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话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周温宴从抱着她换成搂着她的腰，“走吧，送你回宿舍。”
　　程岁宁反应有些慢的点点头,  刚走了几步路,  遇到了从楼上下来的江叙他们。

　　其实还没看见人,  但他们声音太闹了,  一听就是一群人都在。
　　程岁宁愣了下,  身体比脑子快,  脚步快了些,  下意识要和周温宴拉出些距离。
　　周温宴抬眸看了她一眼,  小姑娘一开始没意识到。

　　江叙喝多了脑子也不好，看见人就白目的问：“你们两怎么在这儿？”
　　程岁宁反应过来什么，有些弱的往周温宴看。

　　他走过来,  所有人的目光下，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然后手指滑下去，和她十指紧扣。
　　刚刚还嘈杂的人群立马安静了下来，让气氛变成这样的当事人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他正低着头,  看着自己和程岁宁交握的手。
　　小姑娘的手腕特别细,  手特别软,  好像没骨头一样。

　　程岁宁手抖了下,  他就轻轻捏一下。
　　众目睽睽下,  这种又高调又隐秘的小动作特别磨人。

　　“怎么了？”他明知故问。
　　程岁宁垂着脑袋摇摇头。
　　他低笑起来,  “那走吧。”
　　她还能说别的吗？

　　他这人随性不羁凭心而为,  在别人眼里向来姿态有些清高傲慢。
　　他抬头跟江叙和陆恕微点头,  算是打了个招呼,  而后就拉着小姑娘往外走。

　　他走了好几秒,  气氛才恢复。
　　“我的天，周温宴真喜欢程岁宁啊。”
　　“废话，你没长眼睛啊，你见过周温宴什么时候这么黏糊的。”
　　“我就说他这一整晚都提不起劲来，中途突然来了点精神，原来是程岁宁来了。”
　　“他们两什么时候事啊？之前怎么没听说？”
　　“……”

　　江叙七歪八扭的插进来，“行了行了，别八卦了。”
　　陆恕就在他身边扶着他，“没想到你这情人节生日，最后造福的是阿宴。”
　　江叙笑起来，他们两走到外面，各点了根烟。

　　陆恕靠在墙上，指间夹着烟，瞧了江叙两眼，“你能不能行？”
　　“这都小问题。”他吸了口，被烟抢到，咳了两声，“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陆恕：“第一次见程岁宁就发现了，周温宴在她面前特别不一样。”
　　“还是你眼睛尖，我还是后来看他反常才反应过来，谁能想到周温宴会这样。”江叙想到那一阵周温宴就觉得好笑，“走吧，今夜周少爷春风得意，回宿舍咱们可以借他心情好大大敲一笔。”

　　**
　　外面风大，周温宴握着她的手，将她拉近点，然后将她和自己的手放进外套口袋里。
　　程岁宁被他影响得双脚绊了下，身体微微撞到。他低声笑，程岁宁耳尖泛红，手指在他手心里又要往外缩，他不让。

　　羽绒服的外套很暖和，没一会儿手心就有些潮意。程岁宁走着路，心也热热胀胀的，心思都在他身上。
　　他脸上看上去漫不经心的，实际上，指尖和指腹没有规律的在她手心摩擦滑动。
　　一段不到十分钟的路，走得让程岁宁心都跳累了。

　　“到宿舍了。”
　　脚步停下，程岁宁见他没动，小声说。
　　周温宴嗯了声，目光垂着看她。
　　虽然今天还没到正式返校的日期，但是不少人已经回来了。
　　现在宿舍楼下来来往往也有不少人，她们路过，视线似有似无的都回头看他们。

　　程岁宁哪受过这么多目光。
　　“你不走吗？”
　　他好热的手还缠着她的手指  ，周温宴想了下说：“你亲我下，就走。”
　　程岁宁愣了下，又烧起来，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他，眼圈不知是不是被风吹得有点红。

　　周温宴本来就是想逗她下，小姑娘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好像真要来亲他。
　　他见她这样又舍不得，手终于放开她，从口袋里拿出来，摸了摸她的头发，“你怎么这么乖啊。”
　　程岁宁没出声。
　　他笑了笑，“上楼吧，不然……”
　　“不然什么？”她问。
　　周温宴指腹揉了下她后颈上的嫩肉，“乖孩子不能问。”
　　“啊？”
　　他手往下，搂了下她的腰，将她往宿舍门口轻轻推了下。
　　那瞬间程岁宁正仰着头，恰好看到他全部的神情。他眼眸里都是她，声音又低又纵容还有点无奈的求饶，“好了，别招我欺负你了。”
　　程岁宁忍住要捂住耳朵的冲动，面红耳赤的跑上楼了。

　　她回到宿舍的时候，沈宜还回来。程岁宁本来想给她发个信息，想到她和黄辰蔚在一起又作罢。
　　她走到卫生间，拿着牙刷挤牙膏时看见了镜子里的自己。发现自己的唇色特别红，又低头打开水龙头，掩耳盗铃的连忙含了口水准备刷牙。
　　薄荷味的刚进入嘴巴里，她吃痛得叫出声。又吐掉，含了口水清理了下。
　　她凑近镜子，将嘴唇微微扯开，里面破了一个小口。

　　沈宜回来时，程岁宁还在对着这个小口发呆。
　　她这是在什么时候破的，是口腔溃疡，还是……被他亲的时候不小心……

　　沈宜酒已经醒了差不多了，一进来就盯着程岁宁看。程岁宁不去看她，她索性拉着椅子坐到她面对，和她大眼瞪小眼。
　　程岁宁先投降，“问吧。”
　　沈宜眼睛一亮，语速极快的问：“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啊？怎么就突然进展这么快了？我的妈要不是我亲眼目睹的，打死我都不信。”
　　“不信什么？”
　　沈宜目光闪了下，盯着她嘴巴，嘻嘻笑起来，“周温宴很会亲人吧。”
　　程岁宁眼睛睁大瞪着她。
　　她姐妹情深的拉着程岁宁的手，“说说呗，你这个小白兔和大野狼到底进行到哪步啦？”
　　“就亲啊。”程岁宁轻得都快飘到空气里。
　　“亲哪里啊？”
　　程岁宁看着沈宜，沈宜一副我懂得了的表情，“他还挺做人的啊。”

　　程岁宁舌尖不小心抵到那个伤口，火辣辣的疼。
　　也不能算做人吧？

　　程岁宁大概讲了下寒假和周温宴发生的事情，沈宜听完，“我之前就感觉他对你不一样，不过现在宁宁，在一起就好好享受谈恋爱就好。”
　　程岁宁点点头，“我知道。”

　　这天晚上，程岁宁躺在床上，她看着自己那个私密文件里记录的所有有关周温宴的文字，觉得这一切发生的好快，也好不真实。
　　十一点多时周温宴，发来一条微信。
　　宴：【要打电话吗？】
　　隔壁床的沈宜就在被窝里和黄辰蔚甜甜蜜蜜的煲电话粥，小情侣好像每晚都有说不完的话。
　　程岁宁眨了眨眼睛，她实话实话的发了过去。
　　程岁宁：【不知道要说什么。】

　　另一边，周温宴刚洗完澡出来，这个点他没有困意。但他知道程岁宁的作息，发了个信息过去，没想到小姑娘回得很快。
　　他看着她发来的消息，心里痒，摸了根烟咬在嘴里没点。
　　想了会儿，他直接拨了个视频通话过去。

　　小姑娘接得很快。
　　周温宴觉得她好像哪里变了，又说不上来。

　　她整个人都裹在被子里，只有脸露了半截，看清他后，第一句说：“在抽烟啊。”
　　男生宿舍布局和女生差不多，他床位最靠近阳台。他们几个都抽烟，天气再冷，也回留个缝。
　　风吹得他头发半遮住眼睛，他脸上的笑意也一半暗一半扬，声音哑哑因为嘴里的烟有些含糊，“要管了吗？”
　　程岁宁鼓了鼓脸颊，小兔子一样摇了摇头，“没有。”
　　周温宴看了看她，拿开烟，“没点。”
　　她哦了声。
　　周温宴又说：“想你管。”
　　说完，气氛静滞了几秒。两人互相看着，她好半晌才又哦了声。

　　他随手抓了下头发，这下露出全部的眼睛，整个人更好看了。
　　程岁宁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他，他捉住她视线，忽然说：“还要看别的吗？”
　　“别的什么？”
　　他若有所思了下，“你今晚摸到的。”
　　音落，小兔子立刻把脸也埋进被子里，声音闷闷的，“我要睡觉了，晚安。”
　　他低笑了几声，太坏了。
　　但还是温柔的说：“晚安。”

　　他视频挂了，陆恕和江叙才将脑袋探出来。
　　江叙：“和宁宁聊完了？互道完晚安了？”
　　周温宴靠在椅子上，懒散得很，斜眼看他，不答腔。
　　江叙：“哎呦喂，以前怎么没见你跟别的妹子，又是视频又是求管教又是晚安的。”
　　周温宴踢了他一脚，“别找打。”
　　陆恕已经将电脑开机，回头叫他们两，“来吧，宴哥就今晚带我们体验下氪金玩家的乐趣。”
　　周温宴笑骂了句，还是如了他们愿。

　　夜还很长。
　　有个人囫囵度日，不见日月不见天十几年，终于骗到个心尖肉。

　　**
　　程岁宁的作息很规律，第二天虽然起晚了点，但也才八点多。
　　沈宜昨天喝了酒，因为头疼也起得早，一直在骂那家店卖假酒的。

　　“吃食堂吗？”程岁宁询问沈宜意见。
　　沈宜穿衣服的动作顿了下，看了程岁宁，“你敢去就行。”
　　程岁宁这才知道就昨晚她被周温宴牵着送回宿舍的照片，已经在告白墙和论坛上屠版。
　　“还去吗？”沈宜问。
　　程岁宁用力点了下头，“去。”
　　“行。”

　　刚到食堂门口，程岁宁忽然被人从身后搂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手就被牵住。
　　程岁宁有些害羞，但黄辰蔚也来了，他和沈宜比他们还夸张。

　　“你怎么来了？”程岁宁仰着头问。
　　周温宴随口嗯了声，带着她窗口排队，忽然察觉什么问她，“声音怎么了？”
　　程岁宁一愣，睫毛一眨一眨的，“嘴巴里面破了。”
　　他也一愣，脚步停下来，低头看着她。
　　程岁宁被他看得有些不自然，沈宜和黄辰蔚已经排到了，回头找他们。
　　“吃什么呀？”沈宜问。
　　周温宴抬头和沈宜说：“清淡的就行。”
　　沈宜看了看他们点点头，“那行吧，你们先找位置，我们端过来。”

　　周温宴应了声，低头继续看程岁宁。
　　“我亲的吗？”他问。
　　旁边有好多同学，程岁宁连忙抓着他的手，找了个没什么人的角落坐了下来。
　　他坐下来也不老实，低声又问：“很疼吗？”
　　“还好。”她觉得还得说下另一种情况，“应该是从苏州回来一下子不适应北城的气候，有点上火。”
　　周温宴嗯了声，“给我看看。”
　　程岁宁摇摇头，目光看见沈宜他们两，连忙站起来去接她手里的盘子。

　　然后程岁宁拿了碗白粥，握着勺子安静的吃着。
　　沈宜觉得周温宴和程岁宁之间的气氛有些诡异，所以立刻飞快的吃完拉着黄辰蔚走了。

　　见沈宜走了，周温宴说：“真的不能给我看吗？”
　　程岁宁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四周，“要没人的地方。”
　　周温宴笑了下，“好。”

　　十分钟后，他们两走出食堂，没人的小路上，程岁宁停下脚步，轻轻扯了下唇让他看了看。
　　周温宴真只看了下，然后拉着她走到校外一家药房。
　　他问店里的实习药师：“嘴巴里有个小伤口要用什么药。”
　　实习药师年纪也不大，看了周温宴，又看了他身后的程岁宁，说：“是口腔溃疡吗？不严重的话涂点消炎就行，这几天不要吃辛辣油腻的，也不要用舌头老舔。”
　　程岁宁觉得有点臊，便周温宴牵着她的手，不让她逃。

　　买完药出来，程岁宁还觉得脸颊发热，“其实不管它，几天也就好了。”
　　他没吭声，牵着她在街边的长椅上坐下。这个点，这里并没有什么人。
　　程岁宁就乖乖的看着他，任他所为。

　　周温宴手指捏着她下巴，“张嘴。”
　　她听话的张嘴，小姑娘唇粉，里面唇肉也是粉的。
　　他敛下眼眸，先用刚刚买来的酒精棉片擦了下自己的手消毒，然后才将那个白色的小方格贴片药撕开。
　　手指探进去，另一只手微微抬高她的上颚。
　　程岁宁觉得嘴巴有点酸，又觉得嘴巴里的口水好像分泌的有些多，下意识就要合上。

　　周温宴盯着她，眸色变得有些危险。
　　终于，指腹将药贴了上去。

　　他说：“好了。”
　　程岁宁松了口气。
　　嘴巴合上，唇正好碰到他拿出来的手指。

　　周温宴什么都管不了，抬着她下巴亲了下来。
　　程岁宁嘴巴疼疼的，吸着气说：“医生说了不能舔。”
　　他贴着她的唇，气息都打在她脸上，不知听没听进去，只嗯了声，然后扶着她后脑接着吻。
　　这次比较深，也时间久，药彻底白贴了。

　　不知多久后。
　　程岁宁说：“我自己贴。”
　　周温宴说：“这次可以忍住。”

　　她不太信任他，小声说：“你这么喜欢亲人吗？”
　　他说：“嗯。”
　　过了一秒，又说：“因为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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