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前途未卜，进退两难
从数据和热度上来看。
星河集团这场年会直播很成功。
原本年会这种被迫吃席的无聊活动，能够吸引几千万观众围观，而且还能够带起多个领域的讨论。
怎么能不叫成功呢？
而且年会流程也没有故意戏剧化的一波三折，只不过年会内容让所有人认识了一个新的词。
一波三6.
尤其是对于传媒影视行业的从业者来说，未来很多年，恐怕都要被这个词支配。
最直接的反应就是，一夜之间，夏国各大传媒公司，都收到了大量的辞职报告。
辞职潮，比返乡潮先一步来到2018.
星河直播只持续了一个半小时左右就结束了，但是今天，甚至最近一个月，注定要很多人无法入眠了。
首当其冲的就是已经上市的娱乐公司。
几乎在‘666’目标公布后，就接到了各大投资方的电话，纷纷询问，星河传媒这波操作，到底会有什么影响。
艾弗森和郑秋和花纳总部负责人聊到半夜，终于安抚好了总部的ceo。
“故意的，星河这次年会绝对是故意针对我们的，666这个代号听起来就不吉利，在我们国家，这是恶魔的代号！”艾弗森喝了口咖啡，痛斥道。
“王世风这次年会，可以说是恶意满满了。”郑秋也叹了口气。
这两人现在完全进入了受害者的身份立场，仿佛忘记了不久前，也是在这间办公室，他们还在精心谋划着针对迫害星河的发展计划。
“这人到底是想要干什么？就算是为了报复，也不至于如此兴师动众吧，他在夏国有什么特殊背景吗？”艾弗森眉头紧锁。
“特殊背景吗？他倒是没有，但是他的老板蒋芸有一点。”郑秋摇摇头。
“那星河到底是代表着谁？”艾弗森沉声问道。
“说实话，我现在也不太清楚，根据我的渠道消息，星河只是一家普通的公司。”郑秋说道。
“一家普通公司？敢直接挑衅一个行业的规则？他是疯子吗？”艾弗森满脸疑惑。
“也许，他真的是个疯子呢？”郑秋沉吟片刻后，也有些怀疑道。
说实话，他现在也看不懂王世风的操作了。
或者说，从始至终他都没有看懂王世风所做的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人的所有行为，必定是有动机和目的的。
但是交手这么多次，郑秋完全摸不清王世风以及蒋芸的动机和目的。
说他们是为了钱吧，但是只要关注过星河财政状况的人都能一眼看出，星河是在亏损状态，即便都是在投资，但是他们投资的却都是不太能产生利润的项目。
按照商业逻辑来说，星河的经营模式，就是完全违背商业规则！
那说他们是为了报复置气吧，但不管在天宇还是在龙图的事情上，蒋芸的处理方法都很客观，没有赶尽杀绝，也没有趁热打铁，只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
按照商业竞争来看，蒋芸的手段，也不是恶意兼并。
既然不图财，又不害命。
那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真的单纯就是为了玩儿？
那这玩儿的也太大了吧，动辄几十上百亿的项目，而且基本上都是现金往里面砸，就算家里有矿，也架不住这么糟蹋吧。
毕竟这些投资，但凡棋差一招就会满盘皆输。
郑秋不得不承认，他是真的搞不懂这些年轻人到底在想什么。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但是完全无法理解对手的动机和目的，那这仗怎么打？、
“不管怎么说，战争的号角已经正式吹响了，我们能做的，就是在各个战场上击败他们，郑总，夏国是你的主场，你已经在这里经营了十几年了，不会被一群毛头小子给掀翻吧。”艾弗森意味深长的打趣道。
“放心吧，孙悟空再厉害，也逃不出如来的手掌心，虽然可能会有一些波折，但是结果不会改变，而且我现在有点怀疑，这场年会，或许是他们放出来的疑兵之计。”郑秋眯了眯眼。
“怎么说？”艾弗森问道。
“据我所知，星河集团的现金基本上全部投入一个更大的项目里了，但是他们今天发布的目标，每一个都需要大量的现金流支持。
比如电视剧，1500集，需要的不只是三十几亿的投资，还有大量的人员调配，这么算吧，想要完成这个产量，每天至少要同时5个剧组开拍，每个组光是基础员工配置，就要100个人左右，算上演员群演，按照150个人算，每天最少750人在工作，
而且这还是在全年无休的情况下，这样高强度的进度，别说演员扛不住，导演和后期制作都要崩溃，质量绝对没有办法保证，
一部电视剧30集，就算集中流水拍摄，拍摄周期也要50天左右，想要保证质量，明年他们最少要预备20~30个剧组，那就最少是3000人的大动作。
但是据我所知，圈内能够达到水准线以上的团队和工作人员，也就不到3000人，剩下的基本上都是滥竽充数，咱们公司已经掌握了这些专业外包团队的80%，他们从哪儿去找人呢？
如果找那些滥竽充数的团队，那咱们根本不用担心，因为这些戏就算拍出来，也绝对是亏本的，就算他们在自己的视频平台放映，那也很难产生任何收益，而且会连锁导致口碑崩坏。
还有最重要的演员资源，咱们公司能够成为夏国最大的娱乐公司，靠的就是每年垄断优质有潜力的艺人资源，
星河虽然声势浩大，但是在圈内毕竟没有任何根基，光是主演团队，估计他们都凑不齐，光靠他们公司那几个艺人，想要抗起收视率和话题，无疑是痴人说梦。”郑秋思路清晰的陈述完后，脸上的表情突然轻松了许多。
越算他越是肯定，王世风这波操作绝对是吹比的。
就算把整个夏国娱乐圈都搜刮干净，也凑不够他这个大动作需要的艺人和员工！
听到郑秋这番分析，艾弗森也一下子豁然开朗。
好莱坞作为全世界最先进的娱乐产业发源地，不管是制度还是模式都是最先进的。
艾弗森直接代入了一下数据对比，也能清晰的计算出来。
如果要完成一年50部能够保本的电视剧拍摄，就算连花纳总部也未必能够凑得齐这个阵容，光是导演和编剧，就不够。
一部电视剧的好坏，导演和主演团队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而这两者都是这个行业的稀缺资源。
不是所有的电视剧，都配叫做电视剧的。
为什么影视行业暴利？
就是因为物以稀为贵！
想明白这些，艾弗森突然释怀了。
差点被王世风这波卫星给忽悠了。
只要控制住了优质的演员资源和制作团队资源，那么就算王世风有翻天之能，也无济于事。
毕竟巧妇难为无米炊。
光有钱有什么用？你没有人啊！
难道你还能凭空变出来一大批优质人才不成？！
“啧，这么说，这些数据也就是说出来忽悠忽悠观众的是吧，这个王世风炒作营销确实是一把好手，属实是把眼球经济给玩明白了，不过也确实可恨，有这种欺骗忽悠观众的人，才是你们夏国影视行业无法崛起的原因啊。”艾弗森摇头叹息道。
“我们有句老话，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狂沙始到金。”郑秋笑了笑。
“是金子总会发光，是小丑总会暴露，所以其实我们不需要做什么，只等着他们自己暴露沦为笑柄即可，对吧。”艾弗森笑道。
“没错，我们刚才只是暂时被他的话术给迷惑的，回归理智，理想和现实之间的差距还是很大的。”郑秋大笑道。
“不过那600亿的电影票房，确实不可小觑，这家伙拍电影确实有两把刷子，而且他们要是真的拿到了北美第二院线。”艾弗森又皱起眉头。
60000分钟的电视剧没办法靠着王世风一己之力做到。
但是600亿票房，这个目标还真是不好乱说。
毕竟电影这个东西，太过玄幻，谁能想到，一群人演戏靠着，竟然能赚到一家千亿级别上市公司一年的营收？
一个人扛起600亿的票房，在好莱坞巨星里也不算是少数。
“《好日子》是特殊情况，我们现在已经组成了院线联盟，占据了华夏60%的院线份额，明年只要我们压制他们的排片，他们凭什么拿600亿票房？夏国票房市场总量也才400亿。
至于他说的走向国际，那更不可能了，现在只有特效大电影才能收割票房，而且全世界的特效团队都在你们手里，每年自己都不够用，怎么可能分给他？”郑秋冷嘲一声。
吃过了《忠犬八筒》和《好日子》以后，郑秋对于院线排片率就很勄感了。
在被花纳收购以后，他就以花纳明年的院线大片份额，分给国内其他院线，来组成院线联盟，就是为了控制电影行业。
所以明年电影的行业，郑秋有十足的信心，毕竟，命脉掌握着他手中。
就算你电影拍得再好，但是观众买不到票，你拿什么冲票房？
“放心吧，我可以保证，就算明年他们拿着大笔的美刀去找特效团队，全球也不会有任何一家团队会接他们单。”艾弗森勾起嘴角，笑容嘲讽。
“至于最后那个一年两千多场演唱会，说实话，我还是那句话，徒有其表的东西，除了能哗众取宠之外，没有任何意义，反而会有大笔亏损，。”郑秋也跟着冷笑一声。
“在音乐这个领域，不可能有人是花纳的对手，我们旗下的歌手们，在全球可是有30亿的听众用户。”艾弗森大笑道。
“所以，我们还有什么要担心的呢？”郑秋微微挑眉。
“所以，我们为什么还要在这里为了一场镜花水月的闹剧，浪费宝贵的睡眠时间呢？”艾弗森也问道。
“那就早点回去休息吧，过两天，所有人都会忘记今天这场闹剧的。”郑秋起身伸了个懒腰，转头看向京华的夜景，神情冷漠。
“再重新整理一下夏国市场的分析报告吧，我觉得不管怎么说，星河这波操作，能让我们给投资者们更多的信心，让他们知道，其实夏国市场，还是很有潜力的，之前的估值，也许太低了。”艾弗森也点点头。
......
同一个世界，但是站的位置不同，所看到的风景也是不一样的。
郑秋和艾弗森站在京华的顶点，俯瞰苍生，看到的是满目闹剧。
但是处于底层的奋斗者们，在这场星河年会中，看到却都是希望和未来。
欢乐大饼，是一家拥有103位演员和制作团队的小型娱乐公司。
正常来说，能养得起一百多名员工的娱乐公司，最少也是一家中型公司了。
但是欢乐大饼公司确实实打实的小型公司，因为这家公司的注册资本只有三十万。
即便已经创立了快十年时间，注册资本依旧只有三十万。
换句话讲，这家公司发展了十年时间，没有丝毫进展。
唯一的成就，就是没有倒闭，反而在职艺人越来越多了。
公司虽然规模不大，但是在圈内却小有薄命，这是一家在业内，都称之为奇葩的公司。
因为这家公司，是用爱发电的。
从创始人，到底层员工，基本上不但不拿工资演出，甚至还要倒贴工作。
没有其他原因，问就是两个字，热爱。
更离谱的是，这样一家用爱发电的公司，十年竟然还没倒闭，反而员工越来越多，那必然有它的道理。
这个世界上总是有一些，超出常识的事物存在。
这家公司的创始人叫做陈功，是一个理工科硕士，在某次意外在街上看到一群人在街头表演舞台剧后，对于表演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同时也对这群路演的大学生十分钦佩，于是双方一来二去成为了朋友，在某次酒酣耳热的聚会时，十几个年轻人一拍即合决定创立一家娱乐公司，专门就是为了喜爱表演，却没有机会登台演出的人们，提供一个舞台。
不为了钱，不为了名，就为了梦想和热爱。
人们总说，总有些人拼尽全力，就是为了实现小时候吹过的牛比。
陈功和他的小伙伴们，也为了实现年轻气盛时吹下的牛比，一直坚持了十年。
十年匆匆而过，原本的青葱少年们，也都变成了中年油腻大叔，年轻时的一腔热血，也早就被日常生活的烦杂给磨灭。
表演不再是他们的本职工作，而是变成了忙里偷闲的寄托。
这群人守着舞台，看着一批一批浑身洋溢着傻气的年轻师弟师妹们一头砸进公司，也算是维持这心中仅剩梦想的寄托。
其实七年前他们这些创始人就决定放弃了，毕竟，梦想不能当饭吃，回归现实，他们还是要结婚生子，过正常人的生活。
但是看到第一批找不到舞台的学弟学妹们闻声来报名时殷切期盼的目光，陈功等人还是咬着牙，决定坚持下去。
当时大家的决定是，等这些孩子们熬不住自己撤了，他们就散伙。
但是万万没想到，这群孩子，长大后，就成了他们。
于是只能咬着牙，再坚持。
这一咬牙，就是十年光景。
不过好在，当年大家凑钱买的小剧场，因为地价涨了的原因，变得越来越值钱，租出一部分，也能勉强维持开销，这也是他们唯一能坚持的契机之一。
虽然他们这群人，天天骂着高防价，但是却在心中默默感激。
虽然京华的高防价让他们买不起房，但是却能让他们留住舞台。
即便对娱乐圈，或者更大的舞台早已失去期待。
因为他们早就意识到，其实有可能并不是自己怀才不遇，只是自己真的没那么大的才华而已。
只不过运气不好，让他们这群没有才华天赋的人，喜欢上了表演。
这是世间最无奈且无能为力的事情。
毕竟热爱，真的是没有道理的。
这十年，这些人守着自己的小剧场，站在娱乐圈的边缘看着里面的繁华与变化，除了偶尔还会感叹几句之外，几乎已经不把自己当做圈内人了。
但是今天，陈功等人在看到星河年会直播后，早已经沉寂多年的心，再次躁动了起来。
尤其是入职送福利房，还有戏拍！
那可是60000分钟的电视剧啊，就算他们再不济，也能分到几十分钟吧？！
但是在星河年会直播前，所有人都没有出声，而且都是屏息凝神的，生怕呼吸声暴露了自己的躁动。
直到直播结束，所有人也都沉默不语。
“兄弟们，我有一个不成熟的小意见。”公司主创郝健是个碎嘴子，藏不住话。
“健哥我觉得你这个意见不错。”另外一个主创韩春立马接话。
“我还没说呢。”郝健翻了个白眼。
“你不用说，我们都听懂了。”公司大姐许梅也正色道。
“但是据我的内部消息，这家公司在圈内可能不太好混啊。”陈功作为老板+智囊，自然对圈内咨询有所了解。
“要是好混也轮不上我混啊，哥，你仔细琢磨琢磨，那可是入职就送分配...分配演员角色啊，你没看风总在直播时候求贤若渴都渴到什么程度了吗？”郝健囧着眉头，字字殷切的吞着口水。
“人家风总渴不渴我不知道，我看你是有点儿渴了。”陈功嫌弃的推开郝健。
这还没怎么样呢，就一口一个风总叫上了？
“啧，先不管渴不渴，咱们这群老弱病残的，人家能要吗？”许梅作为大姐大，更关心实际问题。
“那招贤榜上不都是说了吗？热爱能抵漫长岁月，我们的存在，不久是漫长岁月的最好证明吗？还有什么比我们更有说服力？”郝健一摊手。
“健哥说得对。”韩春点头称是。
“你能不能有点自己的观点？”陈功气笑了。
“我的观点是，就算入不了职，混个眼熟以后去当群演，找个京华周边的剧组赚外快也方便啊。”韩春憨笑道。
“你说这话很有先见之明，我们每次去外面跑剧组，花费在火车的时间比拍戏时间都长，我算过了，星河明年这么大的项目，横店肯定放不下，估计就是京华周边了，出行方便。”郝健认可的点点头。
“啧，你们这么说，确实还有点道理，不过我们公司这一百多号人？未必都想进吧，要不就这样，能进就进，不能进公司还在，进的人以后有活儿帮衬帮衬？”陈功沉吟片刻，取了个折中的办法。
倒不是他不想去星河，只是他作为老板很清楚，快了大饼这么多人，星河不可能照单全收的，被选上自然后，衣食无忧又能安心追梦，但是被淘汰的人，不但会备受打击，说不定到时候心气儿都没了。
那他们这十年坚守，将会烟消云散。
机会带来的未必是希望，还有绝望。
听陈功这么一说，所有人都沉默了。
气氛再次变得沉重起来。
相同的情景，今夜在夏国各地都有发生。
前途未卜，进退两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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