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忍一时风平浪静
云片糕，桂花饼，桃花酿，这么多的好吃的都是她一个人的。灵仙美滋滋的看着桌上的餐食，这可是有些年头没吃过了，看来这王妃当得不亏。
门口处，丫鬟们议论纷纷。
“这就是新来的王妃。”
“是啊，又是个苦命的。”
“哎，不知道能挺过几日。”
门外的话灵仙隐隐约约都能听进耳朵里，只是没有兴趣理会罢了。见几人聊得甚欢，灵仙突然抬眸瞪着他们一眼，这一眼吓的几个下人仓皇而走。
“王妃可是吃好了？”若风站在门口，方才见着几个丫鬟在底下嚼舌根子，还以为说些什么，如今看来不过是乡巴佬在这打秋风。
灵仙轻轻吸吮了一下拇指，无人察觉的向上翻了一眼，轻笑了一声，说道“不知道大人来找我什么事？”
“属下不敢，不过是殿下准备了一些东西让王妃熟悉熟悉府里内务。”若风面无表情的说道，眼中却是一副看戏的模样。
“好，等我吃完吧。”
这一等便是两个时辰，主子交代的若风不敢不完成，王妃不动，他就不能动，旁的女人来这里听了传话都恨不得立刻飞身去主子身边。
可眼前的这个女人已经吃了两个时辰了，这细嚼慢咽的样子可真让人火大呀。
若风无言，只有十分怒气在胸中，这女人还真当自己是个王妃吗，他越想越气，刚上前一步，准备警告她。
灵仙却身子往后一靠半躺在墙上，眼神玩味的说道“劳烦大人带路了。”
若风一口气吐了出来，看着这女人一副傲慢的神情，虽有怒火也只能先忍耐下来，把她带过去。
段无涯的书房前，有个丫鬟站在门口，见了若风来了，赶忙行礼说道“将军，这。。。。”
若风看了看门内，他知道这是主子心里有事又开始废寝忘食了，若是有人敢擅自干扰，必定成了个出气筒。
他眉眼一转，望着灵仙拱手一拜说道“殿下身体抱恙，已经一日一夜未曾进食了，还请王妃多劝劝。”
原来是这个事，灵仙望了望颤抖的小丫鬟，又垫脚瞧了瞧屋里正在奋笔疾书的段无涯，这分明是要耍她的模样。
不禁白了一眼，上前一步，一手夺过了丫鬟手中的汤碗。
一脚踏进门内，灵仙便摆起了小脸，站在案台面前对段无涯说道“殿下应该保重身体才是。”
“我不饿，你先退下去吧，待会再说。”
灵仙冷眼望着桌上的字迹，倒确确实实是份关于守卫边疆的奏折。
“人是铁，饭是钢，你这样身子会垮掉的。”说罢又将汤碗往段无涯的眼前推了一推。
段无涯心中烦闷，两人推搡了半天，见灵仙不依不饶在这里劝告，心中怒火骤生，一把将那汤碗推掉，吼道“本王说不饿你聋了吗！”
屋外丫鬟吓得赶紧藏到了门后，若风这一瞧，主子这回竟是真生气了，他的原意是让她见识一下段无涯凶狠的脸色之后便知难而退，谁想到她竟然逼得段无涯动了真气。
屋内，灵仙看着打碎的汤碗，破碎之时她心中确有一惊，但这样的恐惧与她而言不过隔衣瘙痒，转瞬即逝。
她轻轻俯身，蹲在了地上，将一个个瓷片收到手中，说道“殿下知道给你做的这碗鸡汤要用多少材料吗。”
她看不到背后几人的目光，只说道“光是这小鸡便是个幼畜，为了给您补身子，厨房还要在里面加上中草药，再加上一些稀米同熬这样您喝了既能温饱还能调理身子。”
待碎片尽数捧在手中，灵仙站了起来，看着眼前这个一点不让人省心的恩公，像对着不懂事的孩子说道“您刚才写的是如何调拨兵力驻守边关，您是打过仗的，应该是知道边关的日子什么样，那边的将士们可没有您这饭来张口的待遇，更没有这锦衣玉食遮风避雨的生活。”
若是他段无涯尚存着当年的一身正气，便该知道驻守边关到底为的是什么。
灵仙不想在纠缠下去，白了一眼，转身便退出了书房，对着在门外的众丫鬟呵斥说道“从现在开始，不许给殿下送饭，直到殿下自己说饿了为止。”
哼，灵仙在心中冷笑，她一个闯南走北的还治不了一个不爱吃饭的金丝雀了。
若风战战兢兢的站在门口，完全忘了段无涯真正要灵仙去做的事情，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若风。”段无涯眼中的光芒忽然暗了下去，轻轻喊道。
“属。。。属下在。”
“叫人把这收拾了吧。”
“是。。。”若风大气也不敢喘的招呼着旁边的丫鬟小厮。
“再拿一碗鸡汤来。”段无涯说道。
另一边厢，气饱了的灵仙在屋里来回踱步，委实有些后悔方才沉不住气的样子，毕竟是恩公，她就服软一下能怎么样呢，万一他再气个好得直接送上西天可怎么好，万一他上西天之前先送自己去了西天那更加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这边还没坐踏实，若风的脚步便跟了过来，看着这个母老虎说道“刚。。。刚才殿下吩咐的事情您还没干。”
段无涯还活着，太好了，灵仙松了一口气，既然有了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她赶忙调整了姿态，笑盈盈的踩着碎步子走到了若风跟前，若风委实吓了一跳。
灵仙灿烂的假笑说道“不知道殿下安排我做些什么？”
。。。。。。
北面的浣衣房里，灵仙惊呆的看着眼前的景象，遍地的床单和随处散落的衣物像是王府里刚刚被人打劫了一样。
若风憋着笑说道“王府最近缺人手，还没找来能干活的妈妈，殿下想着这些衣服都是他自己，不放心旁人来碰，王妃若是亲自打理便是再好不过，只是有些辛苦王妃了。”
“王府都这么穷了吗。”灵仙嘀咕道。
“王妃、不满意？”若风心怀不轨的问道。
“没没没。”灵仙赶忙摇了摇头，强挤着笑容看着这个疮痍满目的屋子，想她一双做仵作的好手，竟然要给人洗衣裳了。
什么没钱，明明就是故意刁难她。
“既然如此，这里就交给王妃了，属下还有事先行告退了。”
若风拔腿就走，灵仙一脚踏进浣衣房里，竟无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这要干到猴年马月呀。
她撇了撇嘴，撸起袖子准备开始干，先是弯腰捡起了地上一件一件的衣服，捧着一把送到了门口的井边，接着接好了水便开始了洗衣女的日子。
这一下午，往返数次，眼看着余晖将尽，院落中的挂绳上衣炔飘飘，她的腰却是疼的再也站不起来。
灵仙回首看着屋内，竟然还有半数的衣服没有洗完，这什么鬼日子啊。
正院，段无涯玩味的想着灵仙说的话，这样的话为何会从一个乡巴佬的嘴里说出来，彼时，他正坐在正厅等着灵仙过来跟他求饶，跟他撒气，跟他说再也过不下去这种苦日子之类的话。
一等小半天便过去了，此时，月亮高悬，若风从外头办事回来。
段无涯吹了吹杯中的茶叶，问道“那女子人在何处？”
那屋子里什么样段无涯岂会不知，这样的劳作根本不是一个女孩子可以应付得来的，若是气急败坏的直接走了也不无可能。
若风挠了挠头，回道“那女子还在洗衣房。”
杯中的水还未尽数喝下，段无涯的手一怔，随即说道“可是在投机取巧使唤下人?”
若风嗓子一干，若是如此他早就将那女子抓了回来，何苦等到了现在。
“属下听奴才说好像并没有，是她一个人，从早干到晚。”若风如实汇报。
段无涯眼眸中深不可测。
直到他亲眼看见之前，他都不会相信平日里十个丫鬟的活，一个瘦骨嶙峋的小丫头能干的动一下午。
此时，洗衣院的拱门边，段无涯带着若风在暗处看着，这些原本他穿不下的衣服如今竟然尽数的飘在眼前。
他看着灵仙捂着腰艰难地从板凳上站起来，一瘸一拐的往屋里走，许是因为滴水未进的关系，有些头晕的伏在了门前。
段无涯想着今早灵仙说的那些话，那绝对不是一个普通西域来的下巴老可以说的出口的东西。
她到底是什么人。
“叫丫鬟把她搀回去吧。”段无涯冷声说道。
“是！”看着段无涯转身离去，若风回头又瞧了瞧这个对自己都这么狠的女人，心里不禁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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