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平步青云

洛瑶师姐弟二人虽然一同行了一段路，但是都没有说话。洛瑶庄主不喜欢弟子欢愉跳脱，热情话多，忌喜怒形于色，好恶表于外，所以洛瑶弟子大多是安静内敛的性格，即便本来不是，在洛瑶久了也养成了这样的脾性。江行舟快到房间时，史青云说：“师弟的一言一行向来是洛瑶的表率，”江行舟停下推门的动作，“习武先修心，师父要洛瑶游离江湖之外，就是要我们专注习武修行，淡然静心不被世俗所累。”江行舟拱手道：“师姐教训得是。”

        那个来向玉髓禀告珍珠晕倒一事的莫家堡家丁还垂手立在玉髓的身后。玉髓问他：“珍珠究竟是怎么晕倒的，你看见了吗？”

        “回少夫人，情况是这样的。一开始林二小姐和洛瑶的江少侠在打雪仗。”

        “江行舟与珍珠打雪仗？”玉髓难以想象，洛瑶山庄向来是以清雅淡然自居，怎么玩心大起，还玩起雪来了。

        “后来林二小姐就搬了一个大雪球要砸江少侠，没想到走着走着绊了一跤，摔在地上，大雪球砸到林二小姐自己的脑袋上，后来大约就晕了。”

        玉髓：“……”

        林肖：“……”

        “知道了，你去吧。林二小姐的事不要对别人说了。”

        “是，少夫人。”

        那人走后，林肖说：“珍珠怎么会这样就晕过去了，再大的雪球也不至于将她砸晕了。”

        “刚才大夫说她极度畏寒，可是脉象正常。这倒是怪了。珍珠以前也是怕冷，但是向来体健。珍珠有没有说过什么特别的事？比如遇见过什么人，曾经去过哪里？”

        林肖说：“除了同我一起去江南的那些时日，珍珠没有出过青山城。”

        ……

        珍珠站在雪地里，很突然，好像忘记刚才在做什么，忘记为什么现在要这样站在雪地里。她穿着青山弟子服，有一点单薄，雪刚停，天气应该很冷，不过珍珠感觉不到寒冷。

        她抬眼看四周，一片空旷，没有房屋也没有树木，就是一片白色，一种烟蒙蒙的白。

        珍珠回头看，身后也是相同的一片空旷的雪地，让人没有任何方向感。

        就走几步看看吧，珍珠向前走了几步。地上发出了，鞋子与雪地摩擦的声音。一轮明月当空，很圆很白。

        林肖呢？怎么什么人都没有？

        有人在屋顶上飞奔。对了，终于出现了，是应该有人在屋顶上飞奔的，还是林肖吗？

        珍珠跟过去看，那人在前面轻巧地飞跃一个又一个屋檐。珍珠却追得很累。脚下承重不堪。

        那人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并不是林肖，而是一个不认识的老者。

        前辈是？珍珠没有开口，但是对方仿佛听到了珍珠的疑问。他并没有回答。珍珠赫然看清了那人的样貌，那人道骨仙风鹤发童颜，苍劲如高山松柏，洒脱如长空鸿雁。有点眼熟，是在哪里见过的。青山？画像！对了，面前之人在青山的宗庙里见过他的画像，他不就是……青山首任掌门仇寅么！可是仇掌门按理说也该已经……

        前辈点了点头，表示珍珠猜对了。他没有张嘴说话，但是珍珠知道他的意思。他让珍珠跟他学青山轻功。珍珠当然是学过，可是天赋使然，根本学不会。珍珠的担忧，前辈看出来了，略略一笑，手指轻点。珍珠当他在点什么，珍珠觉得脚下松软，一点一点往下沉。珍珠的脚陷在沙土里，竟然没有穿鞋。珍珠一看脚下，“啊？”地面裂开无数缝隙。珍珠往旁边一跃，一脚又是踩到一处沙软之地上，裂缝越来越大，珍珠连连跳跃，所到之处皆是陷了下去。珍珠跳得汗如雨下，脚酸腿软，仍然是跳不出这怪圈。珍珠看仇掌门，他依然站在高处，并没有要救她的意思。好吧，我可以！珍珠提起一口气继续跳跃，这回珍珠跳过了一个巨大的裂口，“好险。”又是一个更加巨大的裂口，珍珠提劲踏空而起，飞跃到半空，跨步跳过裂口。裂口一个比一个大，个个都似无底深渊。

        当珍珠一次又一次飞跃过一个个越来越大的裂口，不知不觉中也不像之前那么累了，珍珠一心只想着要如何跃得更高更远。

        恩，差不多了。仿佛仇掌门用意念对珍珠说了这句话。

        我的轻功这就成了？就在珍珠欣喜时，面前的地面裂开，裂出了一座山谷。山崖下云雾缭绕。纵使当今世上的绝顶高手也跳不过这山谷。刚才的练习让珍珠有了信心，既然前辈让她跃过这山谷，那就必然可以，珍珠准备了一下，纵身跃起，跃了一半，珍珠觉得不好，力已竭了。珍珠的足尖在空中快速踮了一下，又跃出一步，又力竭时，又踮一脚，总觉得对面近在眼前，却始终未到足下。瞬间的几次续力，实在已无力可续，拼尽最后的力气又在空中踮了一脚，又近数丈，突然脚抽筋“啊！”珍珠脚一疼，翻倒下去，珍珠双臂在空中乱抓，当然什么也没抓住，双脚乱蹬也是枉然，山风从耳边呼呼而过，身体极速下坠，仿佛心都跳了出来。

        “啊啊啊啊啊……”珍珠的双脚乱蹬，将被子踢开，掉在地上。

        林肖听到响动，立时跃起，踢开珍珠的房门，见珍珠在床上四仰八叉地乱踢乱抓，抓住珍珠的手，叫她：“珍珠？珍珠你怎么了？”林肖点了她的穴位，让她安定下来。

        珍珠缓缓睁开眼来，“啊，太可怕了，仇掌门下手也太狠了。”

        “仇掌门？哪个仇掌门？”

        “我们青山的仇掌门啊。我最怕高了，他居然让我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好像死过一次一般，太可怕了。”珍珠出了一身冷汗。

        林肖摸了摸她的额头，没烧啊，怎么说胡话。想必是做噩梦了。林肖告诉珍珠不要害怕，那是梦，现在已经没事了。珍珠看看四周，看看林肖，稍稍安心，珍珠其实也知道是梦，只是太过真实又太害怕所以一时没有缓过来，珍珠拍了拍自己，现在好了许多。

        林肖见她心神安定了下来，也放下心来，“还想再睡一会儿吗？”

        “恩。”

        “那你再睡一会。”

        林肖见她犹豫着没有闭眼，说，我在外面坐着陪你，你睡吧。林肖坐在外间的桌子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撑着头发呆。

        珍珠渐渐又睡着了，这次没有做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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