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婚期提前

“尸体是谁先发现的？”

魏昭压抑着怒火说道。

“回禀陛下，是东宫的内侍率先发现的。”

冯会不敢隐瞒，他在心里面组织着措辞，尽量保持客观地道：“陛下，救了太子妃的侍卫姓庞。太子殿下遣了东宫内侍来给庞侍卫送银两，结果到了庞府，却发现庞府的大门打开着。那内侍满腹狐疑地进了正屋，不料，竟看到庞侍卫吊死在房梁上，人已经没有了气息。”

“是东宫之人报的官？”魏昭挑了挑眉。

冯会低声说道：“那倒不是。是庞侍卫的邻里听到了动静，几个人一起冲进了庞府，恰好看到上吊自尽的庞侍卫，还有……还有东宫内侍！”

魏昭冷笑了一声：“也就是说，屋子里除了东宫的内侍之外，并没有第二个人？”

冯会把头垂得更低了，他十分谨慎地回答道：“庞侍卫的妻子昨日便带着孩子回了娘家，听到邻里报讯，连忙赶回了庞府。庞侍卫的妻子一口咬定是太子殿下杀人灭口，此事已经惊动了京兆府衙。”

魏昭对于冯会所述毫不意外。

姓庞的侍卫救了太子妃一命。

魏津却在朝臣和宗室面前将那侍卫一脚踢开，若不是被福庆在众人面前挤兑了他几句，绝不会有后面的赏银和宅子。

魏津身为太子，本应虚怀若谷、礼贤下士，就算他本性狭隘，在人前装也要装出大度来。可他却连表面功夫都做不好，也难怪会给人可乘之机了。

皇帝的脸色晦暗莫名，冯会跟在皇帝身边也有二十年了，这几年却愈发猜不出陛下的心思。

他硬着头皮说道：“陛下，这桩凶案事涉东宫，京兆府衙不敢擅专，京兆尹为此递了奏折，恳请陛下圣裁。中书省那边为了维护太子殿下的声誉，已经将奏折暗中压下。”

“一国法度又岂可儿戏！”魏昭压低了眉宇，敛目望向桌上的朱笔，淡声道：“若非太子他厝火积薪，又怎么会引火上身。既然庞家人将状纸递到了京兆府衙，便让京兆尹秉公处置。至于太子……”

魏昭轻哼一声：“让太子先上一道自辩折子。也算是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陛下，我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谢晏和将此案的来龙去脉听了个清楚明白，直到她听到魏昭要让太子上一道自辩折子，忍不住插了一句话。

“朕面前，允你畅所欲言。”

以魏昭的心胸，根本没有将这桩凶杀案放在眼中。他在意的，是中书省含糊不明的态度。

压下京兆尹的奏折，看似是在维护太子的名声，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何尝不是认定了东宫太子便是幕后主使，这种近似于包庇的举动，只会让太子百口莫辩。

张甫明、王缙都是成了精的老狐狸。裴同光虽然为人清正，论起为人处世，却也是外圆内方。只是不知……此事会是他们三人之中哪一个的授意。

“陛下，庞侍卫遇害，其妻却怀疑太子乃是幕后主使，一张状纸闹到了京兆府衙。可是关于这桩案子，并无任何证据能够指证东宫。陛下却让太子上自辩的折子，未免委屈了太子殿下。”

谢晏和婉声说道。

“眠眠，你方才也听到了，案发之时，庞府只有东宫的内侍在场，他的嫌疑也最大。”

魏昭最不满的也是这一点，若不是太子行事不谨，又怎么会迈入他人设下的圈套。

从太子妃落水，到庞侍卫救人，再到庞侍卫自缢，环环相扣，太子的每一次应对，都在幕后之人的算计之中。

魏昭不知该说是太子太蠢，还是幕后之人看透了人心。

谢晏和一脸冷静地说道：“可是方才冯会也说了，那庞侍卫分明是自缢而亡。东宫的内侍虽然恰好在场，可怎么能证明庞侍卫就是被东宫逼死的？”

“回禀县主，奴才方才忘了说，庞侍卫并非自缢而亡，而是死于他杀，是凶手伪造了现场。”冯会连忙补充道。

魏昭抬了抬手，示意冯会退下。

殿中的宫人鱼贯而出，整座大殿瞬间变得空旷了下来。

魏昭朝着谢晏和递过去一道眼神，示意她到自己的身畔坐下。

谢晏和嘟着嘴，柔声撒着娇：“陛下，我并非是为太子说话。只是此案涉及东宫，若是坐实了，只会让皇家蒙羞。”

“那眠眠告诉我，究竟是谁藏于幕后，意图陷害太子。”魏昭并没有被她的娇声软语迷晕了神智，他的心中已经有了判断。

谢晏和惊愕地睁大了桃花眼，随即“噗嗤”一笑，莺莺呖呖地说道：“我又不是能掐会算的神仙。陛下问我，我又去问谁？”

魏昭面上一哂，并没有被谢晏和的促狭所逗笑，他突然转移了话题：“眠眠，朕准备将婚期提前，七夕是个好日子，眠眠觉得呢？”

谢晏和的脑海里打了一堆腹稿，准备应对魏昭的诘问。

可魏昭方才的试探却像是随口一提，仿佛将婚期提前才是他的目的。

“陛下，距离七夕也只有一个月了，是不是过于仓促了一些。礼部和宗正寺会不会兵荒马乱？”

谢晏和美目轻眨，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而是顺着魏昭的话说道。

“朕早就让礼部和宗正寺着手准备了，正好将明从西北回来了，明日就可以让礼部尚书过府行纳彩礼。”

魏昭心中早有计较，将婚期提前道七月初七的念头更是在心中思量了许久。若说仓促，的确是仓促了一些。但礼部该准备的都已经准备了，真要执行起来，实际上并没有多少阻力。

魏昭一开始怕的是谢晏和不肯答应，但谢晗已经回到京城，她应该再找不到什么拒绝的借口了。

谢晏和心头郁郁。

若是进宫，自己虽然有了皇后的名分，能借此将魏津和陈蓉二人压制的死死的，可也等同于将自己放到了魏昭的眼皮子底下，再想暗中做些什么就难了。

谢晏和猜不透魏昭是不是将庞侍卫的死联系到了自己的身上。但谢晏和可以肯定的是，关于太子妃落水一事，自己并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魏昭纵使有怀疑，也拿不出任何证据。当然，若是能够将他的怀疑也打消，那就最好了。

“可是陛下，我还没有做好嫁人的准备。”谢晏和目光轻动，晃着魏昭的胳膊耍赖。

“陛下，我都好几年没有见过哥哥了，陛下能不能让我和哥哥多相处一段日子，以慰我的思念之情？”

魏昭的胳膊被谢晏和猛一阵摇晃，伟岸的身躯却是不动如山，他一把捉住谢晏和的柔荑，将她娇软的身躯禁锢在怀里，免得她继续胡闹。

“你进宫之后，随时可以召见自己的娘家人。至于将明……你二人虽然是兄妹，可男女七岁不同席……”

魏昭话还没有说完，谢晏和“腾”的一下从魏昭的怀中跃起，她的额头不小心撞到了男人方~毅的下颌，像是铁山一样，谢晏和的眼泪“刷”一下落下来了。

“好痛！”她捂着额头，眼泪宛如断了线的珍珠，顺着香腮滚滚而下。

“怎么这么不小心？”魏昭连忙将人拉到身边，移开她捂着额头的纤手，凝神细看。

只见谢晏和如冰似雪的肌肤上面，有着一道浅浅的红痕，宛如白璧微瑕，令人心痛不已。

“还不是陛下害的，竟连我哥哥的醋也吃。”

谢晏和睁着一双雾蒙蒙的桃花眼说道：“陛下你自己说，是不是想要阻碍我们兄妹团圆，才故意将婚期提前的？！”

“朕有这么小气吗？”

魏昭从书案下面的抽屉里取出一管百花化瘀膏来，挖出一指甲，小心翼翼地涂抹在她额头上红肿的地方。他温声哄道：“将明也是有家室的人，还要当差、上朝，哪里能整日围着自己的妹妹转？朕是怕你失落，才想将你早早地接近宫来。况且……”

魏昭的墨眸里流露出丝丝宠溺，他抬手轻刮了一下谢晏和的鼻尖，语带调侃：“朕只有把你放在身边，才能够安心。就算你的眼泪把朕的皇宫给淹了，朕也甘之如饴。”

“陛下是怕我在外面惹祸吗？”谢晏和的桃花眼里噙着晶莹的泪水，她嘟着嘴，很是生气的样子。

“我还没有嫁给你，你就开始嫌弃我了？”

魏昭面对谢晏和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一脸的无可奈何之色。他轻问：“朕何时嫌弃过你了？你是朕掌中之珍、心头至宝，朕嫌弃谁也不会嫌弃你。”

“陛下少拿这些甜言蜜语来哄我。”

谢晏和哭得抽抽噎噎的，就连甜糯的嗓音也透出了一丝微沙，她口不择言地说道：“太子妃落水，还有庞侍卫遇害，陛下分明就在怀疑我。”

“你怎么会这么想？”魏昭低笑。小姑娘这副气恼的模样，倒像是不打自招。

“太子妃落水，难道不是姚氏推她下去的。至于那个被杀害的侍卫……靖平侯府无人和他接触过，朕怎么会怀疑到你身上。”

谢晏和心中一突，原来魏昭早就调查过了。

所以，就算魏昭怀疑自己并不无辜，也只是抱着几分怀疑而已。

谢晏和此刻无比庆幸，多亏有崔扶摇这步暗棋，自己才能够全身而退！

现在，她要做的，就是借着庞侍卫之死将东宫牢牢黏住，让太子背上残害忠良的恶名。

“陛下，你说的这件事，我还需要和哥哥商量。若是哥哥他和嫂嫂都同意，那我自然不会反对。”

谢晏和只能祭出缓兵之计。虽然她心里也清楚，魏昭既然有了决断，自己的婚期便拖不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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