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小心肝
酒过几巡，陆续有小女生吃饱，几个人说想抽烟，有服务生立刻敲了敲墙上“禁止吸烟”的牌子。众人扫兴，除了鹿浮城，都纷纷掏出了电子烟。
“我去下洗手间。”言小鱼也跟着站起身，绕过雷打不动坚持跟一个学弟划酒拳的查查，艰难重重的从过道挤出了烤肉店。
鹿浮城正在吸烟区边抽烟边接电话，小声回应着。
“已经回国了？知道了。我去接你。”
鹿浮城挂断电话，看到言小鱼有意无意的靠近自己。
鹿浮城深吸一口烟，丢掉烟头，突然走近言小鱼，伸出拇指，轻轻贴上言小鱼的嘴角，擦拭掉她因为吃饭而晕染的口红。
他的手很有力度，触碰到她嘴唇的时候却很温柔。
言小鱼的心门终于抵挡不住，再一次为他敞开。
虽然查查的话言犹在耳。
还有刚才鹿浮城接电话时无意间流露出来的笑意。
但她不知道是自己的抵抗力太弱，还是根本就没想做太多设防。
就像看起来结了一层薄薄的冰的湖面，仅是投掷了一颗小石子，冰面就破防了，涌现出来的是汩汩活水。
鹿浮城捧起她的脸，距离贴的她很近很近。
在即将触碰到的那一刻——
“我、我去洗手间。”言小鱼紧张到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她躲开了鹿浮城，快步走向洗手间。
鹿浮城仿佛看穿了言小鱼，意味深长地笑笑。
在鹿浮城回到餐桌后，补了口红的言小鱼也很快回到座位上。
有学妹期待地问鹿浮城，“浮城，听说你在校外自己租房了？”
鹿浮城手中玩弄着饮料瓶，点头默认。
“我们能去你那儿玩狼人杀吗？”学妹问话的同时，言小鱼与鹿浮城无意间对视了一眼。
“小鱼，你想玩吗？”鹿浮城突然把选择权交到了言小鱼手中。
“哦，我，我都可以。”见大家都把目光投向自己，言小鱼脸又红了，她确实很想去看看他居住的地方，但硬是表现出一副只为满足大家期待的样子，“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们都去吧。”
鹿浮城心领神会地笑了。“好，那我负责出场地。”
“狼人杀的牌，谁有？”有学妹问。
“大家都知道身份牌的含义，直接撕纸写就行吧？”学弟问。
“也太寒碜了吧？再说玩上几次，纸的形状就很容易被看穿啊。”有个学妹无情拆穿，“我去买吧，我知道哪家超市有卖。”
“那我们请大家喝奶茶！”查查一把揽过言小鱼的肩膀。
言小鱼装乖巧，附和点头。
“走吧走吧，别落了东西。”有人起身的同时叮嘱。
“我去结账，到时候把账单发到群里，大家aa给我就好。”有男生走去吧台。
在大队伍的说笑声中，来到了鹿浮城家楼下。
言小鱼跟在队伍后面，一路想象着鹿浮城的家会是怎么样的环境。因而绕来绕去，竟然没去看怎么拐进来的。
她心里清楚自己是超级路痴。所以又退回去，看了看，是19号楼。
言小鱼顺便回头望了下，记住了在分叉口时，要选择楼宇旁有两根白色管道的方向。
鹿浮城没来由的抛出一句话，“不用刻意记，来的时候我会共享位置。”
说完就甩开步子走在了最前方，给大家带路开门。
啊！丢死人了！
言小鱼悔恨的捏紧了拳头，她恨自己干嘛多此一举。
以后也未必会再来啊！
鹿浮城，你是在我脑子里装了监控吗？！
言小鱼默默翻了个白眼，气呼呼的跟上大家。
一进屋，大家就围绕在了鱼缸周围。
言小鱼终于见到了在他朋友圈看到过的“龙虎魟鱼”。
鹿浮城凑到言小鱼身边，笑笑，“这几条白色的大鱼是蝴蝶鲤。”
“比照片上好看。”话间一顿，言小鱼有点尴尬让他知道了自己翻看过他的朋友圈。她回想起在网上查过的资料，动了点小心思，转移了话题，“这几条龙虎魟鱼更好看。”
鹿浮城露出意外的表情，其中夹杂着几丝“吆嗬？”一般的赞许。
言小鱼心里泛起涟漪，小计谋得逞。
“可以啊，不是网上查的吧。”
鹿浮城没看言小鱼的脸。但她已经尴尬的脸红了。
见言小鱼没有吱声，他撒了一把鱼食，便走去了沙发。
言小鱼怕自己玩的不好，自己主动要当法官，尤其是认真想玩的学弟提出了双身份的玩法。没想到几局下来，鹿浮城总是在狼人阵营。
言小鱼暗中观察着那几个学妹。
个个都是一脸芳心暗许的花痴样。
自己大概也跟她们差不多吧？
言小鱼故意装的矜持了些。
新的一局，几个学妹总是针对鹿浮城展开攻势，让鹿浮城回回都要有耐心的为自己不是“狼人”辩解。
虽然心里不舒服，言小鱼还是尽量不表现出嫉妒到狰狞到嘴脸。
鹿浮城对于编台词简直游刃有余。
尤其是在法官位置，言小鱼更是能看清鹿浮城多么会演戏——鹿浮城一会儿上演自刀，求大家先保一保他的单张牌，他对于依然长期在线的说法是狼人给他泼脏水。一会儿他又跳女巫。他甚至建议先刀掉同伴。
言小鱼明明知道这是为了游戏的体验感，但她却害怕鹿浮城真的太会表演。她怕自己根本看不透他。
“有人想喝酒吗？我点外卖吧。”有人提议。
“哦，不用，楼下便利店有，我去吧。”鹿浮城立刻站起身，准备下楼。
大家因为中场休息，变得懒散起来，有人开了局游戏，还有的就边欣赏屋里的环境，边抽烟。
言小鱼百无聊赖的把头靠在查查瘦弱的肩膀上，打量着天花板的灯，看着上面奇奇怪怪的图案。
“买这么多人的酒，鹿浮城一个人怕是拎不动吧？”她突然发现这是可以与鹿浮城独处的时光。“我去帮他。”
“什么啊，学姐你好歹找个男生啊，你看起来还没有100斤，能抱得动几瓶啊？”一个男生的眼神好不容易从游戏中拔出来，朝言小鱼笑了笑。
“别小瞧我好吧？我可是怪力少女！”言小鱼生怕再磨叽一点，鹿浮城就回来了，她慌忙边跳边甩掉拖鞋，往脚上套运动鞋，一阵风一样的跑了出去。
言小鱼到了便利店门口，鹿浮城已经抱着两箱啤酒出来了，老板娘好心的帮他在怀中把两个箱子扶正。
还真是人气王啊，连老板娘都格外关照他。
言小鱼心里想着，赶紧上前。
“我帮你一起拿吧。”言小鱼嘴上说着，但根本不知道从何处下手，“要不，我们一人一箱？”
鹿浮城听到就笑了，“这样，你去便利店看看有什么想吃的，顺便给那些馋鬼捎一些。”
“哦，好。”言小鱼进了便利店，心不在焉的选了几包看起来很耐嚼的零食。鹿浮城放下好不容易才抱起来的啤酒，进去为言小鱼付款。
“我来吧。”言小鱼赶紧掏出手机。
鹿浮城一言不发，只是把手机伸向了老板娘。
老板娘在二人之间看了看，最终扫了他的手机码。
“拿好零食。”鹿浮城说完，一鼓作气搬起两箱啤酒，走在了前面。
两个人一起往回走，言小鱼才注意到池塘里有蛙鸣此起彼伏的声音。
“睡觉会吵吗？”言小鱼问。
鹿浮城很认真的想了想，“我还好，听习惯了，就当是助眠的白噪音了。”
言小鱼笑笑，“你知道吗？你穿藕色特别养眼。”
“是吗？”鹿浮城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衣裤。
忽然，言小鱼看到一个很大的飞虫，她表情秒变，呼喊着就无意间拽动鹿浮城的衣袖。鹿浮城立即走到言小鱼的另一边。
“听话，躲远点。”鹿浮城没头没尾来了一句。
“嗯？你说什么？”言小鱼疑惑。
“我对虫子大姐说的，让它离你远点。”鹿浮城又笑了，“你别走这边，都是树，虫子多。我来走这边。”
言小鱼瞬间有点小感动，即便是在这样炎热的夏天，她也不曾有过几次面红耳赤，但他短短的三言两语却可以让自己躁动不安。
“还好吗？小姑娘？”鹿浮城回过头调侃她。
“啊？我，我还好。”言小鱼转过脸去，悄悄用一只手煽动微热的面颊。她才发现自己因为走神，已经落后在原地了，“不对，你刚才叫我什么？！”
言小鱼抓紧追上他。
鹿浮城被她的迟钝逗笑，“还好就跟紧我，我怕你迷路。”
迷路？
的确。走向你内心的迷宫，也只有你能为我带路。言小鱼这么想着。
“你经常喝酒吗？”言小鱼好奇地问道。
“偶尔聚餐才喝。你呢？”
“我也是，聚餐才喝。酒的味道，不太喜欢。”言小鱼讪讪笑笑。
“小心肝。”鹿浮城笑着看看她。
什么？是自己幻听了吗？小心肝？言小鱼瞪大眼睛，看鹿浮城。
“我叫你小心你的肝，少喝酒。”
言小鱼明白过来。
不过，可以理解为他在关怀自己吗？
二人的影子再一次被言小鱼踩在脚下，她憨憨笑着，享受又渴盼着二人能有下次没有闲事挂心头，并肩走在月色下的时光。
这是第四次一起漫步了吧？言小鱼悄悄在心里掰手指头算着。
突然，正在出神的言小鱼一脑袋撞到鹿浮城厚实的背上。
鹿浮城转过身，好笑的颔首凝视着言小鱼。
忽然，他的脸靠的言小鱼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
言小鱼刻意缩了缩脖子，还是能呼吸到他好闻的气息。
“你、你干什么。”言小鱼脸红的躲着。
二人距离近的已经让她不敢喘气。
“开、门。”鹿浮城一字一字回应。
“哦，那个，我给你开门！”言小鱼回过神来，帮鹿浮城拉开楼下大门，还好刚才只是掩上了。
他一定是对哪个女生都这样。
言小鱼清楚自己只是他的万分之一的事实。
唉，惨了，坠入爱河了。
言小鱼明知道眼前是一个深坑，可她还是选择闭眼跳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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