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满目疮痍
冬天越来越冷了，唐婉婷的身体也随着一场又一场的雪，逐渐显露破败之势。
叶风年自从上次离开之后，再未踏足过长春宫。
只听宫人说，唐鸾肚子越来越大，太医诊脉说，有可能是龙凤胎。
这是天大的喜讯，可以想见朝堂之上唐家的地位，又会再往上升一升了。
转眼间，唐婉婷的生辰日就要到了，往年都是大肆操办。
掌事太监前来请示诸事。
“不必了。”唐婉婷却淡淡的说道：“今年生辰，无需操办。”
掌事太监愣了一愣，随即叩首，便退了下去。
画春有些不明所以的开口：“娘娘，您的生辰不操办，陛下问起，该如何说？”
唐婉婷唇角勾起苦涩的笑：“他如今，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我了。”
直到唐婉婷生辰的前一天，长春宫内依旧冷清，也无人问津。
生辰那日，唐婉婷直接带着画春出了宫，她想家了。
可当她站到将军府门前那一刻，唐婉婷甚至不敢相信这会是唐家！
府门牌匾沾满尘灰，落叶满地，门前甚至都无人看守。
将军府是皇后的母家，是世袭的侯爵府，怎会如此破败？
唐婉婷心中慌乱不已，她推开大门，直直的往里走。
可越往里走越是心惊，偌大的将军府，为何下人都看不到几个？这到底是怎么了？
“娘！嫂嫂！”唐婉婷冲进后宅，才发现三嫂屋内围了一群人。
见她到来，众人神色各异。
她走进屋内，却见床榻上阿满脸色通红，呼吸急促，不过短短几日，小脸便已瘦了一圈。
唐婉婷赶紧让画春去请大夫，她看着围在床边的老弱妇孺，颤声问：“那日三嫂带着阿满入宫，可是有求于我？”
满堂无声，洛云抬手擦了擦泪，神色憔悴。
唐婉婷靠着柱子，目光扫过每一位嫂嫂的脸，看到的，全是绝望和木然！
她唐家满门忠烈，男儿尽皆战死沙场，可他们的遗孀，却过的是这样的日子？！
“我要去找陛下”唐婉婷几乎站不住身子，抬脚便要走。
“站住！你还嫌将军府不够惨吗？”一句喝止从门口传来。
“娘。”唐婉婷看着唐母从门口踏入，眼眶立时发红。
只见三哥四哥燕城大败被俘那日，母亲白了一半的头，如今竟已满头华发。
唐母却站在原地，恭敬道：“皇后娘娘身份尊贵，以后还是莫要再来我将军府了。”
唐婉婷呆立当场，眼泪瞬间涌出：“娘，您这话是何意？您……不要女儿了吗？”
唐母却没回答她，只是对几位嫂嫂道：“恭送皇后娘娘。”
唐婉婷承受不住的退后一步，她看着几位嫂嫂欲言又止的神色，心中陡然明白了什么。
她不可置信的问：“这一切，跟叶风年有关？对吗。”
“啪！”
唐母抬手便给了唐婉婷一个巴掌，语气震怒：“你贵为皇后，怎能直呼皇帝名讳。圣上旨意，岂是你能肆意揣测！你给我滚！立刻滚！”
唐婉婷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将军府的，她站在破败的府门前，只觉得阵阵寒意从脚底往上窜。
自此，她终于明白，何为鸟尽弓藏，兔死蜜小蜜狗烹
她回到宫中，脚步一转，直直便朝御书房去了。
叶风年正在批阅奏章，见她眼眶通红，不禁站起来迎过去：“皇后这是怎么了？”
唐婉婷定定地看着这个男人，惨然一笑，质问道：
“我唐家的最后一丝血脉，陛下也要赶尽杀绝吗！”
叶风年眉心一跳，沉下脸来：“皇后擅闯御书房，就为了与朕说这荒唐赘言？”
唐婉婷明白了，她强忍鼻尖酸涩，哽咽着：“荒唐？陛下可还记得，今日是我生辰？”
叶风年心中一空，陡然心虚。
唐婉婷自嘲一笑：“陛下忘了。”
“陛下可知，我生辰日，回到唐府，看到满目疮痍，府门破败！”
“陛下可知，阿满高烧不退，满府孤寡，却连一个大夫都请不起！”
“陛下又可知，若我父兄泉下有知，可会为当初不顾一切助你登基而悔恨莫及！”
此话一出，叶风年当即大怒！
猛然抬手一挥，唐婉婷便被他狠狠一巴掌甩在地上。
“你是朕的皇后，谁教你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
御书房一片死寂。
半响，唐婉婷撑起身子，一双眼清清的看着他。
一字一顿的说道：“皇后？这一年里，你可有真把我当皇后看待？叶风年，七年前你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做到了，可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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