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祈祷
他们决定暂且在b基地定居。为了让b基地适宜居住，一行人连带着刚认识的顾漠北也被赶着清理城中的尸体。
终于，一行人忙碌着清理到了晚上，才把基地大致恢复到了能住人的程度。
他们在场地中央架起了巨大的篝火，摆上了锅炉煮着香喷喷的晚餐。
顾漠北抱着怀里的黑猫，坐在顾城阳的身边，一只手时不时摸摸顾城阳又碰了碰他的胳膊。
顾城阳像是在看一只烦人的苍蝇一般，他瞪了顾漠北一眼：“烦人！”
顾漠北耸了耸肩，厚着脸皮继续逗弄顾城阳。
楚怀云问道：“顾漠北是你的哥哥，那李伯呢？”
顾城阳一听到李伯的名字，神色多了几分苦涩。
顾漠北毫不看脸色道：“小崽子，你怎么在外头乱认哥哥？”
顾城阳没好气道：“边儿去。”他看了看眼前攒动的火焰，“我与李伯的弟弟在同一所科研院研究课题，末世的时候，他的弟弟死了，他瞧见我弱小，就说……把我当弟弟来保护我。”
李伯是亲眼看着自己的弟弟死在自己眼前的，他一直都在后悔和内疚着，每一天，甚至每时每刻。
至少，保护顾城阳，会让他觉得好受些。
他记得他们兄弟二人在最初逃亡的那条路上，李伯是不爱笑的，他的眼里总是写满了绝望与复杂。
满脸胡子的李伯总爱叹气，不爱打理自己，后来他才知道，李伯的妻儿早就没了，本来想着自己还有弟弟一个念想，可到最后，弟弟也死在了他的面前。
那是一段难熬的时光，他们生生死死。
他时常看着李伯萧瑟的背影，觉得他像是一个罪大恶极却偏偏还剩良知的囚徒，总爱不时地把自己残缺的灵魂掩埋、挖出，再随意地丢在路中央接受鞭打和碾压。
他不记得李伯是什么时候变成那个爱笑、和蔼的大叔的。但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个大雨滂沱的一天，他们差点死去，他拼了最后的力气把李伯背到了一个地方。
濒死的李伯嘴里呜咽着什么，当时顾城阳的脑子已开始昏昏沉沉，他努力地听着李伯说的话。
伴着雨水打在脸上，他听到李伯说，他这一生不清不白，一事无成，死了也好。
那天的雨下得好大，将两人脸上的淤泥和血渍都冲散了。
可却怎么也冲不走两人心底不断蔓延的绝望……
顾城阳拉回了思绪，他看了看楚怀云，继续道：“我和顾漠北的父母很早就离异重组家庭了，所以一直分开，很少聚到一起，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
西娅惊奇道：“我原本以为你是医生，原来你不是啊。”
顾城阳淡淡一笑：“只不过是钻研过这方面内容，末世里恰好用上了。”
江承宴拿着餐具走了过来，和楚怀云一起盛饭给众人。
江承宴问道：“顾漠北，你的植株实验怎么样了？可以运用到室外吗？”
大家都达成了共识，想要在b基地安家，但是这里的物资撑不了太久，更何况他们队里有三个孩子。
顾漠北一谈论到自己的实验成果，立马严肃了许多：“前不久我对原有植株的基因链进行了……”
江承宴毫不留情地打断他：“说重点。”
顾漠北撇了撇嘴：“目前还处于室内种植成功阶段，室外天气条件太多变了。”
江承宴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你自己吃过吗？”
顾漠北立马挺直腰杆：“吃过！里面成分绝对安全！只不过温室里培育产量小。”
江承宴看向顾漠北：“我们准备在这里安家，粮食这一块的研究就交给你和城阳了。”
顾漠北嘟囔道：“你也太不客气了……”
江承宴漆黑的眼眸望了过去，里面深沉得不见底，他薄唇微启：“什么？”
顾漠北顿觉脊背一阵发凉，他强颜笑了笑：“没什么……没什么。”
楚怀云伸出手点了点江承宴的眉心，在他身边坐下，笑道：“你总是吓他做什么，脑子吓坏了可怎么办。”
——
b基地的大部分有用数据被不知名的人销毁了。
但是好在顾漠北活了下来。
江承宴也是时候要调查一下自己当年的事情了。
他找到顾漠北，问了他当年被偷走的试剂到底是什么。
顾漠北抱着怀里的黑猫，态度十分随意道：“那个啊，是我研发出来的初代丧尸病毒解药。”
“解药？”
“对。”顾漠北点了点头，“但是不算成功。”
根据顾漠北所说。
他在b基地的主要任务就是研究丧尸病毒和解药。
丧尸病毒俗称x病毒，这是初代病毒，后来在人体内逐渐发生变异，从而形成mx病毒，mx病毒极大地激活了人体大脑内的某一部分的细胞，从而使得人体自身的体质增强，甚至出现了异能者。
但是x病毒的变异不是单一的，它还有可以变为nx病毒，这就是现在的丧尸会同样具有异能的原因。
而顾漠北所研究的是针对x病毒的解药，成功率只有百分之六十。
楚怀云皱眉：“那么，这个解药会不会对异能者以及高阶丧尸都产生影响？”
顾漠北答道：“会，但是影响不是很大，或者说不致命。”
楚怀云接着问道：“那些感染过x病毒最后没有激发异能却仍然幸存的人呢？他们会怎么样？”
顾漠北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会和丧尸一样死去。”
一旁的赵萱有些疑惑：“为什么会这样？”
“x病毒是作用于人体脑干的某个部位的，是不可逆的。一定程度上，我可以解释为，它渐渐在感染人体大脑的过程中和人的大脑形成了一种不可分割的共生关系。一旦杀死x病毒，人的大脑也会跟着被杀死。这只是我给你们简单讲的概念，真实的运作机理要复杂许多。”
楚怀云说道：“你说mx和nx病毒是激活了人脑的某一部分，所以我们才拥有了异能？”
“是的。”
“那我是不是可以推测，我们本身就具有运用异能的能力，只是少了这个病毒作为契机？”楚怀云推论道。
顾漠北赞赏道：“你很聪明。可以这么说，所以研究到最后，一批科学家甚至试图通过研究那些神话故事来进一步了解mx病毒与人体的关系。但由于缺少相关的科学依据，这一条路，到目前都只不过是一些人的大胆猜想罢了。”
楚怀云的脑子里开始产生一个略显荒谬的想法。
如果他们之前真的有修仙那一类的力量，最后又在历史的长河里消失，最终人类又在末世重新拥有了这些力量，这可不可以算作时代的循环，可不可以说，整个世界在某些程度上在不断循环着前进……
她摇了摇脑袋，遏制住了自己的胡思乱想，就算真的是这样，那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在这些未知力量面前就是一只蝼蚁，撼动不了分毫。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时代的洪流里保护好想要保护的人。
江承宴一直待在一旁，皱着眉头沉默不语。
楚怀云问道：“阿宴，怎么了？”
江承宴没有打算隐瞒：“当初偷走试剂的人里就有我，但我没想到，还会有人来屠城。而且……我也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带走的是什么。”
“也许是别的人马呢？”
顾漠北看着电脑屏幕道：“不可能，这两波人明显是来自同一个地方，他们制服上的标志是一样的。”
有一部分的监控资料被保留了下来。
江承宴问道：“他们第二批人来这里除了屠杀还做了什么吗？”
顾漠北道：“他们销毁了电脑中所有的研究资料，带走了这个基地研发最核心的那位博士。”
楚怀云看了看一旁的温室，又望向顾漠北：“包括你培育这些植物的资料？”
顾漠北点了点头，但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自信一笑：“不过好在，那些资料都在我的脑袋里。”
江承宴不语，b基地这条线断掉了，最奇怪的是，他现在无论怎么想都想不起来自己曾经所在的基地到底是在哪里，那些记忆似乎被人生生挖了出去。
楚怀云知道江承宴记忆上的问题，她问道：“你知道这群人更多的信息吗？”
顾漠北摇了摇头，突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望向江承宴：“博士被带走的时候，给你留下了一个东西。”
江承宴不解，他根本不认识这个所谓的博士。
“什么东西？”
顾漠北皱着脸：“抱歉，博士把东西留在了电脑里，可是那群人把里面的资料都毁了。”
江承宴拧眉：“可以修复吗？”
顾漠北摇了摇头：“抱歉，我不是这方面的专家。”
——
江承宴坐在瞭望塔的边缘，看着远处白得浩浩荡荡的云。
楚怀云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江承宴自然而然地搂着她。
楚怀云问：“接下来，你想去哪里？”
“哪里也不去。”江承宴如是道。
“不去报仇了吗？”
“去，但得先把这里的人安顿好。”他转过脑袋看着楚怀云，漆黑的眼镜透着光亮，像是沉入深潭的玉石，于深邃处带着动人的复杂。
他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到那时，你会……”随我一起走吗？
他还是有些问不出口。
天空不知何时飘下了洋洋洒洒的雪花，土里钻出来的绿草愣了很久，在若有若无的风中，微微扭动。
江承宴将自己脖子上的围巾摘了下来，系在了楚怀云的脖子上。
楚怀云伸出手，接住了飘落在他们身边的白色精灵。
江承宴知道她身体一年四季都带着寒凉，所以出门时候特意强迫她戴上了手套。
楚怀云迅速地扭过脑袋，在江承宴毫无防备的俊脸上响亮地“吧唧”了一口。
她的鼻子冻得通红，一张巴掌大的笑脸有半个都埋在了围巾里，她仰着脑袋露出了两颗小虎牙，在那里笑得傻傻的。
她说：“会，等一切都结束了，我们再回到这里吧，和大家一起生活。”
江承宴有些愣然，他的心里波涛汹涌，无数莫名的情愫将内心掀得天翻地覆，最后，他还是露出了一抹笑，直达眼底的笑。
他看着身边楚怀云满头的白雪，怕她着凉，抬手想要为她扫去。
楚怀云却皱着那双好看的眉头挥去了他的手，她抱怨道：“江承宴你这个大直男，你真是一点也不懂情趣。”
江承宴愣在那里，他有些不知道自己刚刚的想法直在哪里了。
楚怀云瞪了江承宴一眼：“这叫共白头啊，傻子！”
江承宴不由笑出了声，他的手攥着楚怀云的手，他慢慢靠近，在她饱满光洁的额上落下一枚虔诚的吻。
他在内心祈祷。
我最至高无上的爱人，我愿意为你奉上我的生命，至死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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