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打架的地方自然不可能在那群人昨天蹲守的地方。
那个地方太过明显，蓝鸽贵高的学生说的地方是往里更深一点的巷子。
闻子宁到的时候，正巧被放哨的人给看见了。
放哨的是一黄毛，刚接受完九年义务教育，就被老师捏着鼻子送出了学校。
对于穿着蓝鸽贵高校服的人，黄毛向来是不屑一顾，见着身上穿着校服，脚步匆匆的闻子宁，手往前一伸，就拦住了他的去路。
他流里流气地一抖腿，显然对闻子宁起了兴趣，“好学生，放学不直接回家，在这里晃做什么？”
闻子宁抬起头看着他，不健康的冷白皮肤和消瘦的身材显得他有些弱不禁风。他蹙着眉，不谙世事的双瞳中透露出一丝迷茫。
闻子宁看着这个黄毛觉得有些眼熟，他从稀薄的上一世记忆的犄角旮旯里，终于翻了这个人的存在。
在黄毛的眼中，显然是这个学生仔被他吓傻了。
黄毛守着的巷子里传来乱斗的声音以及拳拳到肉的闷响，闻子宁指着里面问：“闻潜在里面？”
“原来好学生是来找他的啊，”黄毛吹了一声口哨，“把你身上的钱全部交出来，我让你一起进去挨揍。”
这只黄毛什么本事没有，就是反应快，但打架技术在那群人里面，算是战五渣。
闻子宁上一世揍这个黄毛毫不费力，这一世却并不那么确定。
这个身体还在靠药续命，更别说经受高强度的锻炼。
就算是那群人里的战五渣，他现在赤手空拳也根本打不过。
闻子宁看着黄毛因为得意而乱飞的五官，默默地掏出了手机，打通了110的电话。
“喂，您好，我现在是在蓝鸽贵高旁边的巷子里，进入巷子后的第三个口左转然后第二个口右转就能看到，”闻子宁瞥了一眼黄毛，“对，这里有人正在打架，请尽快过来。”
黄毛啧啧啧了三声，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位连头发丝都带着精致的学生仔，只觉他在强装镇定。
他一点都不信蓝鸽市出来的乖乖男居然还会报警，“哎呦喂，你以为你拿个手机装作报警就能吓唬我了哦？”
黄毛垮下脸，用着不耐的语气威胁道：“再不听话，信不信我抽你？”
一边说着，黄毛一边伸出手在空中挥了两下。
闻子宁什么话都没说，只用着看傻逼的眼神瞥了眼黄毛，抬腿绕过他去巷子里看情况。
黄毛没想到闻子宁是真的不怕他，面子上挂不起，瞬间恼羞成怒，一把抓住了闻子宁的后衣领，把人给拖了过来，“你老子在跟你说话呢？是聋了还是傻了？”
此时巷子里面的战斗已经结束了，五六个人躺在地上，哀嚎声遍野，看上去被揍的不轻。
唯一的一个人站在那群人中，嘴角和额头都渗出了血，脸上好几处泛着青紫，身上的校服又脏又破，偏偏那双黑瞳中带着缺失理性的凶恶，像是下一秒就能生吞活剥了他盯上的人。
黄毛瞬间被吓得两股战战，他下意识地抓住了闻子宁的后领，拉到了自己的身前，声音颤抖，“你，你你不要过来啊……”
闻子宁的双腿也被吓得发软，但好在那个黄毛的手能够拉住他他，使得闻子宁表面上看起来还算是镇定。
他双手抱臂，努力扬起下巴，心中咬着一根死线，那就是绝对不能在高中的自己面前示弱。
“昨天说办事，就是办的这种事情？”
闻子宁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动，但好在装逼的本能仍在，表现得是又理智又镇定，“你身上的校服是一万三一套，虽然是穿的我的备用装，但还得照价赔偿。”
黄毛都要疯了，这种关键时刻，他手里的人质到底在说些啥啊！
但闻子宁不知道的是，因为黄毛提着他的后领，让他反而像是被抓住了后颈皮，虚张声势的小猫咪。
他之所以这么怕，是因为他是知道的，曾经的自己差一点失去理智杀了人。
因为自己离开了酒吧，那些人以为自己没了靠山便陆陆续续地找上门来。
言语如刀，不断地往他的心上捅。
“上次你捅我的事情，我早说过，我逮着机会迟早会还回来。”
“你以为你有多大的能耐？别以为卖屁股给了闻家少爷就攀上了高枝，你要是不给钱封我们哥俩的口，这事儿迟早给你抖出来！”
“你就是臭泥沟里折腾的屎，别以为穿个西装，打个领带，自己就是个人了。”
“信不信，哪天我们把那个五谷不分的闻小少爷切了，然后一小块一小块地给你送过来……”
本以为早便忘却的事情，在看到闻潜身后的人，他瞬间全都想起来了。
就像是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一切肮脏不堪的回忆全都飞了出来。
很多时候并不是真的想要夺取别人的性命，只是痛狠了，失了智，便什么都顾不上了。
之所以说是差点杀了人，是因为不知谁通知的“闻子宁”阻止了自己。
但是现在的闻子宁，却不知道怎么阻止现在的闻潜。
他们不曾相爱，甚至还两看相厌，说不定闻潜青筋暴起的那只手下一秒就直接拧断了自己纤细的脖颈。
看着闻潜一步步走来，闻子宁急了，“反了你，你他妈就是我的狗！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然而毫无用处，闻潜朝着闻子宁的脖颈伸出手。
闻子宁吓得赶紧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而后他的耳边响起了清脆的骨折声。
死亡的镰刀就此挥下，巷子里传来了尖叫二重奏。
巷子外的警车鸣叫声传了进来，闻子宁双腿就跟面条一样塌了下来，颤抖的双手捂着自己的脖子。
只是空荡荡的脖颈让闻子宁感觉到了一丝丝的不对劲。
他停止了尖叫，抬头往上看。
只见闻潜的手握住了黄毛的四根指头，齐齐往后掰。
黄毛的脸色惨白，叫声凄厉。
身穿制服的警察到来时，看到的便是这副情况。
冲在前面的警察立马停下了脚步，对着闻潜吼道：“请放开这名同学，否则我们要采取强制措施。”
七八个警察从三个通道同时围了上来，无论谁这次都插翅难逃。
闻子宁很是懵逼，他的大脑告诉他应该找个地方好好想想，但现场的情况显然不容闻子宁慢慢屡思路。
首，首先应该做什么来着？
哦对，应该让闻潜停手。
闻子宁抬手扯着闻潜的裤腿，“你，你快放手。”
闻潜俯视着已经被吓得瑟瑟发抖的闻子宁，漆黑无光的眸子盯着他许久，终于松了手。
那一刻，警察迅速掏出了手铐，拷上了闻潜的手腕。
其他的民警也迅速查看情况，此时才发现巷子里面还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人。
那几个躺着的人被送往了医院，可怜的小黄毛被查看了伤情之后，被警察选择带往了派出所。
巷子太深，闻潜左右都站着警察，几乎是被压着走。
剩下了一位等着闻子宁恢复，扶着他走出了巷子。
这时候还有学生刚出校门，看到停在路边的警车，难免都会看上两眼。
闻潜被带出来的时候，所有好奇的视线都聚集到了他的身上。
闻潜被警察压上了车，而后四周才开始窃窃私语。
“这是哪个班的啊？”
“天啊，身上还有血。”
“不会被开除吗？”
“这人看起来就好凶恶的样子，好可怕。”
“天啊，好野蛮，肯定是国际班的人，学校为了钱就知道收些什么不三不四的人。”
那些话给刚出巷子的闻子宁听到，感觉就像是在说自己。
野蛮无知、凶恶嗜血……
明明听过了无数遍，早该习以为常。
偏偏理智早便不知道飞到了哪里去了，闻子宁气得脸颊通红，他站在原地不肯再走。
扶着他的警察问道：“这位同学，怎么了？”
闻子宁看着说话声最大的那个人，大声吼道：“才不是不三不四的人！你们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可以乱说！”
话刚说完，闻子宁反应过来这些词用得实在是太软，他从脑子里面搜罗出一堆骂人的话，正准备二次发挥，便被警察拍了拍肩。
“这位同学，先不要激动，我们去派出所将这件事情讲清楚好不好？”
“我们绝对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的。”
理智归位，他瞬间尴尬得脚趾抓地，心虚地扫了眼停在路边的警车，估摸着警车车窗隔音，闻潜肯定没听到。
派出所离学校并不远，闻子宁进去讲述了事情的起因经过之后，黄毛本想添油加醋，却被警察的追问问得哑口无言，最后只能老老实实地还原当时的情形。
确定了闻潜只能算是自卫，派出所再询问医院那边，得到了全员轻伤的消息之后，向闻潜道了声歉，将人放了出来。
闻潜走出审讯室，看着乖乖坐在椅子上等他的闻子宁，心软了下来。
他原本想要问为什么闻子宁会突然出现，为什么会自不量力地跟着自己，为什么在校门口的时候会帮自己说话？
他凑到闻子宁的跟前，微微俯下身。
那些问题突然又变得没那么重要。
“汪。”
闻子宁全身被吓得猛地一抖。
他抬起头，便看到了闻潜沾着鲜血的脸上难得带着笑。
【你就是我的狗】这句话，是闻子宁慌不择言说出口的，偏偏他感觉闻潜像是真的要应了这句话。
他那副模样，就像是真的在表示——
我听你的话，我是你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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