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游到你怀里
雨淅淅沥沥的拍打在车窗上。鹿浮城开走也不是，原地停留也不是。
言小鱼翻下副驾驶的遮阳板，灯光亮起，她看到自己在出门时精心卷过的长发已经像几片海带一样，耷拉在了肩膀上。雨水顺着绸缎面料的吊带滴落到皮座椅上。
她看向用纸巾擦过雨水的鹿浮城，他额前的头发全部撩向了后方。白皙的下颌线还在滴水。
言小鱼回避他的目光向下看去，又看到湿透的t恤衬出他清瘦有力的身材。
“要开暖风烘干一下吗？”鹿浮城问向言小鱼。
“也、也行。”言小鱼看向窗外。其实什么都看不清，道路的霓虹灯已然全部变成了光斑氤氲在她的视线中。
他真的收心了吗？
为什么刚才说表白的的事这么自然？
他是认真的吗？言小鱼回想着刚才鹿浮城坦然说去她楼下表白时的语气。
言小鱼再回过头的时候，鹿浮城的手已经靠了过来，他的掌心抚摸上了她的头，探索片刻。
“擦干了就好。”
说完，他就打开了广播。
收音机播报着明天会是晴天。再接下来，她就没听到了。
因为鹿浮城近在咫尺，这样狭小的空间，昏暗的车灯，混合着车内香薰，鹿浮城的皮革味香水也挥发着迷情的气味。
言小鱼缓缓捧起鹿浮城的脸细细端详着，凑近打量，情不自禁且不由自主的吻了上去。
该怎么形容呢。炽热、痴缠。心潮澎湃又沉醉其中。
在这一刻，她无不纠结，该答应他吗？他会珍惜她吗？
鹿浮城柔软的唇开始有了回应，他也轻轻触碰着言小鱼的唇。
他的手掌试探着游走在她的发间，随后加深了力度吮吸着她的双唇，边试探她的反应，边用舌尖轻轻撬动她的齿间。
这是言小鱼的初吻。
言小鱼呼吸着鹿浮城的气息，又一次沦陷了，这一刻她把心彻底交付了出去。鹿浮城的热吻让她浑身酥透。她纤细的手搭在他的肩上，随着心弦的颤动，小心翼翼的捏紧了手心。她回应的同时听到了彼此唇齿间的胶着声。
鹿浮城抬手将她的发丝挽到耳后，欣赏着她惊慌的面孔。
朦胧中，鹿浮城的唇滑向她嫩白的脖颈，将她的双手包裹在自己的手心里。
这个吻，充满了疼惜与蜜意。
她几乎要融化在这个吻中。
言小鱼松懈下来，睁开眼睛，向他的眼神索求一个肯定的答案。
同时，她在思量，原来得到海王的吻是这样的感觉。
“没关系，好好想。给你时间。”
又被他看穿。
“那个莉桃呢？”言小鱼忍不住问鹿浮城。
“她是我目前为止仅有的恋验。但现在除了你，所有人都成为过去了。”
鹿浮城启动汽车，带她离开。
深夜宿舍里，言小鱼在台灯下托着下巴，回味自己的初吻，一言不发。
查查从床帘中探出脑袋，“不睡觉又发什么神经？”
“我以为你睡了。”言小鱼回头，看着查查。
“你台灯太亮了，睡不着。”
言小鱼立即将台灯调的暗了些。
顿了顿。
“查查，你说，如果有个人从来没正经喜欢过你，却突然对你表白。是什么意思？”
“从来没喜欢过你？谁？”
言小鱼就知道自己不该开口，深呼吸闭上眼睛，“当我没问。”
放假通知真的出来了，还有最后一周。
在临近放假的几天里，言小鱼发现隔壁两边的寝室里，女生都已经开始收拾行李了。查查也开始盯着机票价格和剩余数量的变化。
因为言小鱼的期末作业落后，她不得不抓紧把精力放在赶工上。
鹿浮城似乎在等她的答案，也没有再发消息过来。
临放假最后五天。
越是临近彻底解放，内心越容易感到煎熬。
言小鱼推翻了之前的草稿，又一个人在画室从头开始了。
“小鱼学姐？”熟识的学妹向画室内探头探脑。
“没关系，你可以进来。就我自己。”
“你知道鹿浮城去哪里了吗？”学妹问。
言小鱼惊觉他这几天没有动静，随即摇摇头。
查查带饭进来，跟学妹扬了扬下巴算是打了招呼，坐在了自己画板前。
“连你也不知道啊？那我们就真联系不上鹿浮城了。”学妹苦哈哈的嚷嚷道。“我们社团活动缺coser，还想让他帮忙来着。谢了。”
说完，学妹就又打电话联系别人，匆忙离开了。
“他是不是要转学了？”查查随口一提，“我记得香菇头提过一句。也可能是我听错了。”
听到这里，言小鱼心中一紧。
好好的上大学，怎么会要转学？
言小鱼抓紧去看鹿浮城的朋友圈，什么更新都没有。
她主动发了微信，“你在哪里？”
无人回复。
言小鱼记得他向自己保证过，以后不会不告而别了。
她弹语音过去，无人接听。
言小鱼感到一阵心痛。或许女魔头说的“真爱”的感觉，她已经明白了。
路过甜品店，言小鱼看到摆在冰柜上的冰皮云朵蛋糕，想起了她和鹿浮城一起漫步的夜晚。她想摆脱这样的念头，便赶忙换了一个树莓蛋糕。
“老板，我还是要树莓的好了。”
直至她提着小蛋糕逛到校门口，才从拖着行李箱赶路的舞美系男生那里得知，鹿浮城的班今天开始已经放假了。
言小鱼手中的蛋糕袋子一头栽倒在地上。她慌乱地捡起，用长发掩盖泪眼朦胧的面容。然后慌乱地跟学弟告别，扔掉蛋糕，逃离这里。
经过舞美系的教学楼，言小鱼第一次有欲望想去这栋楼看看。她装作一副找人的神情，走到了贴着鹿浮城名字的工具箱的位置。
楼道摆着一些大型作品，全是纸糊出来的舞台道具，非常容易散架。
忽然，她看到了竖在鹿浮城工具箱旁边，一部“海之约”主题的舞美作品。
作品中，在一汪遍布马蹄莲和雏菊的蓝色海域主题背景中，一个穿牛仔马甲、黑色碎花连衣裙、黑色马丁靴的长发倩影正面露笑容畅游其中。
这个倩影成为了相得益彰的作品点缀。
落款正是鹿浮城。
言小鱼走上前，抚摸这幅作品。
她已经都明白了。
她开始重新投入画作，接连几天都忙到深夜，除了必须的交流，她甚至没有太多精力去跟查查说话。
言小鱼是班里最后一个把画作交上的，那是她眼中的鹿浮城。
虽然是最迟的作业，却是令女魔头最欣慰的作品。
最后一门考试结束，言小鱼的班已经可以彻底走人了。
晚上，言小鱼与查查提早单独吃了饭。查查是晚上八点半的飞机，言小鱼要求她下了飞机就报平安。想着要回家度过两个月的假期，查查畅想了一堆计划。
但言小鱼心里空落落的。
在送走查查后，言小鱼emo了片刻，发了条自说自话的朋友圈，就单独去了miss酒吧。
她家就在本省，明天走或后天走也没什么区别。
因为酒吧在做活动，来了很多情侣。
言小鱼搅动着酒杯中的彩色搅拌棒，自言自语，“好想他。”
因为她独自坐在吧台喝酒，被吧台小妹硬是拉去了剧本杀那桌。又是情感本。
听介绍又是一个爱而不得的故事。
“怎么办？还差一个男生。”有情侣中的女生对男友发嗲。
突然，言小鱼的背后传来几声唏嘘。
“快看那个男生！”
“啊！老子要疯球了！这颜值竟然是真实存在的吗？！”
她回过头，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她旁边坐下来。
“刚看到你发的朋友圈定位。”是熟悉的鹿浮城的声音。
此刻，miss酒吧的灯光除了这边有少数人的片区，其他的区域灯光昏暗下来。
这算什么？玩完消失，又出现？！
言小鱼把本子往桌子上一摔，浑身气的发抖。
“不玩了。”
众人震惊的看向她。
言小鱼无所谓的宣泄着，仿佛整个酒吧此时只有她和鹿浮城两个人。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言小鱼彻底霸道起来，“不是说再也不会不告而别吗？现在又是怎样？”
“我老师临时找我去对接做一个舞美项目，没想到那边那么偏，信号也不好，再说，你不是一直还没答复我吗？”鹿浮城越解释越苍白，声音越来越小。
“你这是忙完了？”
“我给推了。我看放假了，怕你走了，就没机会当面向你解释了。这不赶紧找同学替我去了。”
言小鱼心里稍有宽慰，但仍然存心不放过他。
“这么好的机会，你拱手让人，就不觉得可惜？”
“你要是跑了，更可惜。所以，我还有机会，跟你在一起吗？”鹿浮城可怜兮兮的问言小鱼。
“我要是说没有机会，你就打算彻底消失了？我好像听说你要转学？”
“因为怕你不答应，看到我烦。”
言小鱼心软下来，将cp线的男生角色剧本交给鹿浮城，“一直做我的cp吧。”
鹿浮城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跟我交往，你想好了？”言小鱼抱怀，用犀利的目光审视打量着他。“你海里那群美人鱼呢？”
“我哪有那么大能耐？我只容得下你这条言小鱼。”鹿浮城凑近她，语气认真，“我想通了，虽然在感情中受过伤，但爱情不是我才年届二十，还未得到就可以从人生中划去的东西。”
言小鱼瘪着嘴，思虑着缓缓点头。
“你呢？不会反悔吧？”鹿浮城担忧问道。
“不知道。但不答应，我会后悔。”
鹿浮城旁若无人的搂言小鱼在怀中。
言小鱼双手套牢他的脖子，主动献上了甜蜜的吻。“还好，最后能游到你怀里。”
“那我们开始吧？”旁边的dm提议。
翻看完剧本，鹿浮城不由自主地牵住旁边言小鱼的手，感受着这一刻的温馨与美好。
进入小剧场，言小鱼先发声。
“你认识我吗？”
“可以认识吗？”鹿浮城问道。
言小鱼蹙眉，“哎？不对，这台词怎么这么熟悉？！”
“是巧合吗？”鹿浮城放下手中的剧本，笑问。
是巧合吗？
谁知道呢。
反正她相信他们在一起，是第一次见面就注定的结果。
第十次见面，言小鱼终于得到了鹿浮城。
思及此，言小鱼歪着脑袋，眼中只有鹿浮城。
她知道自己这条鱼终于有了归宿。
或许从相遇那天起，鹿浮城这一汪蓝色海域，本来也只为她这一条鱼而存在。
言小鱼再次转头，又看到了miss酒吧的木质招牌。
这次，她很肯定，她与鹿浮城不会是终将失去的错过，而是爱之切后每一天都会有的深深刻刻的思念。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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