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尘埃之怨（一）
锦城的富商圈子本就不大，绕来绕去就那么几个大集团，大家平时什么聚会之类碰到时难免的事。墨子云偶尔跟着苏洵与老爸混迹与这些名流当中，自己本来的专业就需要极其广泛的人际关系，从慢慢生疏到渐渐熟悉，这样的场合见的多了，墨子云不再局限于自己那小小的认知范围，伤口也渐渐愈合，可老天总是爱拿人开玩笑。
临近学期结束，整日泡在图书馆的某人被苏洵一个电话给激地灵活，她能不兴奋么，因为可以看见徐致在市音乐厅演绎流行摇滚乐，这是一场全国性的大型演出，哇哇乐队在其中演绎三首歌曲，顺娱公司与墨苏集团联手合办的，演出后，是锦城名人会所举办的私人晚宴，墨以硕安排苏洵接她去参加。
一个学期以来几乎没有跟徐致怎么联系过，除了有两次回学校考试，因为徐致在一定程度上已经算是公众人物，在学校里的时间待不长，只能去家里汇合，但徐致每次都是早上的飞机回公司，又不能聊得太久，都不尽兴。苏洵电话之后紧接着是徐致的催泪电话。亲爱的云云，我终于衣锦还乡了。确实，经过半年努力，哇哇乐队已经红遍了大江南北，只是墨子云除了小说和古典音乐，对流行音乐还真没什么概念。
你就牛吧，保佑你还没上台先跌一跤，再从哪个角落突飞一个鸡蛋，脑袋开出大黄花。
扔鸡蛋那个一定是你。
做梦，我才没空给你丢。
那你会来吗？
苏洵明晚来带我。
徐致字里行间的不正经，但听着总让人可以卸下防备，不用想他这句话有没有别的意思，或是下句话会说什么。面对梁晨，面对苏洵，她习惯了那样的思维，而面对徐致，则不需要。
苏洵说这次的晚宴有许多传媒公司，公关公司，报社及电视台会出席，让墨子云做好准备，子云刚踏入这个圈子，是还不习惯里面的人情是非，礼俗风貌，也在那个晚上她彻底算是明白了富二代的含义。
穿上那件当日与苏洵一起买的衣服，早早地让薛艳帮忙上妆，表面功夫很重要，素面朝天给老爸丢脸，话说她有想过带上两个室友去晚宴，但是苏洵明确地表达是由集团发出邀请函，不过音乐厅的票还是能弄到，薛艳那是感恩戴德地替子云上装，把她这一年学的化妆技巧全部奉献出来。薛艳这学期经常不见人影就是报了班学习化妆，说是要把握进入社会的第一步。
桌上放了一桌东西，有海绵扑，粉扑，眼影刷，腮红刷，眉刷，眼线刷，睫毛刷，散粉刷，唇刷。除了海绵扑偶尔补水的时候用用，其他都是没见过。墨子云只能感叹这一个学期她与寝室成员严重脱节。
薛艳的功夫已十分到家，几乎看不到有化妆的痕迹，脸蛋白里透红，水润的双唇，水扑扑的大眼睛，墨子云拿着镜子不肯放手，连声说：原来我也可以这么漂亮。蔡珊珊彻底拜服，美女夸自己用这种语气，太打击人了，若是她知道当日班长送奖学金申请表格的遭遇，她一定得与其握手表示感同身受。
苏洵早半个小时前就在楼下等着，迫于三人化妆比较慢，他只能下车等，刚好也把要送给陈怡的资料带过来。若是陈怡在，那刚好可以给她，不在就让墨丫头代送。
不等拨出电话，苏洵看见了陈怡与一个男生从生活区入口的方向走来，大概还有十几米距离的时候，苏洵背过身，靠着车子，他知道那男生，是原来学生会学习部的部长戚强，全是因为他父亲是教务处高干，放话要给个职位，苏洵才给安排的，总之这人一无才，二无貌，德还好，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只是陈怡这样的女子，还不错。苏洵一边想着一边探进车窗拿东西。
“苏洵？你来接子云？”陈怡其实老远就看见苏洵，只是苏洵旁边的车，她很好奇，他俩交往时，她只知道苏洵有个家室极其丰厚的表弟晨少，可是具体的，她从来不过问，可自从上次从室友口中得知苏洵开名车接墨子云之时引起的轩然大波，难道是墨子云父亲的车借萧然开？她掩藏着的好奇心被勾了出来。让身边的男生在远处等着，独自上前问。
“恩，不过这丫头太慢了，上次木头他们说你要考复旦，这是我找复旦导师要的一些资料，你看看有没有用？”把资料递上，看了眼等在远处的男生，“戚强他人还好的，应该蛮能关心你。”
陈怡接过资料，一直没敢抬头，顿了好一会才说：“老师说我保研去复旦可能没什么希望了。让我保本校比较保险。”
苏洵摸摸自己的鼻子，有点不可置信。他认识的陈怡，是安静的，自信的，追求理想的女生，与陈怡相处的日子他自然记下了她对于复旦的挚爱，但如今竟然说放弃了。“哦。”苏洵只能这么回答，他也没有其他什么可说的，那她与戚强，不会是？苏洵没有再想下去，公寓门前不顾形象拖着礼服一蹦一跳地出现在面前的墨子云打断他的思路。
“陈怡姐，你也在哦？我们要去看演出，你去么？”化妆后把眼睛凸显地更大，眨巴眨巴眼睛好奇地问。
“不了，你们去吧。”今日的墨子云让陈怡也眼前一亮。
“哥，那你再跟陈怡姐聊会，我们先上车。”蔡珊珊与薛艳尾随墨子云上了汽车后座，她们明白墨子云的心思，留给两人空间么。
墨子云上车后发现前方不远处立着的戚强，诶，只能长长地叹了口气，一次是偶然，两次是缘分，那陈怡姐估计真的已经红杏出墙了。
“那我先走了？”苏洵勾起嘴角，眼睛微动，静静地说。
“恩。”资料在陈怡的手上，被握着的那一段已经被折地一塌糊涂，她心里一阵难受。
“哥，你怎么不多说会话啊，嫂子都要被人家抢走了。不是我说你，多好的一个姑娘，让别人给抢先了，要是爸知道你这么不珍惜女孩子，诶，真实的，你们分手也才一个星期多点，能追回来的，我支持你。”墨子云见苏洵上车这么快，批评道。
“已经分手了，也不能拖泥带水不是。”苏洵发动引擎后，不再理会墨子云的絮叨。
徐致的短信催地还挺勤的，不间断地钻入墨子云手机的短信箱。苏洵笑着说，我这个弟弟估计太想见你了，前段阵子闭关训练结束后，立马给你打电话要给你惊喜，不过吃了闭门羹。
墨子云回想了自己与徐致的通话，一般都是徐致一阵瞎扯才挂的电话，哪来的闭门羹，最近好像有一次，就是得知梁晨订婚消息的当天，接起电话就开始发脾气，徐致确实前前后后总共讲了三句话。
第一句：墨子云啊。
第二句：梁晨可能有苦衷吧。
第三句：那你不要伤心，我快回来了。
那通电话足足打了十多分钟，不过都是自己在抱怨，徐致没有提起自己的事。
“什么好事啊？”墨子云好奇地问。
“他没跟我讲。”苏洵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墨子云，这个丫头，凡事都太当真。
音乐厅后台
离演出开始还有十五分钟，墨子云踏入非工作人员不能进入的场地----后台，里面一切都在紧张地进行着，舞台，灯光，道具，墨子云在他经纪人的引导之下找到正在与队友商量具体细节的徐致，眼神里有的认真墨子云还真没见过。
啊！徐致在看见墨子云的那一秒，手中的水杯一震，洒落多少惊异。这眼前的活脱脱一名媛，哪里是高中那个还有点假小子味道的子云。
“怎么了？不认识了。”墨子云取下他手中的水杯，露出一副坏笑，“苏洵说你要给我惊喜，嘿嘿，是什么啊？”
徐致还未从刚才的惊诧中恢复过来，多反应了几秒钟。徐致的队友墨子云都认识，他们见两人有话要谈，自觉避开。徐致从他的随身小旅行箱里拿出两叠书，一套是《张爱玲典藏全集》，共十四册，还有一套是《王小波全集》，十册。
“你怎么知道的？”墨子云顾不得淑女形象，上前抱住两叠书，“你不会从北京带回来吧？”
“额，锦城书城只有王小波的，那反正顺便么，我把两个人都买了。可还是吃了闭门羹。”装出一副委屈相。
“不好意思，失恋么。”墨子云对手上的书爱不释手。
一闹腾，节目已开场，徐致的节目虽说靠后也还要临场准备，墨子云让徐致帮忙收着书，待会参加晚宴不方便，离开前主动给徐致一个大大的拥抱。
回到正厅，苏洵在门口候着，俩小女子早已进场。苏洵与墨子云的位子在第三排，视觉最佳的位置，而蔡珊珊她们坐在十几排，候着也不坐一块。
再怎么样的晚会都是一个模样，跟电视上看的没什么区别，墨子云是边打哈欠边看，歌舞表演她向来排斥，没什么意思，徐致的摇滚音乐彻底震撼音乐厅，墨子云在徐致的上台致词声中渐渐苏醒过来，之后就是那金属质感的乐器奏出的乐符在眼前不停地跳跃。
墨以硕脸上也露出一副开心的表情，这么多天他已经好久没有舒缓情绪过，江北计划似乎越来越不利，徐雅那得知集团确实要大量注资晨安，有助于这次的投标，这次的晚宴或许能看出点端倪。
结束的时候，由于眼睛疲劳，把眼睛到处晃晃，不小心晃到了这些日子想要努力忘掉的一个人，他身边，有一个女子。梁晨从墨子云进来的时候就一直不停地往那个方向看，直到刚才，她终于看见了她，那眼神，却像是相隔天涯，梁晨向墨子云走去。
“走吧。”墨子云拖着苏洵离开。
梁晨前进的步伐停止了，他看见墨子云将手心放在苏洵的手掌之间，而苏洵并没有松开。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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