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茶碗蒸
他是被强烈的胃痛唤醒的，直接滚到地板上，咚一声。脑袋里嗡嗡响，耳鸣了很久才摇摇晃晃从地板上爬起来，虽然本意并不想惊扰隔壁的二人，但宅邸里一片寂静，他们的警觉性是不是太差了？
能在臭名昭著、而且刚刚死过一个人、隔壁就躺着他这个杀人凶手的凶宅里睡着，不得不说，真有你们的。whiskey都这么心大吗？
良夜难免给不在场的rye也打上了刻板印象的标签。
他蹑手蹑脚地离开房间，龟速往一楼的厨房移动，如果没有吃的…那他就蹬自行车去24小时便利店好了。
真的好痛。胃里像是有铅块沉沉地压着，严丝合缝地灼伤每一寸内壁，他甩了甩头让自己清醒点，拉开冰箱门的手指无法自控地抖。
消化系统的状态真是差到家了。
哪就那么金贵了？
他一边腹诽，一边让目光在冰箱里巡游。感谢stinger交的水电。
嗯，无菌蛋get，剩米饭get…没有纳豆。
草草拌一碗饭应该也能吃。
他从玻璃碗的侧面看见自己比墙纸还要惨白的脸，伸手去端碗。
“casablanca，”另一个声音在他背后响起来。“饿肚子的时候吃冷餐对胃不好。”
良夜险些被吓个激灵，恍惚间以为自己去了半条命：“…啊？”
“哦…”他恹恹地，“那我用微波炉打一下。”
scotch叹了口气，走过来拿走了他手中冰冰凉的碗：“你吃三文鱼泡饭和茶碗蒸吗？”
“我、”良夜反应了一下才愣愣点头。“我什么都吃。”
他赶紧退出厨房的地盘以免碍事。
香煎三文鱼和绿茶味道一起飘进鼻腔，scotch跟他闲聊，以年长者的身份。
“我22岁。”良夜说。
“你有哥哥吗？”
良夜顿住，摇头，给一样的问题一样的回答，“我是独生子。”
“那么你的父母…”
“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兄弟姐妹。”他按照自己残存的记忆和从其他鸡尾酒那套出来的话揣摩。“我很小的时候他们就不在了。”
“抱歉。”scotch说。
良夜忽然有点不太自在。
传统风气的缘故，所有人都习惯把敬语挂在嘴边，从幼稚园到坟墓前。
但是他从scotch的眼里看到了一些他无法理解的东西，他应该是真的在愧疚。为什么？但是也没必要关心，于是他默默低下头，没有再发起一个话茬，用勺子舀起茶碗蒸送入口中。
日式高汤的鲜香、弹韧的虾肉顺着入口即化的滑嫩蛋羹流入食道，好慰帖的感觉。甚至比昏迷边缘得到的一块巧克力更能救他于困顿之中，只要这么一口就重新活过来了。
而且、奇怪…感觉味道很熟悉。
“抱歉。”scotch忽然又说，递给他一张纸巾。良夜在模糊成团块的视野里依然认出了那双蓝色凤眼里的歉意。
哪里来的眼泪呢？
他草草抹净眼角，觉得有些丢脸，埋头吃饭，过了一会儿才吱声：“你这个…茶碗蒸？有什么烹饪的秘诀吗。”
“很简单的。”scotch回答。“材料便利店就有。”
“昆布用纸巾擦掉灰尘剪成小块加水冷藏浸泡一晚，第二天端出来煮沸后取出昆布，再小火加入柴鱼片，煮一分钟左右，过滤后的高汤会更加透明清澈。”
“鲜香菇入锅前就浸泡高汤会更加入味，买来的虾仁水开后煮一分钟，过遍冷水口感也会更好。”
“虾仁用味淋和酱油调味，两个鸡蛋打散后过滤再加入高汤，混合均匀。碗底铺好香菇再倒入鸡蛋，水开后上锅，中火2分钟，小火再蒸15分钟左右。”
“最后就是茶碗蒸上的薄芡，高汤加一小撮盐，半茶匙酱油，一汤匙味淋，少许水淀粉，熬到微稠。调完后加入虾仁，小火再蒸一分钟出锅，薄芡倒上去就好。”
迎着scotch的目光，良夜有种不敢抬头的尴尬。
……他看上去是真的想教会我。
“如果不太方便的话，以后也可以找我一起吃夜宵。”scotch说。
他愕然抬头，对上一双温柔的眼睛。
偏偏那满溢的温柔将他狠狠灼伤。
他突然又觉得胃里烧起来了，这回不是胃在下沉，而是更上方的一个内脏，他不自觉地放下勺子，攥紧了心口处的衣服：“……”
“怎——”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良夜并不是习惯给别人留下坏印象的人，他有些反应不过来自己在说什么，但知道口齿和头脑都开始发烫。“你在看谁？我可没有给人当赝品的爱好。”
他后退一步，从厨房的灯光下回到了起居室的黑暗里。
“这是唯一一次警告。”
“你和bourbon一样。”
“就算是rum的人，我也能把他们的眼睛挖出来。”
他甩手一桌狼藉，都上到二楼才后知后觉自己像一个狼狈的逃兵。
良夜进卧室时还是下意识地放轻了关上房门的动作，希望能保全bourbon的睡眠。
背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在地，他像是耗尽了勇气蜷缩起来，伸出手点了点虚空中的个人面板。
如果每5是一道关卡，那他大概还有18个记忆副本要解锁。
他将脸埋入膝盖之间，试着用深呼吸整理自己的情绪。
没什么大不了的。他的上司rustynail不管变态与否，目前对内部表达出来的态度都是更亲近gin而非rum，等任务全都结束后，他说不定至少两年都不用跟scotch和bourbon打交道了。
血腥味让他想吐，他舔了舔嘴唇，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自己咬破了。
论坛上闪光的文字还在飘。
漫画最新进度浅提了他一句，关于在盛大的晚宴后，酒店客房里发生的猝不及防又肮脏的谋杀案。
【醒醒好吗卡萨布兰卡就是个无恶不作的大坏蛋啊】
【卡萨布兰卡自从出场以来就一直在杀人啊】
【毕竟是罪犯】
【别卡萨布兰卡三选一了，我看作者直接让卡萨布兰卡下线算了】
他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可光还是能透进来。
所以他只好往更黑暗的地方逃去。
stinger就像网游里帮你升级的导师npc，第二天又带着任务马不停蹄自耳麦里奔来，组织最近仿佛跟医药较上了劲，总要跟研究员死磕。这次的任务对象除了头脑聪明以外根本无罪，是个再正直不过的人。
whiskey们的演技很不错，但在他面前还是略显班门弄斧。
如果说ginfizz是什么都表现在脸上，whiskey们就是偶尔才会在微表情和肢体动作上露出极小的破绽。
他们俩不是很想接这个任务。
于是他说。
“我一个人就够了，stinger。给他们放个短假吧。”
又欲盖弥彰地补充道。
“为了谢你的茶碗蒸秘籍。”
“现在我们两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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