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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推断


魏津失魂落魄地离开了乾元殿。

回到东宫之后,魏津来到书房,拿起桌上的玉管笔,蘸饱了墨汁,在宣纸上写下一行字。然而很快,魏津便将纸张揉成了一团。

书房里服侍的宫人个个屏息凝神,连丝声响都不敢发出来。

“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回宫了。”门外的一个小太监急匆匆地跑进来,单膝跪在地上。

魏津额头上的伤口隐隐作痛,他发现,自己现在根本就不想看到陈蓉。

“太子妃若是要见孤,就说孤不在。”若是表妹没有多此一举,如今谢晏和恐怕早就跟顾家定下了亲事,今天的局面也就不会发生了。

地上跪着的小太监愣了愣。太子妃娘娘许久未归,太子殿下刚刚还是一副坐立难安的模样,怎么如今太子妃娘娘回来,殿下却不想见娘娘了?

小太监心头狐疑却不敢表现出来,连忙恭敬地应了一声:“是”,自行退下了。

魏津目光迷茫地望着空荡荡的书房,俊美、温雅的眉目渐渐浮上一抹浓浓的苦涩。

魏津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和父皇走到了这一步。但他却无比冷静也无比绝望的意识到:他现在就站在悬崖边上,一个不慎便是粉身碎骨。日后,他自己必须步步为营,做一个父皇期待中的储君,只有这样,他才能够重新挽回父皇的心。

魏津并没有思考太久。书房外边一阵喧闹,魏津刚要开口斥责,便见陈蓉披头散发地闯进了书房。

“表哥,表哥,我不要活了。”女子的嗓音哀婉缠绵,仿佛在魏津的心弦上扯了一下。

魏津眉梢微拧,他抬起头,在对上陈蓉红肿不堪的面颊后,心头积聚的一点怒火瞬间消散了。

“怎么回事?你的脸怎么弄成了这样?”

陈蓉虽是个绝顶的美人儿不假,但她如今青丝散乱,半边雪肤高高肿起,一双水杏眼更是肿成了桃子,哪里还有从前美艳、娇弱的模样。

但在魏津的眼里,不仅没有半分嫌弃,反而满满都是心疼。不得不说,魏津对陈蓉也算是真爱了。

陈蓉委屈至极,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不断从她的面颊上滑落。她想到方才被侍卫拦在外头的迷茫和惶恐,目光凄楚而幽怨:“表哥为什么要告诉宫人你不在?难道就连表哥你也厌倦我了吗?”

陈蓉是真的伤心。她在承恩伯府受了天大的委屈,满以为丈夫会为自己撑腰。可是回来之后,宫人却告诉自己,太子殿下不在东宫。

陈蓉一听便知道宫人是在说谎,表哥头上被父皇砸出一个血窟窿,以表哥的自尊和傲气,怎么肯顶着伤口出去。

果然,陈蓉不过逼问了几句,宫人便吐了口,太子殿下在书房里,只是不想见自己这个太子妃。

陈蓉说不上当时心里面是什么感觉,像是被寒冷所包围,四肢百骸都泛上凉意,又像是被自己最亲近的人打了一巴掌,那样的锐痛,是外人比不了的。

是不是因为自己这个太子妃连个像样的母家都没有,表哥才会变了态度?是了,现在的京城里,陈家也就只有承恩伯府了。

“我明白了,现在就连表哥也不要我了。”望着一直在沉默的魏津,陈蓉脸上露出一抹惨笑,她双脚一软,往后退了两步,一双美丽的眼睛失去了神采,像是一面空空如也的铜镜。

“蓉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心里有些乱。”

陈蓉脸上凄惶的神情就像是一只被主人抛弃了的小奶狗,明知道可怕的暴风雨就要来了,却不知道躲避,只能无助地蜷缩着自己的身体。

魏津心中一痛,连忙将陈蓉拥在怀里。

他深情地说道:“蓉儿,无论何时,我都不会丢下你的。我就是你在这世上最亲的人。”

身侧是温暖的怀抱,鼻尖是雪松清冷的香气,一切都是这么熟悉,也这么陌生。陈蓉目光怔怔,半晌,低笑了一声。她怅然若失地说道:“在去伯府之前,我还在为了侧妃的人选与表哥吵架,我真傻……”

闻言,魏津一阵心虚,搂着陈蓉腰肢的手臂下意识地松了松。魏津不敢让妻子知道,自己已经答应了父皇,不日便将纳妃。

“表哥,你知道吗?今日谢晏和不慎弄脏了衣裙,中途离席去客房更衣。结果,众目睽睽下,陛下直接抱着谢晏和从客房出来。只怕用不了多久,谢晏和便要入宫了。”

陈蓉现在说起这件事心中仍是有着一股不真实感。陛下这么多年都没有选妃的心思,福庆公主又只是嫁出去的皇女,陈蓉一直以为宫权迟早会回到自己的手上。现在却突然多出了谢晏和这个变数。

为什么会是谢晏和?怎么就偏偏是谢晏和。陈蓉可以接受任何一个人做陛下的庶妃,哪怕是张相或者王相的孙女,哪怕只是宫婢出身!

陛下这么做,分明是将表哥和自己的面子放在地上踩。

“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魏津有些艰难地说道。即使蓉儿既是自己的表妹又是自己的妻子,可魏津依旧不想让她知道,自己这个太子有多无能和失败。

“表哥你已经知道了?”陈蓉一脸诧异,她失声说道:“可那人明明说过,谢晏和要进的是东宫!”

“蓉儿,你被人利用了。”魏津低低叹息了一声,望着陈蓉的眼神充满了爱怜,还有着一丝无可奈何之感。表妹什么都好,就是太天真了。也怪自己,将表妹保护的太好。

可是日后,东宫绝不会再像如今这样平静,自己也该放手,让表妹学着懂事一些了。

魏津想到日后便十分头痛。若是自己能和表妹有个子嗣,哪怕是个小郡主也好,父皇就不会对自己步步紧逼了。

“表哥,难道我们什么都不做,就这样看着谢晏和进宫吗?可是蓉儿不甘心!蓉儿替表哥觉得委屈。”

陈蓉的两颗糯米细牙紧紧扣住了唇瓣,在她红嫩的菱唇上面留下两道浅浅的齿痕。

“表哥,陛下怎么可以这样对你?”陈蓉难过地说道,就连声音都透着哽咽。

“蓉儿,这件事已成定局。若是我在这其中动了手脚,父皇不会放过我的。”魏津一脸苦笑。自己又何尝甘心呢!可是不甘心又如何!连张德松都看得明白,父皇是君,自己是臣。先是君臣,才是父子!

陈蓉长睫颤了颤,眼底的暗光一闪而过,她似哭非哭地说道:“怪不得今日福庆公主会以下犯上,对我这个皇嫂动手,原来是已经找到了帮手。”

陈蓉最知道用什么样的方式才能够戳到魏津的肺管子。

果然,魏津双目一沉,面如冠玉的容颜浮上几分阴冷的煞气,他的手指轻轻抚上陈蓉高高肿起的半边面颊,痛惜地说道:“是福庆打的你?”

陈蓉顿时“嘶”了一声,连忙避开了魏津的手指,她咬住嘴唇,很小声地说道:“你方才听错了,是我不小心跌了一跤。”

“傻瓜,跌跤能跌出五道指印来吗?”魏津怒其不争,又不舍得朝妻子发火,不由恨恨地说道:“你就是个窝里横,平时对着我多厉害。福庆打你,你就不会打回去吗?”

自己这个异母妹妹张扬跋扈,被御史弹劾多次,都是父皇,将这个女儿惯坏了,才会让她一直不将蓉儿这个长嫂放在眼里。

“蓉儿,是我无能。但你放心,总有一日,我会为你报仇的!”魏津暗暗发狠,心中对于福庆公主仅有的那点兄妹情谊消散的一干二净!

虽然知道有陛下压着,表哥暂时动不了魏琬那个贱人,可表哥这副明知道自己受了委屈却还要让自己忍耐的态度依旧让陈蓉十分受伤。

可陈蓉也清醒的知道,如今的她已经没有父亲和兄长撑腰了。若是再失去表哥,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陈蓉压下心头的酸楚,唇角微动,露出一抹明媚的笑容,她温温柔柔地说道:“表哥,蓉儿等着你为我出气的那一天。”

魏津并没有看出妻子是在强颜欢笑,他心中感动,连忙将陈蓉用力地搂在怀里面,两片嘴唇贴着陈蓉的耳畔低语道:“蓉儿,你真好。”

……

吩咐宫女取来玉、肌膏,魏津用指甲挖下来一块,在指腹上面晕开,一点点抹到陈蓉肿胀的面颊上。

魏津从来没有做过伺候人的细致活,尽管他的动作已经放得很轻了,可陈蓉的脸上仍是觉得一阵火辣辣的疼。

好不容易熬过了魏津给自己上药的过程,陈蓉连忙以困了为借口,将魏津打发了出去。

魏津走后,陈蓉连忙叫来陈嬷嬷:“嬷嬷,绿荷呢?怎么最近总不见她?是不是又去哪里躲懒了?”陈蓉皱着眉头,一脸不高兴地说道。

这个绿荷也越来越不知道分寸了!仗着自己宠爱,就连当差都不精心了。

陈嬷嬷虽然知道绿荷这件事不能够瞒着太子妃一辈子,但是望着太子妃娘娘尚未消肿的面颊,还有眉眼间总是萦绕着的那抹烦躁和愁绪,陈嬷嬷心中一酸,强笑道:“回禀娘娘,原是奴婢不好。绿荷前段日子染了风寒,断断续续一直没有见好。以防她给贵人过了病气,奴婢自作主张,便将她移到了东宫一处空下来的侧殿养病。等绿荷病好了,再让她到您跟前当差。”

“绿荷病了?”陈蓉呆了呆。她这段时间被陛下禁足在东宫,自觉丢了面子,总是无缘无故的发火,就连绿荷病了都不知道。

陈蓉对于绿荷这个能干的心腹还是很有感情的,神情里不由生出了几分惦念之意:“我说这几日怎么就连这杏仁茶的口味都变了。绿荷不在,这些宫人又笨手笨脚的,也不知道她的病情何日才能转好。”

陈蓉说到这里,一脸关心地问:“嬷嬷,有没有给绿荷请个太医看看?就拿我的对牌去,太医院不会连这个面子都不给我的。”

陈嬷嬷心中酸涩至极。太子妃娘娘虽然脾气不好,规矩严了一些,但对她们这些身边人却是极好的。绿荷这个死妮子却不知足,竟然叛主!真是死不足惜!

陈嬷嬷压下心中的酸楚,温声说道:“娘娘放心,奴婢已经帮绿荷请过太医了。绿荷的底子好,又不是什么大毛病,再有半月也就完全好了。”

“这就好。”陈蓉点了点头,视线在殿里扫视了一圈,对着众人说道:“你们都下去吧。”

等到宫人鱼贯着退出了寝殿,陈蓉面色变了几变。

陈嬷嬷是自己的乳母,是对自己来说比生母还要更亲近的人,陈蓉虽然觉得难堪,仍是将今日在承恩伯府发生的事情与陈嬷嬷细细说了。

末了,陈蓉收敛了长睫,目光微垂,十分自责地说道:“嬷嬷,都是我这个做主子的没用,才会连累了云母和卫矛。如今,他们两个人都已经落到了宫禁卫副统领蒋六曲的手上,想要全须全尾地回来,恐怕不能了。”

“嬷嬷……”陈蓉目光微抬,正打算从陈嬷嬷这里讨一个主意。然而,她刚要开口,视线对上陈嬷嬷后,却被陈嬷嬷阴沉、骇人的面色吓了一跳。

陈蓉连忙晃了一下陈嬷嬷的手臂,焦急地说道:“嬷嬷,你怎么了?”

陈嬷嬷的胸中怒意横生,险些将自己的肺都气炸了!

她目光恨恨,一副咬牙切齿的语气,说道:“娘娘,卫矛这个狗才,他背叛了您!奴婢就知道,这些缺了子孙根的阉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活该他这群阉人断子绝孙!”

陈嬷嬷心中,对陛下跟前的冯会、冯英,太子跟前的张德松早就积怨已久,如今有了卫矛这一出,顿时把所有的太监都给恨上了。

“嬷嬷,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陈蓉让陈嬷嬷的态度弄得一头雾水。

卫矛明明是在替自己这个太子妃顶罪。从前,自己一向不喜他油滑,没想到“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臣”,这卫矛却是个忠心的,怎么到了嬷嬷口里,反倒成了一个叛主之人。

“娘娘,您莫要糊涂啊!”陈嬷嬷情急之下,言语间透出了一丝僭越。

然而,在看到陈蓉两道皱成一团的柳叶眉之后,陈嬷嬷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连忙向陈蓉请罪:“娘娘,奴婢失言,请娘娘恕罪。”

陈蓉眉间微松,淡声道:“我知道嬷嬷是为我好。”她倒是没有那么小的气量,只是不满意陈嬷嬷还将自己当成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嬷嬷不知道当时的情况。那江伊人一个好好的大家闺秀,却擅长口技,将卫矛和云母的声音模仿的惟妙惟肖,他们两个无奈之下才认了罪。”

陈嬷嬷却像太子妃那样好骗,她沉声说道:“娘娘,卫矛若真是个忠心的,便该一口咬定江家小姐是诬告。您堂堂太子妃,为何会与雍和县主一个外臣之女过不去?分明是那雍和县主自己做出了丑事,留下了把柄。否则,怎么会连自己堂姐都要指证她?!至于江家小姐,说不定她也和那个奸夫有关系,才会想出百般借口,为雍和县主脱罪。”

江伊人只是片面之词,不足为信。以卫矛的聪明,当时便该倒打一耙,把江伊人拖下水。到了那个时候,被动的那一方便是江伊人了。

可这卫矛倒好,江伊人不过是学了他和云母的声音罢了,卫矛便急吼吼的认罪,又把罪责全都揽到了自己一个人身上,分明是在欲盖弥彰,这下,所有人恐怕都以为是太子妃娘娘为了陷害雍和县主不择手段了!

“可是嬷嬷,江伊人身为张甫明的外孙女,自己跳到河里,就为了陷害我吗?”陈蓉咬了咬唇,低声说道:“是我吩咐云母制造出一点乱子,好将陈蔷引开,这样才方便那个奸夫与谢晏和私会。也许是云母认错了人。”

“娘娘,今日落水之人是奴婢亲自安排的,事先给云母看过画像,云母绝不会弄错。”

陈嬷嬷面色凝重。

“奴婢虽然不知道江伊人陷害您的原因,但卫矛和云母的对话,江伊人想要模仿也容易的很。她只要事先听到卫矛和云母的声音,自己再胡乱编排几句,许多人就信以为真了。但娘娘您仔细想想,在江伊人哭着跑过来告状之前,卫矛和云母说没说过话。”

“这……”陈蓉实在想不起来了,但自己进承恩伯府之前,遣了卫矛进府通报,江伊人一定听过卫矛的声音。至于云母……

“嬷嬷,我知道了!云母的确是按照计划将人推到了池塘里,只是这一幕恰好被江伊人看到了。江伊人等到陈蔷将那位小姐救上岸,自己跳进了池塘里,为的就是要陷害我!”

“事情大概就是娘娘说的这样了。”

虽然太子妃的反应慢了一些,如今的局势也已经无法扭转,但陈嬷嬷的心中还是感到了一丝欣慰。娘娘是经历的事情太少了,以后自然会慢慢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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