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番外三

顾文昊的错处有三，首先，他拒绝了熙平帝的示好，这虽然不算什么错处，但他用的理由太过拙劣。

        其次这些年来，顾文昊为旭王做了不少脏事，回想起来，他手上沾的血也不少。

        最后也是最致命的一点，他背主不说，甚至为了把自己给干干净净地摘出来，顾文昊把所有的事都推到旭王身上，可他越这样做，就越会被熙平帝猜疑：倘若用他，以后也有被其反噬的风险。

        似他这样对主不忠，对君不诚，能躲过杀身之祸，落得这样收场，也算万幸。

        想明白自己的错处以后，顾文昊彻底绝望，他算是明白父亲临终前为什么再三嘱咐他不要插手储位之争，只作个守成家主，守住顾家现有的荣光即可。

        但这时悔之晚矣，顾文昊明白他已经错的不可救药，连带着顾家也被有心人盯上，依附别的人家生存，再无顾父在时的风光。

        顾文昊清醒过来，也算有几分头脑，他明白要解顾家此时困局，唯有一字“等”。

        等到熙平帝退位，或者等到顾家再出了如顾父一般擅长钻营的继任者。

        前者不大可能，顾文昊比熙平帝还小十来岁，从熙平帝登基开始，顾文昊就一直发挥着“我斗不过你，就活活熬死你”的阿q精神，想着把他熬死了，就算胜利。

        但顾文昊万万没想到，这一熬就是三十来年，而且越熬下去，他都觉得自己快撑不住了，可熙平帝越来越有精神，他俩站在一起，根本分辨不出顾文昊还要年轻十来岁，眼瞅着熙平帝还能再活个二十来年。

        顾文昊干脆放弃这个念头，想起第二个方案，可他也没想到，第二个显然比第一个还难。

        顾文昊想把把顾家的未来寄托在儿女身上，期待他们能带领顾家兴旺起来。

        顾文昊有两三个妾，四五个通房，等他将目光放在后宅时，他才觉出不对劲来，他膝下并无庶出子女，甚至连嫡出子女也没有。

        等他细细让人查一番，顾文昊才发现是自己宠妾灭妻的缘故。

        前些年顾文昊跟随旭王，因着旭王不在意正妃，一味地寻花问柳，他手下的人也有样学样，都爱在外面乱来。

        顾文昊那时疯狂迷上了一个清倌，甚至都动了想休掉顾夫人，将其娶进门的地步。因有师父劝阻，顾文昊到底没休成妻，将那清倌纳回府里，享着正妻的待遇。

        顾夫人当时进门未满一年，没想到顾文昊这么快就变了心，她家世不如顾家，又一向没有主见，顾文昊的花心浪荡，她也只能默默忍受。

        那清倌不老实，仗着顾文昊宠爱，欺辱后院的其他姬妾不说，还当众给顾夫人难堪，致其小产，顾夫人从那以后的十多年里都没有怀孕。

        事后顾文昊也没责骂妾室，反而怪起顾夫人不知道保重身体，从这以后，妾室越发嚣张跋扈，凡其他姬妾怀孕，她都能越庖代俎，行主母之权，灌其一碗落胎汤药，以至于顾文昊今时今日膝下还无子女。

        知道这些事后，顾文昊惊觉自己这些年都是白活一场，早年不懂父亲良苦用心，以至于断送仕途，后来贪图美色，引虎入室，让他失了子女亲缘。

        顾文昊痛定思痛，决心悔改，他将妾室发卖出去，和顾夫人好好过起了日子。

        没多久顾夫人有孕，十月怀胎生下女儿，顾文昊虽不大满意，却也欢喜，毕竟而立之年才得一女。

        他给女儿取名为霏霏，放在身边充作男孩教养，顾文昊那时对顾霏霏爱如掌中明珠，闲暇之余就开始教她读书识字，盼她平安无事，快快长大。

        没几年，顾夫人生下一子，顾文昊喜不自胜，对女儿也没那么在意，又将她送回顾夫人身边。

        顾夫人怯懦，先前都能让妾室挟持，深居简出十余年，纵顾文昊再三让她拿出当家主母的架势，她也摆不起那个谱。

        顾霏霏回到她身边时，已经五六岁，正是小孩记事的年岁，顾霏霏隐约知道是因为有了弟弟，自己才会被送回来。

        她不习惯怯懦软弱的顾夫人，不喜欢后宅的束缚，她厌恶约束女子的规矩礼法，她喜欢被父亲带在身边，别的小姑娘投来的艳羡的目光。

        可她再也没办法回到父亲身边，只因为她有了个弟弟，顾霏霏想改变这一切，她想回到没有弟弟的时候，她有动过让弟弟消失的念头，但这个想法没多久就被她打消了。

        顾霏霏在父亲的书房里曾看过一本关于民间风俗的书，在某篇故事里，曾提过在大楚一个家里没有男丁，就会被旁支别系给盯上。

        那时顾霏霏将信将疑，在她动过那个念头以后，她曾装作懵懂无知地问过乳母：倘若弟弟出了事，顾家会怎么样？

        乳母一脸惊恐地捂住她的嘴，说弟弟会是她以后的倚靠，叫她再不能说这种话。

        从这以后，顾霏霏彻底死心，她还不至于疯魔到断了自己后路的地步。顾霏霏转而将目光投向京城有才学的女子身上。

        顾霏霏想，既然没办法改变这一切，那就只能去适应，她迫切需要那种众星捧月的感觉，于是她开始学着穿衣打扮，学琴棋书画，但凡官家小姐会的，她学会不说，还都要精通。

        日子久了，顾霏霏真的实现当初的梦想，她成了京城有名的才女，和谁都能谈到一起去。

        但顾霏霏也不满于现状，纵然她是人人都夸赞的才女，可顾家的败落，让想来提亲的人家都视为畏途。

        顾霏霏也曾有过心怡的男子，可因她家世不显，那人自重还是退却，另寻一门得力的姻亲。

        知道他另寻新欢后，恼怒之余，顾霏霏暗自立誓，她要嫁人，便要嫁京城第一户人家，要这些目光短浅的人每每想起她，都懊悔生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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