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垂钓
这片天地实在太浩瀚了，盈盈与化轻歌一边欣赏着大衍州的山川人文，一边不断借助传送阵向着大衍州中部进发。
化轻歌的想法很简单，大州越是靠近中心，越是巨门大宗的势力范围，同样的，传送阵的威力也会更加强大，他可以在那里直接回到离恨州。
盈盈此时倒像是彻底放松下来，观山赏水，躺卧在青竹筏上随波逐流，化轻歌拿出一瓶醇酿，盈盈喝了一口，很烈。
从二人在照天阙的围追堵截，到首阳镇的论道大会，再到那黑暗凶险的地下，此时，二人才真正感受到了轻松。
感受着身下流水潺潺，天空风云迁移，两岸的风景不断变换，颇有意境。
盈盈身上气息变得极淡，质朴的像是一个凡人，化轻歌经过一段时间的沉淀，隐隐找到了突破无常的契机，但被他压制下来，一纸太白印的修行需要护道者为他解惑。
“轻歌，你想过今后要做什么吗？”隐隐轻声问道。
“我呀，我要不断修炼，成一世之雄，结长生果位，于绝颠之上，俯瞰诸世凡尘。”化轻歌大手一挥，壶中酒水飞溅。
“好远大的志向。”
“是啊，很大，也很远。”化轻歌也躺在青竹筏上，呆呆地望着天空：“我辈修士，既然踏上了仙途，要是不能领略一番绝颠之上的风光，实为憾事。”
“我曾经是一个凡人，尝遍世间酸苦，一梦千年，再睁眼，已是物是人非，踏上了一条截然不同的路。”盈盈语气平静，就像讲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的故事。
化轻歌看了看盈盈，见他合上眼睛嘴角带笑，缓缓道：“大梦谁先觉，转眼已万年，红尘中过客，不羡神与仙。仙路争雄，最后走到顶端的能有几人，碌碌一生，也不过白骨一堆，千年万年，尽付尘埃。”
“听你这话，可不像是要证道的志向啊。”盈盈微微一笑。
“管他，在这条路上，过花闻花，过河戏水，能求个无悔无憾便好，剩下的，天知道。”
“哈哈哈！”
“哈哈哈！”
——
青竹筏随波逐流，二人时而论道，时而纵情山水，盈盈将万言书隐晦地向化轻歌透露了一些，倒让他苦思冥想良久。
一个黑点由远及近，江水微微荡漾，不消片刻，江面上卷起巨浪，远处的水面有一道粗壮的白线破开江水而来，木质的船体咔咔作响，盈盈一指点在青竹筏上，在汹涌的水面上随波涛连绵起伏，无视波涛的影响。
“二位道友，在下唐突了。”临近巨船，一个文静的男子探出头来，向他们招手示意：“二位也是前往栖霞山的吧，我等赶路匆忙，惊扰了，还请上船同行。”
盈盈看了看化轻歌，见他微微点头，二人纵身而起，在水面上轻点几下，稳稳降落在船上。
“叨扰了。”盈盈打量着四周，好大一艘船，长约三十丈，宽有五丈，高也足有五丈，通体紫木，上有三层工楼，旌旗舒展，兽首吞头，符文深刻，灵气湛湛，船舵上宝光流转，自行变更方位，吃水虽深，速度却一点都不慢，锋利的穿透划开水面，两旁景象飞速倒退，端的是神异非常。
“这船有点意思。”化轻歌看了一遍，点头说道，能让见识颇深的他说出这话，眼前这艘船的珍贵可见一斑。
“之前没注意到二位，惊扰之处还请海涵，在下李林，负责渡送临江而行的修士，愿意免费捎二位一程。”李林说道。
“道兄客气了，惊扰之说倒是言重了，宝船神异，我们也想领略一番。”盈盈递出两块承道灵石，李林言说不必，奈何拗不过二人，只能勉强收下。
“李道友是行船前往栖霞山的吗，不知道那里发生了何事。”化轻歌问道。
“哦，是这样的，五日前，那边传来消息，有人发现了重宝，而且引起了几次争斗，乘船之士都是想乘机去那边长长见识的。”李林缓缓诉说着。
“长长见识，也是想乘机争夺一番机缘吧。”化轻歌看了看人影闪动的工楼阁窗。
“这就不是在下知道的了，机缘有缘者得之，见不见识，倒也与在下无关。”李林笑笑。
二人一番询问，也不想上楼和陌生人挤在一起，便趴在船帮上，看着脚下飞逝的流水。
“什么人啊？”
“是两个少年，十一二岁大小，就在船帮那里看水呢。”
“我看看，这谁家的小孩，这么小就出来寻找机缘啦，也不怕出什么意外。”
几个人在窗前探了探，回身掩闭不再注意新来的两人。
盈盈展开双臂，任由疾风吹拂在身上，碧蓝的长空云朵飞退，闪过几点亮光。
“嗯？什么东西。”盈盈再次看去，天空中蔚蓝如洗。
“怎么了？”化轻歌看着出神的盈盈问道。
“不知道是不是眼花了，看见几个亮闪闪的东西。”
“哪有，眼花了吧。”化轻歌看了一圈也没找到什么发光的东西。
盈盈揉了揉眼睛，确实没什么异样。
乘船之人，一般都是不怎么富裕的修士，想要去一些较远的地方，经不起传送阵的巨大消耗，只能借助相对便宜一些的渡船，速度虽然慢些，但比起自身消耗灵力飞遁却要实惠的多。
栖霞山发现重宝，现在却乘坐渡船前往的人，或许还真的是去长长见识的。
眼前又出现了几点闪光，盈盈揉揉眼睛，那几点闪光正在轻轻滑落，又是幻觉吗？
突然化轻歌扯了扯他的衣袖，两只眼睛睁的大大的。
他也看见了。
不是幻觉。
盈盈一骨碌爬了起来，和化轻歌两人追着闪光跑，不知不觉来到了船尾，而那几点闪光也刚好消失在这里。
一番搜索，船尾平平无奇，没有半个人影。
两人趴在船尾看了半天，身后除了快速扩散开的水线什么都没有。
难道说？
二人对视一眼，猛然转头看向工楼顶。
只见飞檐团簇的楼角上，一个蓑衣老者正在安静地垂钓，手中竹竿偶尔起落，细若蚕丝的钓线上便会有几点闪光隐没。
这个老者，在垂钓？他在钓什么，飞速行进的船破开江面，就算有鱼也早被吓跑了。
二人缓缓升空，来到老者下首的屋檐上问道：“老丈，你在钓什么啊？”
老者硬枝斗笠下压，看不见他的眼睛，就连垂到胸间的白须都没有抖动一下，坐在那里如同木雕泥塑，枯瘦的手上青筋虬结，细长的钓竿却始终稳稳地下垂着，一条细到看不见的钓线不知道钓着哪里，但肯定不是下面的江水，就好像从前面的空间中直接没入进去了。
“老丈，能听到吗？是不是睡着啦？”化轻歌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老者依旧一动不动，保持着垂钓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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