉及到了时间，难以跨越。
谢古道一行也发现了身后几人，却难以传递任何信息。
同一时间，黑暗中出现了数十条狭长小道，延伸向前方。
此刻凡进入门户之人，都已没了退路，向前走才是唯一的选择。
谢古道当先跨出，脚下泛起一圈圈涟漪，如同踩在看不见的湖面上，盈盈与化轻歌伴随于他左右，一起走向前方。
并无异动，其他道路上的修士见此才学着三人向前走去，芒罔一行落在三人身后不远，好奇地打量着四周，这里给的感觉很奇怪。
四周寂静无声，只有一圈圈涟漪在散开。
“叮咚”
冥冥中似乎有水珠滴落之声，如同滴在众人心头。
“这是—”化轻歌轻抚胸膛，低声问道。
“嘘。”盈盈示意噤声：“你们听。”
水声过后，黑暗中似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似幼虫舒展，如嫩芽抽枝。
所有人都沉浸在这种奇异的变化中，不由放慢了脚步。
前方，黑暗中出现了一点亮光，如萤火般柔弱，却在奋力挣扎，像是在挣开某种束缚。
一点灵光迸发，萤火恍惚间似有了生命一般，游走于黑暗之中，探索周围陌生的一切。
众人屏息凝神，不敢大口喘息，那点灵光是如此震撼人心，像是时世间唯一，于孤独中成长。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些模糊的尘埃出现，灵光盘桓良久，最后将其吞噬，身形也随之变大。
就这样，它就像一尾懵懂的小鱼，吞噬着眼前所见的一切尘埃，慢慢壮大己身，直到抵达某种桎梏。
一行人紧张地望着它，莫名生出一种怜爱之情，丝毫生不出打扰它的心思。
这一刻，如天地撕裂，万道齐出，灵光撑开身上包裹的薄膜，变成一尾真正的小鱼，只是极为古老，不想当世认知中的那样，更像是一条乳粉红的小肉条。
只见它曳尾而行，寻找可以让它成长的物质，身后却掀起甩出一圈涟漪，不断扩大。
空间在这一刻发生了变化，涟漪波及之处，出现了一些昏沉的雾气，形成一堵厚墙，将它围困于其中。
小肉条左突右冲，始终难以突破，只好尽力改变自己。
两条鳍出现在身侧，尾端变成扇形薄膜，让它变得更加灵活。
小生命使出全力破开眼前厚厚的雾墙，脱困而出，身后的涟漪却变得更加剧烈。
点点灵光浮现在昏沉的雾气中，一声声娇弱的悲鸣让人感到心碎，好多灵光来不及成长便被雾气碾碎，只有少部分顺利化形，逃了出来。
长此以往，他们一点点成长，一点点变得活泼，激起的涟漪让四周的雾气更加厚重。
盈盈心中巨震，思绪回到了堕神渊下的那一天，在神游太始之时，他曾见过相同的一幕。
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正是生命的演化。
这些小生命所处的环境由于雾气的存在而变得愈发恶劣，只能用尽全力让自己随之变化，更加适应这种环境。
直到某一刻，小生命们发现了一些端倪，正是因为他们为了成长捕获能量的运动，才让身边的雾气变得愈发浓烈，所处的环境也因此而变得恶劣。
他们想成长，却不想因为自己而让这种情况加重，只能在此时做出决断。
为了看的更远，他们忍痛生出了眼睛，为了行动更加简洁，他们生出了手足尾翅，为了可以分析庞杂的信息，他们诞生了灵智。
其中的痛苦难以言表，好多生命在这个进程中死去，只有极少一部分顺利熬了过来。
岁月流逝瞬间加快，全新的生命在向着更远的地方探索，头顶出现了数次雷光，好似亘古长存的天地意志在默默地注视着下方的一切。
虽然生命在尽力减少自己造成的乱局，但是环境还是不可遏制地变得混乱起来，一度威胁到了他们的存在。
于是，在恶劣到极点的那一刻，生命纷纷升华，真正意义上的生命出现了。
花鸟鱼虫，鳞毛羽昆，人形灵体，瞬间降落在大地上。
这便是生命诞生的瞬间。
暗中观望的众人已惊骇到无以复加，他们见到了无尽岁月前生命的演化。
天道流转，岁月更迭，生命遍布大地，他们一边遏制着混乱的蔓延，一边仍在孜孜不倦地向外探索。
经过长久的沉淀，灵智中诞生了思维，他们学会了思考，感受到了万物，有了痛感。
也正是因为诞生了思维，生命不可阻止地产生了分歧。
然而就在这关键的时刻，眼前的一幕仿佛被生生切去了一段，变得极不流畅，等一切恢复正常，呈现在眼前的景象已发生了巨变。
原本相辅相生的生命之路裂成三份，一支冲天而起，沐浴着一股晦涩的气机，成为了最早的修士，他们周围的混乱之气变得稀薄了不少。
另一支依旧踩着原本的步伐，遍布大地，秩序和混乱在他们身上产生了奇妙的平衡，自此偏安一隅。
剩下的一支则让人感觉到了深深的忌惮，他们的躯体浸泡在混乱之中，发出凄厉的惨叫，眼中尽显疯狂之色，浓浓雾气从他们身上喷涌而出，与另外两脉显得格格不入。
岁月长河滚滚前行，将眼前的一幕隐去，在最后时刻，众人只听到了一声声不甘的怒吼，却不知是那一脉发出的。
一切重归黑暗，脚下小路依旧如初。
所有人都陷入沉默，方才的一切带给他们的震撼实在太大，就连之前见过这一幕的盈盈，都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这就是生命诞生进程吗？
那种遍布世间的混乱之气是什么？
在缺少的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原本的生命进程会在之后裂成三脉，这里面究竟埋藏着何等惊人的隐秘？
洁白的火种在盈盈眉心沉浮，火光微微跳动，似在哀鸣，似在告别。
不需言语，所有人都知道刚才的一幕意味着什么，这是埋藏在岁月中的上古大秘，是一切生命的起源，也是一切因果的诞生之地。
盈盈盘坐于地，身为半步者，他比其他人更清楚这所代表的意义。
“生命诞生的时刻，生命分裂的源头，你想告诉我们什么？”谢古道喃喃自语，陷入沉思。
其他人同样如此，即是震撼，也充满了深深的疑惑。
化轻歌心中万言书流淌，体内原本晦暗的点点门户一齐震动，变得更加凝实。
“生命诞生的瞬间，你们都遗忘了吗？”一个淡漠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牵动了所有人的心神，抬头望去，却见眼前黑暗散尽，路途的终点，一座皑皑雪山出现在那里，高数万丈，如撑天之柱。
而在飞雪飘落的山巅，一道人影就站在那里，冷漠地注视着下方的所有人，淡淡开口。
“是他，漩涡旁边的那个神秘人。”林觉天说道。
“尔等以为看到了一角真相？可是却没看到其中的谎言？可笑！”人影语气不善，似有无尽愠怒，也似无尽哀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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