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谁比得上灵犀殿的门楣？
梦境的事儿随着探幽冥谷无果告一段落，天悠看着逐渐井井有条的妖界心里倒是没多大感觉。除了平时懒洋洋躺在院子里看夜玄敲敲打打，就是没事儿去遛弯逗逗小妖兽。
百里灏起初过来的时候还会与她说说仙宫的事儿，后来看天悠毫无反应也就收了声。
那日步云碍于灵犀殿屏障，不敢跟着百里灏一同进去，怎想到那屏障好像对步云并不抗拒，缕缕光芒好似邀请一般唤他进了去。雨师涟莯得知此事直接允准了步云没事儿就过去。
距离二白去仙宫帮舒儿梳理元神已有两月有余，两只金乌雏鸟在奇珍异草的养护下长大了不少，整日张开三尺宽的翅膀在灵犀殿上空盘旋。
一日午时，天悠正躺在藤椅上小憩，腕上一道灵光缓缓显现，她猛地睁开眼欣喜的朝坐在旁边雕木头的夜玄道：“舒儿醒了！”
夜玄对舒儿的印象一直就是软软糯糯的小仙娥，但这不妨碍他看见天悠欢喜而心中欢喜，“这下你能放心了。”
“是啊~”天悠开心的甩着袖子在院子里兜圈，转了两遭后又眼瞅着突然情绪低了下来。
“怎么了？”夜玄全然看在眼里，他拍掉身上的木屑走到她面前。
天悠灵动的眼睛看了看他又抬头面向东边的云顶，“可惜我现在不太方便去看看她，也不知道等她好了方不方便带来咱们妖界。”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妖界都是你的，她又一直跟着你，过来了谁敢不认。”
“说是这么说，我还是不希望她淌进我这滩事儿里，小姑娘本就受了大罪，理应好好过自己的安稳日子了。”
这厢天悠知道了舒儿清醒，仙宫里的步云等人也同样知道了。慌忙赶去的他肩膀上正落着那传信来的金乌，一踏进舒儿的房门就看见心尖上的人正靠在床头温柔羞怯的看着自己。
舒儿刚醒，声音还有点哑，“你来啦~”
步云脑子这会儿还有些混乱，他毛手毛脚的就要给她倒水，然而杯子还没斟满桌子上就已经洒了一片。
“你慢些，别着急，我又不会下一刻又昏了。”舒儿捂着嘴打趣。
步云端杯的手一顿，他眼眶有点红的转头，眉宇间浮了半分怒意，“不可胡说！你可不能再吓人了！”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
舒儿这段时间虽然因为身子和元神还没养好无法醒来在昏睡，但自己身边发生了什么其实都是知晓的，包括天悠强行帮自己融合元神那段，她更是忘也不敢忘。
相视无言可能是经历生死离别后最正常不过的桥段，步云在舒儿喝完了杯中水后握着她的手半天都说不出话。看着悉心照顾了自己近三月的步云，舒儿也有太多的话梗在喉头不知道如何说出口，她同样只能眼眶红红的瞧着对方。
屋里静静立在旁边的两只金乌属实灵性，看着各自主人这别扭模样，直接张开翅膀朝着步云后背一扇。
突如其来的力道让还与舒儿保持了一段距离的步云身子往前一倾，舒儿惊呼一声双臂搂住那结实的臂膀。熟悉的温柔体温隔着薄薄的衣料传来，舒儿再也忍不住，直接伏在对方的肩头哭了出来。
“我还以为此番我肯定回不来了。”
呜咽声传来，步云搂着舒儿瘦弱的肩头轻缓的拍着，“这不是回来了，可有不舒服的地方？我去帮你叫药仙老人家来瞧瞧？”
舒儿嗫嚅：“不必劳烦师父，我已经没事了。”
说完她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着急的问道：“姑姑呢！姑姑为了帮我可是用了禁术的！”
听到对方询问起天悠，步云沉默了半晌才缓缓道出那日之后的事情。字字句句听得舒儿心惊肉跳。她推开步云冲到主殿，看着已经蒙了灰的案几和地面，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涟莯管着步云，自然是知晓了舒儿醒了的，她马不停蹄赶去神羲宫拜见青渊。这一见着实让她震惊不已，昔日神采奕奕的青帝如今衣衫不整，眉宇间满是疲态。
她缓了半天才低声问道：“青帝，灵犀殿的那个小仙娥已经醒了。关于之前说的那件事，您觉得是否可以操办了呢？”
“嗯？”青渊原本精神不佳，听到这消息像是被唤醒了般抬起头，眼眸里比方才看着多了道光，“醒了是吗？叫药仙再去看看，要是确定没事了……”
自己去吗？自己去肯定是不妥的，且不说那堆七嘴八舌的上仙，就单说悠儿本身定然也是不愿见自己。青渊顿声后像是泄了气般说道：“你择日到悠儿那儿去一趟，将此事与她好好说说，务必让她点头同意那小仙娥从灵犀殿出嫁。”
涟莯应声退下，走出神羲宫门就碰见等在门口的绀吾，那绀吾狭长的媚眼微微一挑，“小生其实很好奇，雨师上仙向来事不关己，为何如此上心这门亲事，甚至不惜惹怒众多仙家都要拿这事献策？”
涟莯生得本就清冷，对上这相貌阴柔的绀吾，骨子里的清高在旁人看来更甚，她淡淡笑道：“敢问司命仙君，三界之中除了这面前的神羲宫有谁的能比得上灵犀殿的门楣？”
绀吾愣了下翘着嘴角道：“确实如此，不过那步云也只是你殿中一个掌事，你犯得着这么着急攀亲吗？”
“上古时期金鲤一族乃是离神龙族最近的仙族，只因不知名的缘故如今只剩下步云这一脉，老金鲤曾与我有大恩，临终将他的独子托付与我，仅凭这点我自当祝步云有个好前程。”
“好前程？可如今天悠神尊与仙宫交恶，她所映衬的妖族也不过是一群孱弱之辈，步云和舒儿皆是仙族，去了妖族更不可能真心服众，这怎得就成了好前程？”
涟莯偏过身，双眼笑眯眯道：“司命仙君并非愚夫俗子，有些远了的事不必我说得太明白吧~”
绀吾看着那双明明毫无攻击的笑眼心中突生恶寒，他尴尬的佛了佛袖子躲开，嘴里嘀嘀咕咕，“雨师上仙上仙说笑了，我愚钝的很，怎么可能明白。不过既然这两个小的本就心意相通，促成美事也算是件功德。”说罢他借故快步离开。
涟莯笑意还挂在脸上，她慢条斯理的理了理鬓角，身子一转化烟朝着北荒而去。
妖界里天悠在通过传音与舒儿说着什么，就听见看门的小妖拿着一本薄贴跑来。她狐疑的接过就看见是署名涟莯的拜帖，上面写着这人此刻就在妖界入口处，静等她唤来。
夜玄接过天悠扔来的册子，看完后语气不善道：“她来做什么？”
“许是有什么事儿吧，涟莯不似仙宫那些老顽固，我出去见见就是了。”天悠倒也没有对所有仙人一概而论，她漫不经心的回道，身子已经朝着界口走去。
夜玄自然是紧跟其后的，他盯着天悠平静的侧脸，试图猜测对方在想什么。
“拜见泽灵神君。”涟莯看到来人躬身行着大礼。
天悠也没摆出盛气凌人的架势，她微笑抬了抬手，“你耳朵倒是灵，想来我这新名号仙宫怕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吧。”
涟莯：“您说笑了。”
天悠也没让人进去，她与夜玄站定在入口处，淡淡开口：“客套不适合咱们，还是在这直接说事儿吧。”
涟莯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另一本大红的册子弯腰递上，“小仙此次前来是替我殿中小厮与灵犀殿提亲的。”
提亲？倒也不奇怪，若不是除了这档子事，可能涟莯不提自己也会先开口。天悠接过册子翻了翻，发现上面事无巨细写了诸多内容，就连彩礼那栏涟莯都毫不吝惜的将自己所佩青乘伞都列在其中。
天悠面无表情的合上，“我自是知道舒儿与步云情投意合，只是如今这形势，你提出接亲实在不妥吧？我素来欣赏你活得通透，这次希望你能与我说实话。”
涟莯笑了笑，心道这出终于来了，她当着天悠的面直接撩起裙摆露出纤长的右腿。夜玄眉头一皱偏过目光。
天悠不解的看向涟莯又看了看那右腿，就见那右腿上隐约闪着鳞纹，半透明的血肉之下是几节金光闪闪的腿骨。
“您别具慧眼，相比也看出我这右腿并非出自自身。其实不光这右腿，小仙半截身子都是这般。”涟莯放下裙摆，缓缓道来。
“早年我领命下界除恶，性命垂危之际偶遇步云生父搭救，他将身上唯一一截已经炼化成的龙骨赠与我重塑肉身，此等恩情我怎可忘记。金鲤一族自上古延续下来，五千年必有一次大劫。奈何步云的父亲渡劫不成，我赶到时已然只剩下这襁褓中的小儿。”
“之后我便将这小儿收至身边养大，这么算来步云也算是我半个儿子了。他自幼只知是被我捡来，根本不了解自己这本源的羁绊。只是我您也知道，纵使有点本事也绝不是能与天劫抗衡之人。”
“如今他能与您殿中舒儿两情相悦，我自然是希望他能有您做靠山的，毕竟您可是帮了昆仑山那位晋神的人，兴许日后能看在这亲事上，也帮帮这孩子渡那命定之劫。”
天悠只知道金鲤族如今留下的屈指可数，却还真不晓得原来是这天劫的缘故。她依旧没有显出任何情绪，“如果我没猜错，除了你自己这档子事儿，应当还有仙宫某人的授意吧，他给你下什么命令了？”
涟莯苦笑一声，“什么都瞒不过您，旁人总说您散漫不明事理，当真是一帮蠢人。我确实还带着青帝的旨意，他让小仙务必让您应下，还希望您能回仙宫主持这场婚事。”
听到青渊的名号，夜玄眉头一拧，他跨步拦在天悠身前厉声道：“笑话，灵犀殿的事儿凭什么非要回仙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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