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二）

昭辰懵懵懂懂在这个院子里长到了十五岁，五岁到十五岁，成长慢慢模糊掉了时间，父亲和阿姨好像总是有忙不完的工作，家里的灶台常年蒙着一层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昭辰走进了三楼成了晚声家里的一份子，父亲的形象好像从此只在给生活费的时候鲜活，旁的便再没有了。

        晚声比昭辰小一岁，两个人一直在同一个学校读书，男孩子要建立友谊总是简单便捷，何况又是进进出出一个家门，张家好像多了一个儿子，杨家好像根本没有存在过。

        到了青春期，昭辰和晚声开始疯长，渐渐晚声比昭辰高出了半个头，昭辰生的白，话不多，清秀安静难免带点女气，他是敏感静默的，不动声色的表面掩盖着精明内敛的心。昭辰的学习一直很好，只有拼命努力学习，父亲从阿姨那里拿钱来给他的时候才会痛快一点，是啊，没有人愿意白白养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哪怕这个“废物”是自己的儿子，是经由自己的手带到这个世界上的。

        昭辰中考的时候发挥正常，考上了市里最好的学校，学校离家不近，昭辰是无所谓的，从小在寄宿学校和邻居家长大，住在哪里？学校有多远？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重要的是昭辰发现晚声像是有点不对劲，成绩下滑的厉害，又突然一下过分注重怎么让校服变得别致，怎么躲过校领导的检查标新立异。

        “张晚声，你是不是谈恋爱了？”没有作业的暑假，昭辰有时候就歇在晚声家，晚上两兄弟不免要聊聊见闻。

        “是啊，你怎么知道的？”晚声没有想象中的慌乱，反而大大方方，反而让昭辰觉得自己才是要偷偷摸摸的那一方，以为窥探到了对方的秘密，没曾想那是对方摆在明面上的东西。

        “没有……我……我就是猜的……”昭辰紧张的时候，就会结巴。

        “哈哈哈，你可别告诉我妈啊，不然到时候她又要说我。”晚声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言语里满是漫不经心。

        “……”

        “……好。”昭辰看着身边的兄弟这份坦然的态度一下子五味杂陈，他闹不清楚自己的情绪是从何而来，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腾”的一下坐起，踢踏着穿上鞋，甚至没来及跟家中的大人说一句就夺门而出回自己家去了。心脏剧烈地跳动，可是他听不见，昭辰倚着门瘫坐在地大口大口喘粗气。

        “杨昭辰你干嘛啊？怎么突然跑了啊？”晚声追了上来，睡衣的一边翻了起来露出腰部好看的肌肉线条，昭辰喘息中哪里能听见晚声的询问，他直勾勾盯着晚声的衣摆，黑暗中只能看个模模糊糊，他甚至想伸手去摸一下……

        昭辰很快被自己奇怪的想法吓醒，他抬头看了看晚声，晚声一副半梦半醒的慵懒模样，说话黏黏的，像没扯开的糍粑。

        “没事……没事……我……我……”

        “没事我们就下去睡觉吧，大晚上的瞎跑什么，吓我一跳。”晚声顺势拉起坐在地上的昭辰。

        “啊……哦……好的……”

        那一晚我的船推出了河心。

        那一晚一向睡眠质量很好的昭辰睁眼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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