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林开言是真的甘拜下风。
也是真的没见过岑识津这样的一面。
他和岑识津认识近二十年。
岑识津比他大一点，性格也克制沉默得多。少年时，当他还在红着脸给喜欢的姑娘递情书时，岑识津已经可以用冷眼逼退一大堆爱慕者了。
所以今天下午见岑识津这一反常态的柔情模样，林开言还以为他脑子在哪灌了水短路了。
而刚才，他甚至在用这种早玩烂了的小把戏骗人家姑娘的联系方式。
如果不是清清楚楚地看见了岑识津眼底一闪而过的狡黠，他大概会觉得是自己产生了幻觉。
林开言觉得不可思议，然而透过后视镜看见柯嘉禾懵懵懂懂的样子，他突然觉得这也不是什么无法接受的事情。
美色误人啊。
色令智昏啊。
不过岑识津的春天未免也来的太晚了。
林开言勾了勾唇，嘴里刚想吐出点一些惊天动地的话，就因为岑识津一个眼神憋了回去。
车里氛围忽然诡异的安静。
柯嘉禾眨眨眼，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她抠了抠车座，对林开言小声说：“没关系，我再重新扫一下你的微信就好了。”
林开言下巴微抬，点点旁边的人：“那得问这位的意思。”
柯嘉禾：“……”
她有点闹不明白，她和林开言加微信好友，和岑识津有什么关系。
但岑识津这次很配合，拿起林开言放在一旁的手机解了锁。
加完微信车刚好开到了，因为进去还得登记，所以只停在了小区门口。
柯嘉禾侧身下车，温声道了声谢。
林开言爽朗地应了声：“小事。”
她点点头，关上车门后，岑识津却又喊住了她。
车窗降下来，他大半张脸都隐在黑暗里，看不清神情。
柯嘉禾还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可他只是说：“回去注意安全，早点休息。”
她愣了下，轻声：“你也是。”
-
到家的时候，王茜正一边敷面膜，一边趟沙发上刷手机。
听见动静，她头也不抬：“回来了，谈的怎么样？”
柯嘉禾坐在鞋柜上换鞋：“还行，林开言还挺好说话的。”
“真假的，”王茜不太相信，“不是都说他很难搞？”
柯嘉禾从玄关进来，去厨房接了杯水：“那应该是谣传吧。”
门铃在这时响起，王茜从沙发上跳下来，一边摘面膜一边穿拖鞋：“应该是我外卖到了。”
说着哒哒哒跑去开了门，过了会，又哒哒哒跑回来，手里还提着个小盒子。
“我点了炸鸡，你要吃点吗？”
柯嘉禾看着她笑，想起来王茜前两天还在说减肥，但她没提这个，只说自己已经吃不下了。
外头狂风大作，柯嘉禾洗漱完去阳台洗衣服。
开了洗衣机后，她抬头望了望天，今晚没月亮，星星也少得可怜，空空荡荡的，辽阔的天空显得有些单调。
“今晚可能要下雨，你衣服要收吗？”她推开玻璃门，探出个小脑袋朝里看。
“收，”王茜啃着鸡腿，含糊不清地说，“你帮我收一下吧，我满手都是油，不太方便。”
柯嘉禾拿撑衣杆把已经干了的衣服都取下来，搭在胳膊上。回到客厅后，反手推上了玻璃门。
“放沙发上就行，”王茜喝了口可乐，“我等会再叠。”
柯嘉禾就把王茜的衣服分出来放沙发上，拿着自己的衣服去了卧室。
等都收拾完，已经过了十点了。
一时空下来，柯嘉禾不知道该做什么，坐在床上发了会呆，呆着呆着，她忽然想起来之前在车上看到的一幕。
她恍了神，思绪不知飘到哪儿去，等回过神，界面已经停留在母亲的个人名片上。
柯嘉禾手抓着睡衣下摆捏了捏，片刻后点进去看，上一次联系已经是两个月前的事情。
她想说点什么，可删删改改，最后一句话也没发出去。
最后，柯嘉禾吐了口气，又默默退了出来。
不知道该说什么。
即使说的话，大概也只有尴尬生疏的互相问候。
离开通讯录页面，划了划最新消息，除了群聊就是工作上的事，她耐着性子一个个回了。
等把红色提示都点干净，强迫症也治好了。
柯嘉禾舒口气，刚要切掉微信，看见林开言三个字，又顿住。
——两个林开言。
她点开下面那个，把备注端端正正地改成岑识津。
然后，又鬼使神差地点进他的朋友圈看了眼。
岑识津的朋友圈设置了仅三天可见，他最近三天没发东西，所以现在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
她划拉了两下，刚要退出来，屏幕里突然弹出一条新动态。
没配图，只有简单的一句话——
【今晚夜色不错。】
柯嘉禾眨眨眼。
今晚夜色很好吗？
月亮都没一个。
她不理解岑识津说的夜色好是哪方面的好。
拿着手机想了会，柯嘉禾给他点了个赞，然后退了出去。
结果不等她放下手机，屏幕上突然跳出一条新消息。
【这么晚还不睡？】
柯嘉禾先是吓了一跳，接着看一眼时间。
不到十一点。
那可能确实有点晚了。
柯嘉禾：【准备睡了。】
岑识津：【嗯，晚安。】
-
这场雨来势汹汹，从昨晚半夜一直下到了今天下午，也没有要停的意思。
而且看这雨势，估计今天一整天都别想消停。
酒过半巡，岑识津才姗姗来迟。
包间里灯光幽暗，因为他的到来，原本还闹哄哄的空间寂静了一秒。
“哟，这不是我们岑大忙人，您这是下朝了？”
卡座里，魏格起哄道：“来这么晚，自罚三杯没意见吧。”
岑识津从鼻腔里哼出一声笑：“你话这么多，网上没被骂够？”
看他提这个，魏格就暗骂了句：“操。”
魏格是个富家小开，平时正事不干，吃喝玩乐都占全了。
前段时间，他图新鲜参加了个选秀节目，唱歌跳舞样样不行，人气也不怎么样，可最后还做票出道了。
他这样，其他选手的粉丝自然不满，特别是人气高还没出道的，粉丝一致认为是他抢了哥哥的出道名额。
因而现在在网上他就是是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论坛就不说了，其他所有地方，只要和他相关的消息下，全都被黑粉屠了，污言秽语不堪入目，关键脏话还不带重样的。
“我他妈真服了那群女的了，线上骂到线下，我一个三十八线挨得骂比一线大牌还多。”
“这你不是活该吗。”林开言就笑，“你没事勇闯什么娱乐圈，老老实实败家不行？”
“哎你……”魏格被他怼的哑口无言，又想起来一桩糟心事，“我刚车开路上，报警器突然响了，下车才看见车胎扎了个钉子，也不知道哪个傻逼干的缺德事。”
“那你还能开过来？”
“就硬开呗，那不然还有什么办法？”
闻言，房间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哄笑。
岑识津也不由笑起来。
魏格就把矛头转他头上：“不是，岑识津，你朋友圈发的那什么玩意，还夜色不错，酸的我牙都要掉了。”
林开言就笑：“你有没有想过，不是话酸，是人酸。”
魏格没抓住重点，“酸，什么酸？”
“……”
林开言真服了这傻逼了，“恋爱的酸臭味，懂了吗？”
他说这么明白，魏格就恍然大悟了。
大悟了几秒后，他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扭头去看岑识津：“不是，哥，你谈恋爱了？谁啊？长什么样？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不告诉我？”
林开言被他这一惊一乍的弄得很烦，“你他妈能淡定点？”
魏格“啊”了声，侧过头，又眼巴巴看向岑识津。
“没谈，”岑识津掐灭了烟，把剩下半截烟扔进垃圾桶。
他出了会神，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才低声道：“再等等。”
魏格又不明所以地“啊”一声，显然是没听清。
岑识津已经站起来，“走了。”
“不是，你走哪去？”
林开言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一下魏格后脑勺，“你有没有点眼力见？”
“这跟眼力见什么关系，”魏格瞪大眼，“他这才刚来几分钟，酒都没喝一口就走。”
“有事，酒就算了，要开车。”
提到开车，岑识津想起来什么，侧头看向魏格，“车钥匙给我。”
魏格脑子不好使，想都没想就把钥匙扔给了岑识津。
等人出去了，他才想起来：“不是，哎哥，我车胎被人爆了！”
-
四十五分后。
改完今天最后一场剧本，柯嘉禾伸了个懒腰。
连续坐了三个小时，实在有点腰酸背痛，她站起来，去客厅活动了会。
因为今天下暴雨，柯嘉禾和王茜都没去公司坐班，就在家里写剧本。
王茜选题还没交出去，闷在房间里抓头发。
经过她的房门时，柯嘉禾放轻了脚步。
她走去窗边，外面雨水潺潺，对面的歪脖子树被雨水浇弯了，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柯嘉禾把窗户稍稍开了条缝，放进来点新鲜空气。
对着歪脖子树发了会呆，又回卧室取出手机。
本来想刷短视频放松一下，可刚按亮屏幕，就跳出来一条消息。
岑识津：【我车坏了。】
看时间显示，已经是十几分钟前发过来的了。
柯嘉禾愣了下，不懂他车坏了为什么要找自己。
柯嘉禾：【那你，】
柯嘉禾：【找一下保险公司？】
那边回的很快。
岑识津：【刚打了电话。】
岑识津：【有点远，说要一个小时才能过来。】
这样，那还有什么事。
想了想，她打字。
柯嘉禾：【你车在哪坏的？】
岑识津：【你家楼下。】
柯嘉禾：【？】
岑识津：【外面雨好大。】
岑识津：【车里很闷。】
岑识津：【我没带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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