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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人呢?


谢晏和见状勾了勾唇。

陈蓉为了陷害自己,特意抽调了不会水的宫人到龙船上,为的就是坏了自己的名节,没想到却自食恶果。

陈蓉被太子纵容的肆无忌惮,就是不知……一会儿他二人要如何面对自己亲手酿下的苦果。

跳下水救人的宫女和太监在水面上扑腾了一会儿,渐渐没了动静。

只有三两个人宫人,临死之前忘了森严的宫规,发出几声凄厉地叫喊:“救命!”

福庆公主拧了拧眉,寒声问龙船上的管事太监:“怎么回事?为何这些服侍的宫人都不会水?!”

管事太监嗫嚅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哪里敢说,这船上随行的宫人皆是太子爷身边的心腹张德松的安排。

福庆公主见状,冷笑一声:“本宫日后再和你算账”

她面色一寒,朝着船上的侍卫吩咐道:“你们全部下水救人。”

统领听令,朝着手下一挥手,船上的侍卫顿时下饺子一样,“扑通、扑通”地跳进水里。

甲板上的动静闹得太大,不可避免地传到船舱里。

魏昭举着棋子的手顿了顿。

太子见状,连忙说道:“父皇,儿臣出去看看。”

魏昭没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啪”的一声,他两指间夹着的黑子落在棋盘上。

楚砚望了一眼棋盘上的局势,恭敬地朝着皇帝拱了拱手,真诚地说道:“父皇棋艺高明,儿臣自愧不如。”

纵观整个大魏,也只有楚国公世子有这个殊荣,仅凭驸马的身份,便能够在皇帝的面前自称儿臣。

魏昭对待楚砚的态度自来都是亲切之中带着几分随意,闻言微微一笑,说道:“你让了朕两子,朕岂会看不出来。倒是福庆,你以后还需好好教她。她那一手烂棋,便是七岁的小儿都比她强一些。”

楚砚被皇帝戳破了心思,神情之中却不见惶恐,他语气淡定地恭维道:“果真什么都瞒不过父皇。不过琬儿她虽然兰心蕙质,但在棋道上却没有半分天赋,儿臣有心无力。”

最后一句话,无奈之中透着几分淡淡的宠溺。

太子心急如焚,可魏昭没有表态,他只能强自按捺。

楚砚见状,起身朝着皇帝说道:“父皇,外面的动静大了一些,琬儿还在甲板上,儿臣想要出去看看。”

“去吧。”对待楚砚这个女婿,魏昭十分随和地颔了颔首,连带着对待太子的语气也软化了些许。

“知道你担心太子妃,你也出去看看吧。”

魏昭虽然放行,但话语里仍是泄露出对太子的丝丝不满。

魏津却顾不得了,他起身道谢:“儿臣谢过父皇。”

说完,大步走出船舱。

楚砚心中一哂,紧跟在太子身后,两人之间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泾渭分明。

甲板上,福庆公主与谢晏和靠在桅杆上面,身体微微前倾,正眼也不眨地注视着水面上的动静。

但若是仔细看的话,便能够发现,两个人看似担忧的目光并不达眼底,显然做戏的不够认真。

太子踏出船舱之后,一眼便看到了甲板上那道熟悉中又透着几分陌生的背影,他瞳孔就是一缩,一把挥开凑过来的宫人,几步走到甲板上面。

“怎么回事?为何不见太子妃?”太子的语气带着一丝质问,望向福庆公主跟谢晏和的眼神更是锋利如刀。

福庆公主不顾太子难看的面色,她抬袖遮住自己的面颊,嘤嘤而泣道:“皇兄,皇嫂也太惨了,竟然被服侍自己的宫人推下了水,到现在都没有找到人。”

太子面颊的肌肉不自觉地一抽,他懒得再看福庆公主做戏,脱下外袍,就要往水里跳。

福庆公主挑了挑眉。没想到太子肯为陈蓉做到这一步。

“太子殿下不可。”楚砚虽然不清楚太子妃落水有没有妻子的手笔,但帮妻子扫尾已经刻在了他的本能里。

楚砚第一时间拉住了太子的手臂,沉声说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太子妃现在还没有露面,说明水下的情况十分惊险,藏有暗流也说不定。太子殿下您是千金之躯,又承载着整个大魏的未来,岂可涉险?!”

楚砚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

太子即使想要发火都找不到理由。

他压低了声音呵斥道:“楚砚,你给孤松手!”

“太子殿下,微臣恕难从命。”楚砚为表恭敬,退后一步,只是却牢牢地攥住了太子的手臂。

楚砚是勋贵出身,自幼弓马谙熟,虽然走得是正经科举的路子,武艺却一日都没有落下。

而太子魏津却是本朝尽知的重文轻武,论起力气来,他根本就不是楚砚的对手。

太子强忍着怒火说道:“再不放手,别怪孤无情!”

虽然太子的嗓音低得近乎耳语,但福庆公主离两个人的距离极近,正好将太子威胁楚砚的话语听得一字不落。

福庆公主怒从心起,她柳眉倒竖,怒喝道:“太子好大的威风!本宫倒要看看,你是不是敢动本宫的驸马一根毫毛!”

愤怒、焦躁、惶急……各种纷杂的情绪一股脑地涌上心头,太子心中的暴戾越来越浓,他的双目一片赤色,朝着自己的近卫吩咐道:“给孤将楚砚拿下!”

“闹什么!”一声厉喝,音调并不如何高,低沉、磁性的嗓音却仿佛惊雷一般,裹挟着足以毁天灭地的威势,“轰”的一声,炸响在众人的耳畔。

宫人们霎时跪了一地。口称道:“参见陛下。”

魏昭眉心微拧,望着水面上不断扑腾的人影,瞬息间便推断出了前因后果。

他沉声道:“怎么回事?”

威严、淡漠的目光有着直视人心的锐利,淡淡一瞥,落在福庆公主的身上。

无他,甲板上的这些人里,只有长女最能惹是生非。

若是让福庆公主开了口,不管孰对孰错,她看起来都不无辜。

谢晏和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掌心,霎时间泪盈于睫,低低唤了一声:“陛下……”

魏昭寒冰一般冷漠的神情出现了一丝微小的裂痕。

他的目光望向靠在桅杆上的女子。

刺目的艳阳下,她身上的衣裙宛如一片绚烂的云霞,裙上织着的金线被日光一映,金光粼粼,云蒸霞蔚。

一片灿烂的红金之间,更显得她肌肤胜雪,眉目如黛,此刻明眸含泪,晶莹的珍珠将落未落,娇美、脆弱的像是一尊琉璃美人。

睫羽轻颤,衣带当风,纤细的腰肢盈盈欲折,轻盈、袅娜的身姿有着弱不胜衣之感,仿佛下一刻就要羽化而去。

魏昭心弦一颤,心头陡然生出一股巨大的恐慌感。他不由抬起脚步,众目睽睽之下,几步走到谢晏和的身边,一把将人搂到怀里面。

魏昭面带责备:“怎么站在这么危险的地方!前几天才下过雨,水面看着平静,实际上水流正湍急,你若落了水,这些宫人都得给你陪葬。”

男人明明说着最冷酷的话,只是温和的语气却像是怕吓到谢晏和一样,春风拂面般的温柔与和煦。

“陛下,方才、方才……”谢晏和在魏昭怀里轻轻抖了抖,沾着珠泪的眼睫仿佛不堪重负般,一滴透明的泪水从谢晏和的睫羽上滚落,滑过雪腮,像是滴在魏昭的心头。

魏昭的手指仿佛被烫到了一般,在她的眼角轻轻刮过,温声道:“这是受了什么委屈?”

说着,目光凌厉的扫过甲板上的宫人。

谢晏和低低抽泣了一声,玉白的手指无措地扯着魏昭的袖子,波光潋滟的桃花眼里泄漏出丝丝惶恐,她一脸后怕地说道:“陛下,方才我正在和福庆公主说话。过了一会儿,太子妃也来到甲板上。话赶话地说着,气氛闹得有些僵。我想要回到船舱里,却感到背后有人推了我一把,如果不是福庆公主拉住我,我就掉进水里了。”

谢晏和说到这里,贝齿轻咬了一下樱唇,似是感到为难一般,吞吞吐吐地说道:“福庆公主为了救我,和我摔成一团。我们两个摔得头晕眼花,还没有缓过神来,便听宫人大喊‘太子妃落了水’。倒是太子妃身边跟着的嬷嬷,正好就站在太子妃方才的位置上,还保持着伸臂的姿势。”

谢晏和这话说的十分有技巧。先是点出原本甲板上只有她和福庆公主两个人,结果太子妃带人寻衅,因为口角之争,指使身边人推雍和县主落水,却被福庆公主拉住。

太子妃害人不成,反害了自己。

福庆公主紧跟着说道:“父皇,雍和说的不错。那个胆大包天的恶奴已经被儿臣拿下了。但她是服侍过皇祖母的老人儿,此事还要全靠父皇圣裁。”

太子直到今日方知什么叫“指鹿为马”,什么叫“巧舌如簧”!

明明是魏琬与谢晏和勾结,害了蓉儿落水。蓉儿如今生死不明,这两人还要落井下石,真是其心可诛!

太子气的手指都在发抖。

他忍无可忍地驳斥道:“一派胡言!姚姑姑一片忠心,否则也不会为皇祖母守了二十年皇陵。福庆你不辨青红皂白,就要往姚姑姑头上安罪名,究竟是何居心!”

魏昭理都没理太子与福庆公主间的纷争,而是轻轻握了一下谢晏和的柔荑。

掌心里的肌肤比谢晏和平时肌肤的温度还要冰一些,魏昭心下一紧,一双幽邃的墨眸温柔而怜惜:“当时有没有被吓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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