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大胆假设
林祁打开从医院带去哥哥家、又从哥哥家拎回来的行李包，准备翻几件衣服去洗澡。
一张轻飘飘的名片从衣服中漏了出来，滑落到了林祁的脚边。
林祁捡起来仔细一看，这张名片上陌生人名的前缀是：“镜然集团娱乐传媒公司，总经理？”
这是做什么的？林祁简单看了两眼，顺手就打开床头柜的抽屉塞了进去，他本要顺手关掉抽屉，突然间兴致来了，便直接半跪在地上，开始检查内部的东西。
抽屉里放满了鸡零狗碎的东西，怪不得刚刚自己会下意识打开抽屉把名片往里面随手一扔。
看来这坏习惯由来已久啊。
林祁把抽屉拉到底，一件件往外捡东西：书籍腰封、用完的电池、吹风机、这是毛笔还是水彩笔……可能是仲亦言的吧……
正感叹真是个垃圾堆之时，林祁又从里面抽出了一张泛黄的废纸……纸张标题赫然写着：
“约法九（划掉）十章”。
这玩意儿居然是真实存在的，而不是仲亦言跑火车？泛黄的纸张上主体是隽秀的字迹，这是林祁自己的字，不过上面还被另一种字迹涂抹覆盖了很多，运笔潇洒如风，跟他自己端庄的字体纠缠在一起，格外水火不容。
其中的第二条和第六条正好就是仲亦言所说的，居然没有添油加醋。
林祁将有些褶皱的纸张展开，软绵绵地躺倒在地板上，背着天花板的灯光读着上面的条款。
一、不准养任何有毛的宠物、不准养任何无毛的宠物；
二、不准邀请别人（不限于朋友、亲人）进合租屋；
不准养宠物？那个仲亦言不是想养条拉布拉多吗？林祁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想。不对……是那家伙的id叫这个，那是谁想养来着？
三、卫生靠自觉，林祁上班时由仲亦言全权负责；
……
六、关于饮食：隔天轮换制，一人做饭，一人洗碗；
……
拟定得还挺认真，看着看着，林祁因为醉意有些困了，匆匆看完了最后两条，可以看出来第10条分明是后来补充的：
九、合租结束之前，此约法持续生效；
十、（涂抹）（涂抹）要永远住在一起。
……这是什么小学生的约定吗？林祁哑然失笑，跟这家伙待在一起就是会降智啊，写这张纸的时候年龄也不小了吧，是怎么写出这么幼稚的话的？
林祁翻身起来，想找本书把纸张夹进去，手在抽屉里一摸，眼睛大致一扫，他顿住了。
林祁把靠在最外围、却成了他的视野盲区的长形盒子缓缓拿了起来，手一颤差点让拆封的盒子又掉回去。
那是一盒用了一半的安全套……
如果这还来不及佐证什么，那放在盒子旁边的一瓶明显开过封的润滑油明晰地昭示着它的用途。
林祁抖了一下，仿佛在一瞬间完完全全清醒了起来。一时之间林祁不知道重点该是他竟然把女朋友带回合租房上床，还是他竟然有女朋友？！
不对啊，他既然有女朋友的话，那他失忆后怎么没有经历那种狗血电视剧里男主失忆了，然后女孩子追过来一脸心碎：你怎么可以把我忘掉——这样的戏码？
他的大脑高速运转起来，立刻翻过盒身，查看生产日期，就是最近的两个月。难道在他失忆前才刚刚分手？
林祁翻出了自己的碎屏的旧手机，因为总是被里面陌生的信息所困扰，他原本打算等记忆状况好了一些后再检查旧手机，因而大部分数据都没有迁移到新手机里。
谈恋爱会是什么样子的？林祁给自己做了一个预设。
他忍着脚趾扣地的冲动，搜索诸如“亲爱的”“爱你”之类的肉麻词汇，可是搜索出来的人或者群都迅速被他排除掉了。
对了，备注！
自己一定会给那个人一个特殊的备注！
林祁点开几千号人的列表，一个个进行排除，看见不对劲的就点进去看看，找得他精疲力尽，甚至想放弃，直接发条朋友圈：“请我的女朋友私聊我一下，我找不到你了。”
为什么他这么确定跟他发生关系的一定是他女朋友呢？他只是失忆了，而不是三观发生了改变。他知道自己一定会是在确定双方关系后、在相爱的前提下追求快乐。
意识到这么盲目找根本不会有结果，林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首先，他哥哥林黎是肯定不清楚他的感情状况的，不然也不会拉着他回家相亲，而且他要是知道，也没有隐瞒他的必要。
还有最有可能知道这个女孩的存在的，他的室友仲亦言。以他们的交情，林祁确定自己会在第一时间把自己的恋情告诉他。
可是这几天里仲亦言从来没有提过别人，明示暗示，全都没有。难道真的是失忆前分手受了情伤，仲亦言不想触及自己的伤心事？
林祁拿起一个安全套放空眼神端详着，不，还有不对劲的地方，那就是——我怎么可能会带女生回和男性同居的地方上床？而仲亦言那家伙似乎还挺宅家的。
真是离了大谱了。
林祁其实可以直接推门出去直接问仲亦言，但那家伙实在是太……太爱看自己笑话了，仿佛能从逗弄自己中找到无穷的乐趣。如果真是受了情伤这类的，仲亦言还可能会收敛些。但如果只是个乌龙呢？林祁已经想好社死之后要怎么处理后事了，跟仲亦言同归于尽吧。
他决定把询问仲亦言放到最后去验证。
旧手机——毫无疑问是能得到最可信、最全面的信息的最好工具，还不用冒着社死的风险……
他想另辟蹊径，从其他他常用的社交软件开始搜寻。
他发现自己有几个交往不深的网友，有的是通过游戏认识的，有的是通过交流美食认识的，但消失的这几天对方甚至都没有问候的痕迹。
但是有一个网名叫“蟹蟹”的女孩似乎跟他交情很好，连发了好几天的“人呢”“戳戳”……聊天记录往上一拉，简直乱七八糟无所不聊，但并不暧昧。拉了半天也只是看完了最近几周的记录，仲亦言懒得往上翻了。
“我应该有可能跟网友提及感情经历吧……即使没有细聊过，至少也提及过。”林祁思索了一下，敲了两个字。
麒麟：嗨！「微笑」
对方并没有动静，能理解，这个社交软件应当并不常用，有时间加一下她的微信多问问情况吧。这样想着，林祁又发送了几句。
麒麟：我回来了，对不起最近生病了，不过不用担心，只是失忆了而已。
麒麟：……我感觉我好像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人，你可以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吗？
等林祁洗完澡回来，对方仍旧没有任何回复。他点进“蟹蟹”的主页，一个挺年轻的业余美食探店博主，应该挺忙的吧。
林祁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拿起水杯去客厅接水，瞥了眼还亮着灯的工作室，都凌晨一点了，他不会总是这个鬼作息吧？
接完水一转身，一下撞到一个结实的躯壳上，林祁差点把水全泼仲亦言身上：“你是鬼吗！”
仲亦言只是笑了笑，也低下身去接水。
林祁感觉自己再不问，恐怕接下来别想好好睡下去了。他做足了心理准备，对着仲亦言的背影，心情沉重地问道：“仲亦言，我是不是有一个女朋友？”
“哈哈，你，你不是母胎单……”仲亦言的笑声戛然而止。
林祁黑着脸，他就知道仲亦言会嘲笑他。
但仲亦言转过脸，表情慢慢严肃了起来，像是突然记起了什么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家伙绝对是演的！他就是想让我把推理告诉他，然后再狠狠嘲笑我。
林祁已经摸清了他的套路，转身就要走，被仲亦言抓住了手腕，他的力气极大，林祁痛得一时竟然忍受不了。
“我草，你怎么下手没轻没重的！”林祁痛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手腕这才骤然被仲亦言放开，水杯一下子掉落在地，浇湿了两个人脚下的地面。
“我说，你知道了什么？”仲亦言此刻的面色极其平静，怎么看也不像要跟林祁开玩笑的意思。
“我就是什么都不知道才来问你的啊！”
仲亦言直直地盯着林祁看，过于平稳的眼神看得林祁心里都有些发毛了，让人觉得他平日里那种轻佻欢快的态度就像是装出来的似的。
“我想一下。”仲亦言终于语焉不详地说了一句，然后闷闷地转身进了工作室。拖鞋下还吧嗒嗒踩着水，但他根本意识不到这回事。
仲亦言还真的知道？可他这是什么态度？跟我欠他钱似的。林祁找来拖把准备把地上的水拖掉，他注意到了自己的手腕被仲亦言捏出了格外清晰的红手印：“简直是家暴啊，这家伙。”
林祁脑子飞速运行，难道？我们爱上了同一个女孩？他为什么不跟我提我谈过女朋友，为什么我一问就对我这么生气，还考虑、考虑什么，因为他看上了兄弟的女朋友，因为他饱受友情和爱情如何抉择的折磨。
这下仲亦言可疑的言行，全都合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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