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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灯塔03


一只放屁的蟋蟀,屁股对准人山人海。

        她扫了一眼,想起那是因为某个下午,在厕所抓到嚼她舌根的不知名女生,又在操场偶然听到一嘴碎嘴的男生谈论她的三围。

        说郗雾这个校花美则美矣,就是胸小还要屁股没屁股。

        她路过他们时,当场朝他们比了个中指,然后翻了个白眼潇潇洒洒走人。

        然后晚上就想起了女神文章里一句话——“人们有时候说话不爱负责任,说话就像放屁似的,说出来只顾自己和臭味相投的人开心且浑然不觉,事后自己也忘了,偏偏那臭味膈应有心者,甚至能留下经年的心理阴影。”

        那一刻突然非常赞同,于是有了这只蟋蟀的诞生。

        专职明明是叫,却在郗雾的画本上不务正业地放屁。

        但为什么画蟋蟀呢?因为蟋蟀只能活一个夏季,到了冬日便消失地干干净净。人也这样,不是所有人都活在夏季,但夏季永远有聒噪的蟋蟀。

        周围那几个闫凯的小跟班也往纸上瞄了一眼,有一个没憋住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原本的剑拔弩张像此刻的讽刺。

        尤其是不远处的墙角还有一个闫凯捂着脱臼的手。

        郗雾原本没觉得什么,但是被他们一笑,降下去的烦躁又升上来一些,从初中到高中,能理解她的人从来很少,而不负责任的嘲笑却很多,不是嘲她的画“不好看”,就是说只有成绩不好才去学艺术的。

        这样的话听多了,本来不在意的,也会有那么点在意。

        从小到大,美术一直都是她的骄傲和热爱,她从未想过原来学艺术还会遭受这样的隐形白眼,因为从小郗文容就对她热爱的极致鼓励。

        以至于第一次遇到那样的观念时,郗雾懵掉了。

        慢慢地就不爱交朋友和交际了,除了同为艺术生的乔火。

        因为根深蒂固的观念,靠她现在的身份,再怎么解释也是无效科普。

        撇了撇嘴去看少年的表情。

        他倒是淡淡的,仍旧波澜不惊,甚至还泰然自若的继续往后翻,只是郗雾明明瞧见他原本闲散不聚焦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

        嘲讽倒是没有,就是很单纯无恶意的笑容。

        乃至于郗雾也不知道他的笑意包含着哪种情绪。

        但一定没有恶意,因为她见惯了各种恶意的笑容,或伪装或不伪装的,因为太过熟练所以熟悉。

        只是不知怎么……在确认他的笑容里没有恶意的那刻,竟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讲真的,郗雾还蛮喜欢这只蟋蟀的,她还为这幅画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闻”者有意》。

        但是那行字歪歪扭扭的,郗雾也不知道他看到没。

        他撕了一页纸,纸页的毛边平整又整齐,合上,拿着笔在纸上写了些什么,然后整齐地叠好。

        本子和笔还给她,附带一句“谢谢”。

        随后拿着那张纸转身走向墙角脱臼的人,看到他来,闫凯下意识往后缩了一下。

        但那个清冷的少年显然没想对他做什么,只是把那张纸塞进了他的手里,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医药费,打这个电话。”

        随后起身,撑着伞,提步走。

        走了几步想起什么,又折回来,走到郗雾面前。

        围着她的几个男生见他又回来,不约而同都往后退了退。

        他的伞重新撑到她的头顶:“麻烦带个路。”

        “啊?”

        “我迷路了。”

        郗雾以为他说的是个托词,但没想到他是真迷路了。

        撑着伞走她身边,插着兜,慢悠悠,身上淡淡的木质香,尾调是香根草混着雪松,清冽、冷淡,纯粹而特别。

        也难怪他迷路,这片巷子的老屋长得太像了,以至于在里面逛逛绕绕半天才出去。

        走到巷口的时候,又借了她的手机打了个电话。

        还她手机的时候盯着她看了几眼,郗雾不解,但也没问。

        随后两人撑着一把伞,继续往前走,在一个路口停。

        他不说话,插着兜站在路边等着红绿灯,把伞撑在两人的当中。

        空气稀薄而寒冷,但郗雾觉得身边的人身上有种独特的魅力,能让人不知不觉中就安安心心的,身上淡淡的松香也似有若无地撩拨着她的嗅觉,不知怎么,额头上的伤好像也没那么疼了。

        那伤是刚刚和闫凯“互动”时留下的,被他指甲划的。

        想到一会儿回去郗文容看到她的惨样,不知道会作何反响。

        有可能会猜她是为了抵制去蒋益暮家而刻意自残……

        啧,不太高兴被亲妈这么看扁。

        待会儿找个药店买药吧。

        她心里盘算了一下。

        鉴于在校期间总被各种男生骚扰,她不爱和男生在同一空间单独待上十分钟往上,浑身别扭尴尬。

        一点儿不自由。

        而她讨厌让她感到束缚和不自由的一切。

        郗雾想起来她因为个子比较高,所以一直坐在班里靠后的位置,于是自然而然就和班里的某不良少年“熟”了起来……

        熟了几天后,打着耳洞的某人在班里某次语文课,站在讲台上,借着演讲的名义,读了一遍亲手写的情书,并在结尾饱含深情地念:“我喜欢你,郗雾,做我女朋友吧。”

        然后全班开始起哄。

        她下意识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语文老师,她是个实习生,看模样就是比较乖的那一类,刚来他们班不久,明显是第一次见这阵仗,一下子就有些懵,但是等她反应过来想要控场的时候,班里起哄声已经压不下去了。

        郗雾白了一眼那个享受着虚荣氛围的不良少年,环着手臂,吊儿郎当坐在最后一排,无语地看着他。

        她当时还沉浸在女神文里某句话,没反应过来。

        就那么不说话,任由全班的视线压到她的身上,一条腿的膝盖抵着桌沿,椅子腿在地上磨来磨去,发出“吱呀”的声音。

        班里的起哄声在语文老师拍着桌子怒喊第三遍“安静”后,才堪堪压灭一些。

        她的回答在那个间隙适时的响了起来:“我拒绝。”

        这么干脆不给面子是因为一时没想到什么骚话,又不想和他浪费时间。

        结果全班哄堂大笑。

        那个男生,也就是闫凯脸色微变。

        而罪魁祸首百无聊赖地滑过藏在语文书下的手机,不再给讲台上还站着的男生视线,心无旁骛地刷着记在备忘录上女神的文章。

        这才是正事。

        不良少年颜面扫地,从讲台上下来的时候,狠狠撞了一下她的桌子。

        “乓啷堂”一声,她的手机从书本下滚滑到地上,也滑到了语文老师的眼皮子底下。

        闫凯“呵”了一声,阴阳怪气地“sorry~”一声。

        一旁的杜亚轩骂了一声:“我靠!闫凯你他妈是不是男人啊?”

        闫凯才不管他,他俩老对头了,径自坐下继续发挥阴阳怪气:“哟,我们轩哥真会拍马屁哟!可惜我们郗姐眼瞎,你这长相入不了她眼呢。”

        这两个富二代全然不顾语文老师在现场,毫无顾忌就开怼。

        语文老师拿这两个刺头没办法,她又是个刚毕业的实习生,再加上本来胆子也不大,这个时候只想息事宁人。

        “郗雾,手机拿上来,没收了。”

        郗雾看了隔壁座的闫凯一眼,冷笑一声,压下心里的怒气,弯下腰,拾起地上的手机,把手机交到了讲台上。

        不过郗雾向来不是个乖鹌鹑,更不是息事宁人的主。

        “砰!”下课,老师走出教室的同一秒,她直接一脚踹了闫凯的课桌,另一只手还拎着一只凳子。

        声音震天,刚刚走出教室的语文老师抱着书抖了抖,随后扶了扶眼镜,闭了闭眼,脚步加快,同时拿起手机赶紧给班主任通风报信。

        心里默念:原来这姑娘也是个刺头。

        本来想要睡觉的闫凯瞬间来了脾气,直接摔了书:“你他妈找事是吧!”

        “一报还一报。”她歪着头,痞笑着翻了个白眼,丝毫不惧,嘴巴里塞着口香糖,慢悠悠地嚼。

        这气氛剑拔弩张,周围的学生百无聊赖,看戏般的心态,恨不得两人真的打起来,为这烦躁无聊的冬日解个闷。

        郗雾不大乐意和闫凯一起给这群千金少爷们当耍戏的猴,成为他们烦闷午后的解闷茶点。

        但她更不乐意被眼前的这个烦人精占便宜。

        要么做贻笑大方的猴,要么做灰头土脸的狗。

        虽说都不是好下场。

        但是郗雾更不想被眼前这个恶心人的富二代下降头。

        倒不如轰轰烈烈鱼死网破一次。

        谁怕谁?

        闫凯的拳头瞬间就要冲着她挥下来,她同时握紧了手里的一条凳腿。

        山雨欲来风满楼,只不过风至雨不一定到。

        谁都没成功。

        被一旁的杜亚轩拦住了。

        本着英雄救美的原则,和拉帮结派的老规矩,谁惹了闫凯不高兴,那就是自然得了他杜亚轩的青眼。

        更何况拿敲门砖的还是个大美女。

        所以她和闫凯的架没打成,但仇还是这么结了下来。自然而然的,杜亚轩就自动把她划入了自己方的阵营。

        哪怕郗雾骂了他一声神经病。

        能把追求者变成仇人的,她是不是这世上第一个?

        不过对她来说无所谓,她一贯不爱为人际交往废脑子废心情。

        杜亚轩这几天天天围着她转,还问郗雾要不要和他在一起,说和他在一起,可以气闫凯那个家伙。

        郗雾就痞笑着撩撩头发,说:“他没那么重要,你也是。”

        杜亚轩比她大一岁,十八,富二代。

        不过在南评私高这样的贵族学校,富二代是最不稀奇的。

        不过杜亚轩比较让人稀奇的,是长了张不错的脸,外加天天开超跑上课。

        但郗雾只觉得烦。

        回忆到这里结束。

        只是身边这人有点不一样,什么话不说都不会让她感到尴尬,尤其长得还好看。

        而且帅得太有冲击力了,不算精致,但五官立体,每一个细节都流畅而让人舒服,尤其懒洋洋的一双眉眼好似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可又深邃而让人难猜,所以无意识就给人生人勿近的感觉,而气质清懒又端正持重。

        学校里最一丝不苟的好学生,高高在上不降凡尘的贵公子。

        只是站着,可举手投足间又无意识流露着……优雅。

        像文艺复兴时期神秘高贵的壁画。

        这种级别的帅哥,如果给她当人体模特……

        啧啧,有点痴心妄想,郗雾心里叹了口气。

        绿灯亮了。

        他提步往前,随后顿了顿,因为郗雾还陷在自己的小心思里。

        司洛林回头看了看她,然后出声喊她:“走了。”

        郗雾忙不迭跟上。

        稳稳走在他身边,额头差不多到他肩膀那里。

        心里腹诽:0618的声音也很好听。

        他们停在一处路口,司洛林看了她一眼,说:“陪我等个人,一分钟。”

        郗雾点点头,也不含糊:“行。”

        不多久又来一个少年,他从一辆看着就贵的车上跳下来,走到他们面前。

        看了一眼郗雾,最后视线放回司洛林身上,顺便把手里新买的还没拆包装的手机扔给他:“你确定自己去?”

        郗雾看到0618点了点头,语气明显和对她的冷淡客气不一样,带上了和朋友间的放松与鲜活:“不然?指望你这个见色忘友的?”

        他一边拆着手机的外包装,一边头也不抬地说着话:“有没有现金?”

        那个从豪车上下来的少年顿了顿:“有……要多少?”

        0618回头看她一眼,不知道在计算些什么:“拿个五百吧。”

        豪车少年没再问,只一副慵懒的痞劲,转身开了车门,和司机说了几句话。

        再出来时,塞给他五张皱巴巴的红钞:“够不够?”

        他懒洋洋回一句:“我也不知道。”

        豪车少年:“……”

        对方显然不想再和他废话,甩上车门就扬长而去。

        彼时他已经成功给他的新iphone开了机、输入了密码。

        然后将那五张皱巴巴的红钞一一展平,叠好。

        回身,递给郗雾。

        “拿去买本新的画本。”

        郗雾顿了一会儿,但也懒得客套,接过来:“刚刚谢谢你。”

        纸钞上还残留着他手的温度。

        随后他撑着伞没入人潮里,背影单薄而笔直,让郗雾突兀地想起独自遨游在太空里——失联的宇航员。

        捏了捏手里的纸钞,心脏奇异地涌过一阵暖流,有一种被尊重了热爱的感觉。

        拿着钱打算去找个药店买药,转个身的功夫……看到身后的门店,有一瞬间的愣住。

        药店。

        大门敞开,灯火通明,她甚至能闻到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只不过这味道,被刚刚少年身上存在感极强的木质香压过了风头。

        她猛得回头去找那个男生,只看到茫茫的人海和攒动的人头。

        还有雨夹雪里,撑着伞的行人和“滴滴滴”的下班车。

        空气里仿佛还有他身上香水里香根草的尾调。

        郗雾一颗心奇怪地跳了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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