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两个问题
早上六点，刑侦组办公室。
两个长条沙发被姚希和唐平霸占，解一飞趴在办公桌上，同样睡得很沉。
显示器里在播放医院调取回来的监控视频。
声音调的很小，林显看的很认真。
景起一手揉捏着酸胀的脖颈走了进来，看见睡着的三人，不觉放轻了脚步。
“你怎么不睡一会儿？”
“想看看你带回来的监控视频。”
林显抬头看了景起一眼，将手边的牛奶扔给了他。
玻璃瓶有点烫，景起来回倒着手，看着林显笑的得意。
从前他工作到凌晨，林显都会帮他准备一瓶牛奶。
过去的一年里，没人管他了，他也没再喝过。
林显撇开头，耳根泛红。
“怎么样？”
景起向来是个见好就收的人。
坐在林显对面，拧开瓶盖喝了两口，一身的疲惫好似散去了不少。
“都招了。”
不出林显所料，带骆兰初离开医院的正是王琴和骆文力的亲生儿子，杨松康。
二十年前，我国计划生育抓的正紧。
超生不但罚款还有可能被拘禁。
王琴和骆文力结婚多年一直没怀上孩子，却在非法收养了邻居超生的女儿后怀了孕。
因为已经上了户口，王琴和骆文力只能忍痛将儿子转给了同村另一户无儿无女的杨姓人家。
三年前，刚刚十八岁的骆兰初象征性的通知他们，她谈恋爱了，而对象正是小她一岁的杨松康。
王琴和骆文力因此暗自高兴了许久，只盼着杨松康光明正大的叫他们一声‘爹妈’。
可是不知为何，一年前他们突然发现骆兰初又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了。
“周辛易？”林显轻声打断了景起。
景起点头：“我联系了村委会，杨松康家里条件很差，养父母也是普通的庄稼人，周辛易虽然父母离异，但好歹自己开了间水果超市，经济条件还说的过去。”
“骆兰初离开医院的原因是什么？”
“不知道。王琴和骆文力一口咬定是骆兰初的主意，他们只是照做，不知道原因。”
“你信吗？”
景起耸耸肩，表示无奈：“关键没证据。”
“我在想……”
“想什么？”
林显看着景起，声音低沉了几分：“最初的问题——崔均伟为什么选中骆兰初和周辛易？”
也许这就是骆兰初非逃离医院不可的原因。
“我去问过崔均伟，但他情绪太激动，什么也没问出来。”
林显看了眼腕表。
“一个小时后提审崔均伟。另外，你让唐平再帮我做件事。”
也许是罗亦的治疗起了效果，崔均伟的精神状态好了许多。
再见林显，崔均伟显得很反感。
“不敢看我？”林显微勾起嘴角，双臂还胸靠在审讯桌前，居高临下打量着崔均伟。
“你又不是警察，凭什么审我？”崔均伟偏着头瞪向景起：“信不信我投诉你？”
“呵呵，随便你啊。”景起轻笑着，将笔本往桌面上一放，用食指点了点林显：“不过在那之前，还请你先回答他的问题。”
“火是我放的，车是我烧的，人也是我杀的，行了吧？能不能别再来烦我了？”
“两个问题。”林显没搭理他，自顾自说道：“你为什么选中骆兰初和周辛易？”
有了上次的经历，崔均伟很明白自己在林显面前撒不了谎。
索性说了真话：“我要说是她主动找上的我，你信不信？”
“信。”林显果断点头，表情严肃。
崔均伟反倒因为他的反应楞了楞，紧跟着嗤笑道：“那天晚上我在街上闲逛找目标，她突然就过来了，跟我说她能给我一笔钱，还要请我吃饭，但要我帮她一个忙。”
“什么忙？”
崔均伟缓缓抬起头，眼神变得诡异，就连嘴边的笑容都冰冷了几分：“杀人！”
林显依旧面无表情，仿佛这个答案早在他的预料之中。
耳机里适时传来单面玻璃后唐平略显激动的声音：“偶像，我查了周辛易的身份信息，你猜怎么着？他居然在案发前一周刚刚买了份三万的保单，保额三十万！三十万呐！都够他再开三家水果超市了。”
林显一手轻轻按压在蓝牙耳机上：“受益人是谁？”
“骆兰初！”
事情好像瞬间就明朗了。
这份保单，是骆兰初找上崔均伟的原因。
但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那个看起来貌不惊人的‘乞丐’就是最近武海市几起火灾，甚至身背人命的凶手。
而正在物色年轻女人作为目标的崔均伟也省去了不少麻烦，两人算是‘一拍即合’。
林显和景起对视了一眼，目光再次落到崔均伟身上。
“第二个问题，给你毒药的人是谁？”
微眯的双眼猛然间瞪大。
崔均伟瞪着林显，眼球猩红。
“不知道。”
“崔均伟你给我老实点！”景起一拍桌子，巨响惊的崔均伟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林显扫了景起一眼，示意他稍安勿躁。
崔均伟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胸腔上下起伏的弧度也随之加大。
他在愤怒。
因为被欺骗。
林显安静的看着，语气淡如流水，让人莫名心安。
“你不认识她？”
“不认识。”
“见过面吗？”
“没有。”
“你们是通过什么交易的？”
崔均伟忽而笑出了声，这笑容落在景起眼里，有些刺眼。
“大哥，现在是信息化时代了，谁还当面交易啊？”
林显藏在腋窝下的手猛然攥紧。
他想到了两个字。
暗网！
涉及到暗网，交易范围可扩大至全国甚至全球。
而凌甘岛自然也在范围内。
“卖家ID是什么？”
“我告诉你也没用。”崔均伟撇了林显一眼，语气随意：“在暗网交易，ID不会使用第二次，就凭你们这些没用的警察想找到他们？做梦吧！”
景起几步凑了过来，举起了拳头。
这家伙嘴太臭，他想打人。
可拳头还在半空就被林显拦下了。
林显看着崔均伟，目光过于坚定和自信。
“能不能找到，试试就知道了。”
崔均伟嘴角的笑容有些维持不住，沉默了片刻后终于吐出了四个字——临近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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