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辞职
仲亦言是有一点倔强在身上的，林祁再三强调自己不想吃他做的饭了，并且当着他的面在手机软件上点了午餐，他还是声势浩大地在厨房行动起来。
怪不得林祁失忆前的厨房废弃了，有这样的室友，他也很绝望啊。
“注意安全。”林祁路过厨房的时候好心地提醒了一声，实际心里更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
林祁绕了一圈，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他查看着手机上的工作群，有陌生的同事向他抱怨工作中因为他的缺席而变得麻烦了许多，他请的病假不短，上司因而经常在微信上催促他快点回去上班。
之前他采纳了仲亦言的意见后，跟上司打太极——仲亦言不愧是跟无数甲方斗智斗勇周旋过的人，教他的话术无敌了。
林祁即便失忆了也能感觉到，自己不喜欢现在的工作，已经到了他一看到有关工作的消息就开始晕眩的地步了！
出版总监的工作繁琐而无趣，从前的自己似乎因为这样变得有些消沉。
那当初为什么还要做这样的选择呢？一个人之所以走到自己现在的位置，有太多的原因使然。而失忆后的他不必纠结太多的原因，只感到不能理解。
不喜欢，那就扔掉好了。
他点开和上司的消息记录，发出去一段话后，扔掉手机。顿时感觉通身本能地传来快意，再爽也不过如此了。
“我公司病假结束了。”林祁转过脑袋向厨房喊道，急需有个人来分享心情。
“啊？”仲亦言立刻放下手里的事情，双手在围裙上胡乱地擦着水，向他走了过来，“你还失忆，怎么可以就这样去上班……”
“我辞职啦！”林祁笑着摊了摊手。
他感到心情非常舒畅，立刻解释道：“我不知道我以前在担心什么，我也许有特别多的原因需要考虑，所以在忍耐这份工作。可我现在处于一种无知的状态，我也看了，我的积蓄虽然不多，但也够我挥霍好一阵子了。我想象不出还有什么好处能够逼我去过一种不喜欢的生活，嘿嘿我一定会感谢我自己的……”
他边说边去检查上司回自己了不，完全没在意仲亦言的反应。
仲亦言站在他身后，徒然地感到一阵无力……他无法不去承认，林祁在偏离他原本稳定的轨道。毫不犹豫地辞职，加上之前突如其来的离开，那里面有更深层次的原因吗？仲亦言不知道。
他以前知道林祁对自己的工作有所抱怨，但这抱怨几乎只是生活里的很小一块瑕疵，林祁在他面前几乎永远都是积极的从容的。可原来他的怨气毫不掩饰起来有那么大，能够毫不犹豫地丢掉稳定的工作。
怪不得同样也能随随便便找一个凌晨丢掉他。
他是不是该庆幸，现在的林祁把他忘光了，不单单是感情，连隐藏的怨气也通通忘光了。
“哦，对了你之前在医院说过我们有财务上的纠葛，是什么？”林祁想起来似的，他由衷希望这债务不要降低他以后没有经济来源的生活水平。
仲亦言收敛住表情，随便编了一句：“……有一天我在楼下给你带了瓶水两块钱，你没给我。”
“……你！”
门铃响起来，打断了似乎又要开始的幼稚玩闹。仲亦言立刻面无表情地走去玄关，往猫眼上看了一眼。
“我的外卖，帮我拿一下！”林祁猜到了门外是谁，对仲亦言说道。
仲亦言没说话，也没开门，又默默走回了厨房。
“你干嘛不开门呀！”林祁踩上拖鞋匆匆去开门，一打开门看到穿着换了套色调的t恤裤衩的房东站在门前，手里还拎着一塑料袋零食。
“哈喽，饭点到了，你们吃了吗？”齐知了笑嘻嘻地看着林祁。
“……”林祁看了他一眼，把他推到一边，接过正巧走过来的外卖员手里的外卖。
然后对着齐知了展示了一下：“正要吃。”
齐知了有些失望，但还是察觉到了屋子里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气味。正好这时候仲亦言不知道在厨房里打翻了什么，一阵噼里啪啦锅盖打架的声音……
“介不介意我……？”齐知了还有点不死心。
林祁看他年纪怪小的，还是自己房东，也没什么理由拒绝，正好仲亦言那神秘莫测的厨艺需要有人试验一下，他便请他进去了。
“……”齐知了看了看面前盘子里的不明物体，又抬头看了看坐在他对面像是审判犯人的两个人，有点想逃跑。
对面的仲亦言跟林祁坐得特别近，两个人以相同且对称的姿势用手撑着脑袋，如果不是手背靠在一起，贴一起的就是脑袋了。
只是两个人的表情完全不一样，林祁幸灾乐祸地看着他的盘子，似乎要被仲亦言做出的大餐逗死了，而仲亦言一脸不高兴地瞪着齐知了，话都少了很多。
不过，有必要靠这么近吗？看得齐知了内心一阵恶寒。
他用叉子叉起盘子里颜色艳丽多姿堪比毒蘑菇华丽的不明长条物体，态度认真地点评：“其实还是有很多可圈可点的地方的，虽然有很多地方都比不上林祁的厨艺。”
他有点担心得罪了仲亦言就间接得罪了林祁，但同时也要表达出对林祁手艺衷心的赞美，才能方便以后可持续地蹭到饭。
“不不不，我哪儿比得上他呀！”
仲亦言走了一下神，看了看手机问道：“……你给我发的这是什么？”屏幕上赫然有一个二块二毛钱的转账。
林祁：“欠款呀，两毛是小费，不用谢。”
齐知了看了看林祁，他昨天其实就感觉到了，林祁比他想象中要活泼许多，以前林祁对他这个房东总是不咸不淡的，而且对仲亦言的态度似乎也变了……
他想到某一次林祁给他交房租，顺便面谈隔壁噪音的问题。
当时齐知了有些想当然了，他一直都以为他的两个房客是伴侣关系，在沟通里就不小心说漏了口。
但林祁听到他的“误会”，显而易见地不高兴了起来，还强调说他们是好友，不是别的关系。
可是那样一来，齐知了当时就更加确定了，他俩的关系绝对不单纯，而林祁与其说是在意别人的看法，不如说是在意仲亦言的看法。至于昨天的道歉……他完全不介意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毕竟吃人嘴短，既然林祁不喜欢，他改个口道个歉就是了。
林祁上次和这次的反应确实有些不对劲，不过齐知了不是爱打探人私事的，他的所有结论都是靠自己敏锐而无声的观察得来的。
大多数人辨别同性伴侣其实跟个人本身的气质有很大的联系，所谓gay达检测的就是这样的一种气质。
但林祁跟仲亦言无论在性格和相处模式上都异常直男，哪怕仲亦言留了长发一身艺术家气质，言行上却仍然像一个心大的直男，两个人相处也似乎遵循着男大学生的幼稚玩闹模式，坦坦荡荡毫不避讳。
齐知了打赌大多数人都不会想歪，只会羡慕这样的友情。
但齐知了不是这样观察的，视对方为伴侣还是挚友，有一些非常微妙的区别。尽管他俩的相处模式非常轻松，但细节上的亲密是掩盖不住的，好友关系再好也仍然有一个明显的分界线。但他俩在某种程度上没有。
尤其是仲亦言对林祁，眼神上有点太依赖了，没有人会需要时刻确定好友在自己身边，可是仲亦言是这样的。他们三个人围坐在一起，正常人会对较为陌生的第三人投入更多的关注。比如林祁就很注意齐知了的状态，就像一个……围观小丑的路人，有新鲜感极了。
但仲亦言不，林祁坐在身边似乎给了他极大的安全感，也暴露了他内心其实极度的不安全，他会时不时侧过脑袋看一眼林祁的反应，这些细节细微得可能连仲亦言自己都察觉不到。
齐知了一边想，一边拿纸巾从容地擦了擦嘴，暗暗发誓以后双数日他是绝对不会来楼下敲门的，太他妈的难吃了！
“失忆了？！”
林祁意料之中地听到齐知了难以置信地叫了一声。
“那你不记得我，也不记得他？”齐知了一脸稀奇地看着林祁，“有意思有意思……那还怎么工作呀，待在家里还老吃外卖对身体多不好啊，还是得自己多做做饭！”
“……”仲亦言无语地看了齐知了一眼，此人所有话都会百转千回地绕到蹭饭上……
林祁有些犹豫：“我想……我也许想在美食自媒体方面发展……”
“那太好了！”齐知了简直要敲锣打鼓了，“我正好认识一些传媒公司，可以帮你宣传宣传……”
“啊？”林祁自己还在犹豫之间，进度一下子被齐知了调快了，有些无所适从。
他突然想起了抽屉里的那张名片，属于某传媒公司的总经理的，难道他自己很早就开始关注这个了吗？
“哦对了，我这里有一些拍摄的东西，你需要吗？”齐知了一拍脑袋。
“你不是网瘾少年吗？为什么会有那种东西……”
“我……我也是当游戏主播的好吧，只是摄像头这些东西……我现在不需要了而已！”齐知了支支吾吾的有些羞耻。
原本他是想做一个卖脸的游戏主播的，后来发现似乎不露脸数据更好——哼，随便吧，他要是有他这两位房客的颜值……这些东西还轮不到送给林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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