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徐冬信回想起之前几次试探，她有意暴露自己现代人的习惯，想引起季云的注意。
但季云都没什么反应，如果她真的是穿越者，那未免也太淡定了。
殊儿领着众人进了屋，季云坐在高位欣赏着自己新涂的蔻丹，桌上放了些饭前的茶点，徐子谦实在是饿得受不住了，独自一人对着盘点心发呆。
玉儿先退了下去，殊儿叫人前来布菜，一时之间屋里只有他们四个人。
“去哪了？”徐子谦甚是哀怨，他不想教训这两个孩子，但是这样的事情再来两次，他真的会崩溃。
偏偏季云坚持要等他们回来才吃饭，他没办法，他饿啊……
徐才兼老老实实回答：“我们下午去定园了……”
“定园！”徐子谦像狐獴似的直起身子。“去定园做什么？今天皇上刚刚下旨将定园翻修赐给五皇子，这个时间一般人应该进不去才对！”
“去定园摘花，五皇子的人见我们没什么恶意，就放我们进去了。”
徐冬信脸不红心不跳地撒着谎。
用拙劣的演技糊弄了一下张潜，引得他最后朝自己下手，最后被五皇子撞上，这样有五皇子作为人证，张潜也不敢轻易把她打人的事情散播出去。
这种事情没必要让徐子谦知道，她随便胡诌个理由糊弄过去就算了。
“花呢？”
“才兼说那花绿茵茵的，我过去一看，就是一团大白菜，还没长好呢，长长再说吧。”
徐子谦有些迷茫地皱了皱眉，定园里还长大白菜？
他转头又瞟了徐才兼一眼，徐才兼在徐子谦和徐冬信的注视之下支支吾吾道：“啊对，有大白菜……”
徐子谦将信将疑，殊儿带着两名丫鬟布菜，季云高高地打量着徐冬信，昏黄的烛光映在她的脸上，隐隐约约能看见些许皱纹的痕迹，她目光不带半点感情，只是落在徐冬信的身上闪过些许复杂的神色。
“吃饭吧。”看了许久也只是说了三个字。
徐冬信盯着她，顺着她的意思挑了个最靠近她的位置坐下。
满桌子的菜不过是一些家常小吃，再配些酱菜，正常的官宦家庭也不过如此。
徐冬信端了饭用筷子狠狠戳了两下，原本要亲自下厨的计划被打断，一时之间她不知道如何开口跟季云和徐子谦说要和齐铭合作的事情。
“有心事？”
季云语气漠然，纤长却略显粗糙的手从徐冬信面前伸过，只是瞄一眼的功夫，就看出了她今天的不对劲。
徐冬信憋了许久，目光小心翼翼地停留在季云身上：“今日我和城西茶棚的老先生商量，以后要合作挣钱来着。”
季云夹菜的动作微顿，目光再次落在徐冬信的身上：“然后呢？”
“然后我回来问问你们的意见……”
“你都商量完了才来问我们！”徐子谦拍桌而起，随后又在季云的冰凉的目光之下慢慢坐了下来。“不成，姑娘家家的，做那些商人的事情太不合规矩了，你以后还要嫁人，若是被别人知道了，谁还愿意要你。”
来了来了他来了，他带着三从四德走来了。
越是无语的时候徐冬信就越是会喜欢假笑。
她摆出自己的招牌假笑一边鼓掌一边对着徐子谦点头：“爹您说的真是太对了，所以女儿打算一辈子不嫁，留在爹爹身边和您学一学如今世道为人处世的规矩。”
徐才兼也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于是跟着道：“爹您说的太对了，所以我也打算一辈子不嫁人，跟在您和姐姐的身边学一学如今世道为人处世的规矩。”
顷刻间三人的目光都聚到徐才兼的身上。
徐子谦：“你那叫‘娶’不叫‘嫁’！”
季云低头似乎对徐冬信的话没什么感觉：“既然已经和别人商量过了，便去做吧，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若是能挣些家用回来倒也不错。”
“但那位老先生的审批公文刚拿去销了。”
“这有何难，叫你爹去拦了不就行。”
徐冬信转头又看向徐子谦：“娘都这么说了，爹你不会不同意吧。”
“胡闹胡闹！”徐子谦气得要冒烟，季云继续问：“拦下审批公文很难么？”
徐子谦低头：“不难。”
本来就是一句话的事情，但是重点是去拦审批公文吗！重点是他的女儿要去和一个摆摊的合作！要和那些不入流的商贾为伍！
季云“嗯”了一声：“如今世道，国家安乐太平，重文轻武，商道夹在两边，和平时能保百姓生活安定，战时也能成为军队的保障，你们这些读书人，何必自诩清高，看不起寻常人的努力。”
徐冬信眼皮子猛跳，徐子谦亦是一脸震惊地看着她，季云面色如常：“‘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呵，我生平最讨厌这句话，你要是逼着我们母女俩做我们不愿做的事情，那我们也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必要，明日收拾收拾，回城外村子里算了。”
徐子谦听了她的话慌了神，读书人所谓的心气，还体现在一个“情”字之上，不论是什么情，都是他们赞颂追逐的东西，亏欠了季云和徐冬信这么多年，他现在哪敢说一个“不”字。
“你若是实在想玩，便去玩吧。”他叹了口气，最终是答应了徐冬信的要求。
她的身世在这里，流落在外这么多年，现如今京中朝里的那些老东西尽拿着她们母子两在外面飘零的事情取笑，放眼京城里的那些达官贵族，没有一个能看得上他这个女儿的，是自己负了她们母女俩，害她们如今这副模样，事已至此，还不如让她们过得诚心一些，就权当是补偿了。
徐冬信听了徐子谦的话眼睛一亮。
没想到事情这么容易就成了！
她转眸朝着季云一笑：“我说我能做自然是有原因的，明日就让你们常常我的手艺，保证吃了之后就再也吃不下其他的东西了！”
说完她贴到季云的身边，语气亲昵：“娘亲，肥宅快乐水要不要喝？你要是喜欢改日我多弄些来！”
季云抬手扶了扶鬓边朱钗，难得真心一笑：“嗯，不过我只喝加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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