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扬眉吐气
傅隽蓉没想到顾刚还挺大方的，她也没有客气，把钱收下准备离开。
刚到楼梯那，就听顾刚跟了过来：“等等我，我带你去多拿点货。”
一仓库少说上千只皮包，上次是因为不知道傅隽蓉有没有把握卖出去，所以才保守了点只拿了一百多个。
这次肯定要多带点，正好他想找机会跟傅隽蓉多待一会。
他也开了辆面包车，三哄两骗的，借口要核对交税的账目，让傅隽蓉上了他的车。
关上车门，他回头瞥了眼刚刚坐到另一辆面包车里的李明亮，眼中的嫉妒丝毫不加掩饰。
他给了李明亮一个警告的眼神，李明亮扫了他一眼，神色平静，好像根本没看懂他的意思。
这让顾刚心里有些没底，上车后故意套了套傅隽蓉的话：“那个李老哥，成家了吧？看着年纪不小了。”
“不清楚哎，我也才认识他没多久，没打听过。怎么了，你要给他介绍对象？”傅隽蓉倒是挺乐意帮忙牵线搭桥的，都是朋友嘛。
顾刚听她这么说，心里好歹松了口气，看来不管李明亮是单身还是已婚，起码傅隽蓉没有看上他的意思。
那就好。
顾刚笑了笑：“可以，你问问他有什么要求，我帮着打听打听。”
“行，回去我问问。”车子很快到了仓库，装满两车货，一起往傅隽蓉家去了。
路上顾刚有一茬没一茬地聊，问的都是她几个妹子期末考试的事儿。
这些事儿傅隽蓉特别爱聊，很自豪地说道：“我家三妹两门都满分，四妹没发挥太好，两个99。秀丽刚考完，还不清楚考了多少，不过我对她有信心！”
“我也有信心，她们可都是你的亲妹妹，肯定跟你一样出色。”顾刚换了个策略，开始拍这姐妹几个的马屁。
听得傅隽蓉心里乐滋滋的。
接下来几天，她和李明亮继续往省城奔波，因为刚刚改革开放没几年，真正手头阔绰的还不是特别多，所以第三天开始，明显有点卖不动了。
傅隽蓉想了想，换了个城市：“去上海吧，反正两个小时就到了，明天咱们早点起来。”
为了节省时间，也为了多睡一会，李明亮今晚没回家，直接把车开傅隽蓉家院子里，在车上凑合了一晚上。
傅隽蓉夜里起来上茅坑的时候，发现李明亮没睡，正坐在院子里的空地上，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出神。
她好奇喊了一声：“李大哥，你不困吗？”
“嗯刚睡醒，起来醒醒脑子。”李明亮显然是有心事，不过他藏得很好，笑得光风霁月，一点都看不出来。
星月黯淡，傅隽蓉自然看不清他的神色，也就没有多心。
等她回去躺下继续酣睡的时候，李明亮这才松了口气。
脑子里反复回想着那天卸货时顾刚跟他说的话：“李老哥，按理说你也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又是退伍军人，安置费没少拿吧？怎么二十好几的人了还没有结婚呢？是不是你家里有什么阻力？”
他看了顾刚一眼没说什么，心里却很清楚，顾刚猜得没错。
他家里不光有药罐子老妈妈，还有去世的大哥留下的三个孩子。
那些情窦初开的姑娘，很容易对他一见钟情，可一听说他还要帮着亡兄养孩子，立马头也不回地跑了。
明明是她们主动追求的他，到最后好像是他上赶着似的。
三番五次的相亲失败，他就死了这个心了。
老老实实打光棍吧，不祸害人家姑娘了。
他这种标准的上有老下有小的带着拖油瓶的男人，就算有心怡的姑娘，也只能沉默地送上祝福，敬而远之。
他叹了口气，看了眼黑黢黢的窗口，想想还是回车上打盹去了。
上海那边的生意出奇地好做，因为百货商场里的正品起码要两三千往上，所以这七八百的高仿，就成了纸醉金迷的花花世界里的一道风景线。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又想要时髦又想要实惠，这群人是最好的目标客户。
第八天下午，顾刚那一仓库的囤货就直接卖光了。
一千多只包，扣除交纳的增值税的几万块，再扣除分给顾刚的，和分给李明亮的，傅隽蓉自己到手三十九万多。
她不得不办了一张储蓄卡，又去补交了一笔个人所得税。
最后净剩三十三万。
她看着这笔钱，陷入了迷茫。
这就是处处是黄金的年代吗？
天哪，原本她还想着年底之前能翻盖房子就不错了，现在看来……
更高兴的还在后头，这天中午秀丽一回来就抱着她嗷嗷哭。
她一头雾水，等秀丽把成绩报告单、光荣榜和三好学生的奖状递给她的时候，她才明白，小妮子出息了！
平时在班里只是中游的水平，爸妈的离开刺激了她，加上傅隽蓉这个做大姐的不离不弃地辛辛苦苦养家，小姑娘大为感动的同时激起了强烈的危机感和求知欲，愣是花了一个月不到的时间，自己给自己恶补上来了。
“姐我天天一下课就往老师办公室跑，我去问问题，缠着老师给我补课。老师都烦我了，还好我没给你丢人。我棒吗姐？你高兴吗？”傅秀丽是自豪的，自豪之余又有些羞愧，“就是可惜，我努力得有点晚了，虽然在班上排第一，可在全校只能排十一名。”
“十一也很不错啊，你们一个年级上千号人，很不容易啦。等下学期再接再厉，冲击第一！姐相信你！”傅隽蓉高兴坏了，准备带着几个妹妹一起去上海看看黄浦江，看看十里洋场的繁华。
姐妹俩兴奋地聊了好一会，文静和晴柔原本在看动画片的，后来也加入了进来。
每当傅隽蓉描绘一下在上海的见闻，这三个小姑娘都会发出向往的惊叹声。
姐妹五个，只有啥也不懂的小幺，乖巧地眨巴着大眼睛，懵懂却兴奋。
小孩子还不会说话，但也能察觉到家里的气氛，晚上吃鸡蛋羹都吃得特别带劲。
吃完，傅隽蓉给她擦了擦嘴，抱在手里掂了掂，长胖了！
今晚难得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傅隽蓉就跟几个妹妹一起去看了会电视剧。
中央台播的是射雕英雄传，也不知道是第几次重播了，这次刚播到东邪西毒。
刚看完一集，电视台就休息了，电视机上一片雪花，似乎在催促姐妹几个快去睡觉。
第二天傅隽蓉就去镇上打听工匠和材料的事了，她准备利用这个暑假，把房子盖了。
盖三层的小洋楼，做最气派的装潢！
她还得做一下设计，毕竟她家的宅基地尺寸有点特殊。
但是又怕自己外行，设计不好，所以她打算找顾刚帮忙介绍个靠谱的设计师。
姐妹几个刚上汽车准备去县城，就看到赵功梁也上了车，他爸妈也跟着，脸色有点不大好看。
赵功梁边走边嘀咕：“妈，你就别问了，大家都说傅秀丽作弊了。等下学期开学我就去举报她，我就不信了，她这个猪脑子能考第一？”
“不管她是不是作弊，你都考得太差了，在班上才排了十七名，你是不是在学校有什么事情分心了？你看你上学期考得多好。”他妈一脸的不忿和无奈。
说话间一家三口坐下，压根没有注意到坐在后面的傅家姐妹。
傅隽蓉气不过，想上去理论，傅秀丽却摁住了她：“不用理他！姐，中考见分晓！我这几天也想过了，以后再有人嚼舌头，我全都当放屁。我不能再给你添麻烦了，你养家太辛苦了。这几天我在家里照看文静她们，真的体会到了你的不容易。”
傅秀丽说着，忍不住抱住了傅隽蓉的胳膊：“姐，咱们出门在外，安全第一。随便他们怎么说，我不生气，真的。”
“秀丽……”傅隽蓉满心唏嘘，果然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这个穷，有时候并不是经济上的，而是处境上的。
就像她们几个，目前是有钱了，可一样还是处境艰难。
困境催人奋进，却也折磨人的意志。
这把双刃剑，她得好好把握好尺度啊。
她拍了拍秀丽的后背：“等会咱们多买点课外书，再买些辅导书什么的，总之，随便买！你想要的漫画也可以，姐今天就是你们的提款机。”
“真的呀姐？你真好！”晴柔眼热二姐跟大姐那么亲昵，磨着文静跟她换了座位，扑上来就亲了傅隽蓉一口。
傅隽蓉笑得花枝乱颤的，下车后准备再给妹妹们买点玩具。
到了国营商场，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顾刚。
旁边站着一个女同志，正梨花带雨地哭诉着什么。
傅隽蓉无意偷听别人的隐私，便准备去别的商场看看。
没想到，那顾刚居然第一时间看到了她，没等她走开，就快步追了过来：“蓉蓉！”
傅隽蓉只好回头：“顾经理，有事？”
“你来。”顾刚牵着她的小臂，微微用力，把她往那个女同志面前带。
“婉儿，这就是帮我解决了库存皮包的傅隽蓉。我妈也很欣赏她，还夸她是积极纳税的新时代好公民呢。怎么样，你们认识认识？”他也不提自己对傅隽蓉别有居心，只是一副场面上介绍一下的口吻。
可那女同志敏感得很，当即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这是我心有所属的女人，麻烦你知难而退吧。
女人紧紧咬住嘴唇，挣扎良久，最后勉强挤出一个微笑：“你好，我叫董婉儿，从小就跟顾刚定了娃娃亲，你可以把他让给我吗？我真的很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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