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好乖。
沈应觉凝视着远处超市，心想，还不如他下去买。
这么久还不出来，他轻扣方向盘的细长手指也快了些许。
耳朵还有一个不依不饶的声音，“你怎么又不回答我？你会疼吗？”
“………”
“你——”佟炽话还没问完。
看见沈应觉又重新转过头，无奈的笑问：“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
“因为你平时和我说话总是问句。”佟炽声音越来越弱，马上甩锅：“可能是被你传染了吧！”
“……”沈应觉顿了两秒，道：“你马上会学到的，生物课老师会讲。”
这次佟炽换佟炽不再言语。
沈应觉盯了她一会，想到什么，忽然笑了，意味不明：“某个小孩的期末考卷呢？”
佟炽顿时紧了紧外套，往车窗那边缩起来，像只一言不发的小鸵鸟。
……
后车门忽然被拉开，赵姨去而复返，手里拎着一大袋子东西。
沈应觉瞥了眼副驾驶那位装睡的小孩，唇角笑意扩散。
不敢耽误，回去的路上车速提起不少。
三人一同上中央公馆乘电梯上到二十二层，顶楼。
指纹自动门解锁，沈应觉刚想嘱咐几句，话停在嘴边，看向旁边的佟炽。
不等欣赏屋子全貌，急忙从塑料袋里翻找，赵姨拿了个夜用的递给佟炽。
佟炽弯着腰又找厕所，沈应觉唇角勾起，她还挺自觉，比在沈宅好多了。
给她指了指左侧里面的门，“那呢，会用吗？”
赵姨也道：“佟小姐，用我……”
“不…不用了。”佟炽人早进去了，只留下虚弱的尾音飘在外面。
沈应觉对赵姨说：“拿一套贴身衣服和新的外衣让佟佟换上。”
走到书房门前突然停下身，想到什么，笑着嘱咐了声：“再冲一碗红糖水，辛苦赵姨了。”
佟炽从厕所出来走向水声咕嘟咕嘟的厨房。
看到赵姨正在水池旁摘洗新鲜蔬菜，虚虚地探出半个身子问：“赵姨，哥哥呢？”
“书房，”赵姨抬起头，指着煮饭锅旁的小碗道：“先生让我冲的红糖水在那，喝了会好受些。”
佟炽皱眉，她不喜欢喝这种水。
眼睛笑成小月牙，试图蒙混过关，“谢谢赵姨！我先去找哥哥！”
然后飞速逃离，敲了两声门钻进书房，赵姨笑得一脸无奈：“诶佟……”
十五分钟后。
赵姨眼看着红糖水快要凉掉，书房内还是没有动静。
端着碗准备送过去，人刚走到门前，刷啦一声从里到外打开。
站出来一个“小疯子”。
佟炽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怎么，从耳朵尖红到脖颈，上面还覆了一层薄汗。
“怎么了这是？”赵姨拿着托盘问。
佟炽眼睛里蒙着盈盈水光，朝里面吼道：“他怎么这么讨厌啊！”
赵姨愣住，还头一次听别人说沈先生讨厌的，也是稀奇。
“那……”赵姨还没等说完红糖水温度正好适合喝，就看到佟炽又往书房的右面走去。
沈应觉开门出来，气定神闲的倚靠在门框边。
眉眼染着捉弄人的笑意：“走反了，你卧室在左面。”
“……！”佟炽顿住脚步，脸颊更红。
强装作若无其事的走过去，经过沈应觉身边。
被他一把拉回来，“先把红糖水喝了。”
“我不喜欢喝。”佟炽梗着脖子不看他。
“那好啊。”沈应觉挑了挑眉，“那今晚我们就学四科，先学数学然后英语，补完怎么也要将近凌晨了吧，那生物地理……”
佟炽打断：“你刚刚在车上还说生物老师会教呢！我不用你！”
“……”沈应觉顿了下，撒开手道：“奖励加码，喝完。”
佟炽想到书房里他的承诺，忍辱负重般的把红糖水喝下去。
快得像不过喉咙，把碗放下直奔左面卧室。
—
假期第一天。佟炽比平时晚起半个小时，推门出来。
正好碰见穿着高领白色线圈毛衣的沈应觉，也刚从对面卧室出来。
眉眼清隽温和，嘴边挂着浅笑，再好看不过的模样。
“还是只小懒猫啊。”
佟炽听到沈应觉略带逗弄的温柔语气，脸上绯红渐起。
想起昨晚他给她辅导功课也是这样，耐心像是用不完，从不嫌她笨。
就是总喜欢逗她，恼羞成怒再哄，简直搞不懂他！
“你不也刚出来！还说我！”佟炽肚子饿，直奔赵姨刚搬出来的椅凳，背脊挺直坐好。
沈应觉落座在对面，笑说：“早都醒了，这不是想等着小懒猫一起。”
“……”
两人吃过饭，赵姨拿出来一件宽松白色棉服。
沈应觉接过来，给佟炽穿上又蹲下给她拉链。
赵姨站在旁边：“沈先生，我来吧？”
“我来。”
佟炽低头看着沈应觉嘴边挂着的淡笑。
或许他没笑只不过是他长得太具有蛊惑性。
唇形漂亮的像是总带笑，让人想亲近。
“好了，”沈应觉站起身，随手拿起门口衣架上的白色大衣，便牵着佟炽的手，“走吧。”
岁末将至，帝都的天雾蒙蒙。
佟炽撇过头看沈应觉，他肩上落下细小雪粒，不等扫落就融进大衣里，不见丝毫。
两人上车，呼出的白气才稍减，沈应觉立刻打开暖气，偏头问：“是不是冷了？”
又拿过她冰凉的手轻轻搓起来。
佟炽不冷，云川镇是有雪山的，比这壮观不知多少倍，她踩进去都能陷入半个身子。
但她没说，感受着他薄薄的手掌也是微凉，搓起来就一起变暖和，嘴上道：“是你冷了，拿我暖手。”
沈应觉抬眼看她，觉得好笑重复道：“我拿你暖手？”
“……”
“行，是我冷。”
“那你下次就应该多穿点！总是穿这么少！”佟炽略有不满道。
车内气温回升，沈应觉这才放下手。
搭回方向盘上轻轻转着，开出车库，笑应：“行，下次多穿点。”
佟炽下车，跟着沈应觉往b大的地质研究所走。
明明是休息日，但这里的学生仍是不少。
很多女生路过都会侧目盯着佟炽身旁的沈应觉。
他似乎已经习惯，没什么反应，一直闲雅从容。
四楼走廊两侧挨间是实验室，从不远处一处饮水机迎面走来位老先生，手里拿着升起袅袅雾气的茶杯。
沈应觉顿住脚步，笑容熟稔，颔首道：“陆教授。”
陆承平快到退休年纪，看起来特别亲和，自然也是注意到他爱徒手里牵着的小姑娘。
“这是容梅师姐家的小孩。”沈应觉介绍道。
“容梅她闺女？长得水灵灵的。”陆教授忆起往昔，不免感慨，最后只化为一声叹息，拍了拍沈应觉肩膀道：“外面怪冷，快带孩子去里面暖和暖和。”
佟炽看着这位老先生，还有他的反应，鼻尖酸涩上涌。
他应该就是妈妈对沈应觉格外好，沈应觉带她回帝都的原因。
沈应觉轻轻捏了捏佟炽的小手心，腰身微微弯下，“这是陆爷爷。”
“陆爷爷好！”佟炽乖巧应着，眼前这位慈祥的老头，妈妈活着常说，这是她恩师待她极好。
“诶！好！好！”陆承平忍不住心生怜惜，拍了拍佟炽的小脑袋，连连应好。
沈应觉带她走进实验室，刚推开门，里面三个男生一个女生齐刷刷看过来，都征愣住，面面相觑不敢置信。
好半会反应过来，有人问：“师兄，这是哪家的小孩啊？”
实验室一般不让带人，但是也有些教授家的孙子孙女会带来b大，但也不来这，他们也不认为像沈师兄这样的人能和这么大的小姑娘相处。
下一秒，佟炽觉得肩膀被一股力量带到他身边。
然后听到头顶响起一声有点愉悦的低沉嗓音：“我家的啊。”
佟炽立刻抬起头看他，只能看见他干净利落的下颌，屋内几人皆是膛目：“啊？？？”
那位唯一的女生问：“这是师兄的妹妹吗？”
沈应觉给她安排了一个滑动椅子，让她坐下又塞给她两块白巧。
起身换上白大褂，一粒一粒扣好，有点笑容的点头，“嗯，我妹妹。”
这是佟炽时隔这么久，再一次看到他穿白大褂。
记忆里面清晰晃过他修长挺阔的背影，眼睛抵在偏光显微镜处的沉稳从容模样。
她缓缓塞进嘴里一颗白巧，圆溜溜的眼珠随着沈应觉的移动而不停骨碌。
白巧抵在舌尖下方，融化在口腔里。
佟炽却觉得它不太甜，明明都是一个牌子。
明明以前最希望沈应觉承认她是妹妹，现在他承认了。
她却觉得心里有点苦，微微涩滞，最爱吃的白巧都难以下咽。
午休时分，实验室的人早就吃中饭，屋内只剩沈应觉和佟炽两人。
门突然被推开，佟炽从习题册里抬头看过去。
是那位叫李牧为的哥哥，他逡巡一圈实验室，调笑着挑眉：“小佟炽。”
佟炽乖巧点头：“牧为哥哥。”
“出野外回来了？”沈应觉神情专注盯着试管，半点没分出来。
“是啊，”李牧为放下大背包，瞅了眼墙壁上挂着的时钟，“我说，沈应觉你做实验不用这样吧，你瞅瞅几点了？饿着小佟炽了！”
佟炽急忙摆手：“不是！不是！哥哥问我了，是我还不饿！”
沈应觉做完最后标记，洗完手朝佟炽走过来，给她穿好衣服，蹲下拉链间隙。
话是对李牧为说：“学校隔条街那家闽菜馆，你先去订个包厢，我俩一会去。”
李牧为也没问什么。
沈应觉做什么事情都不需要问，他都是有理由，于是点头就出去照办。
“佟佟今天好乖啊，”沈应觉好几次看她都是小小一只坐在这里，埋头认真写作业，揉揉她脑袋奖励道：“回去哥哥给你做鲜花饼吃。”
“你会吗……”佟炽不信他，低声嗫嚅道。
沈应觉闻言挑眉，“不会我可以学啊。”
“要是我做出来和云川镇时妈妈一样的味道——”
沈应觉倾身靠过去，目光温柔可佟炽却觉得极致蛊惑人心。
“你愿不愿意在哥哥身边吃到长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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