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细水

元旦三天假期，俩人在家里腻腻歪歪的过，期间还对相处模式进行了探讨。李亭林表示他喜欢细水长流的生活，而苏月琰则认为，自己心智尚未成熟，没有太多设想。这个自我认知让李老师颇为惊讶，虽然他老把苏月琰当小孩儿，但好歹25岁了，已经有一定阅历了，人生到此，也做过无数次选择，懂得缓急取舍，怎么还就不成熟了？

        李亭林玩笑的说：“请拿出论据证明你的论点。”

        苏月琰真的在认真思考，意图做出严谨的回答：“我其实感觉，我的心智就停留在18岁了。之后不断的学习，也只是知识层面的扩充而已。

        举例来说，第一，我在网上看新闻或者网友发出的帖子，他们说什么我就信什么，没有质疑过，看到评论有人提出疑问的时候才发现，哦，原来我好傻。

        第二，在出现和教育相关的话题时，我的想法全部都是站在学生立场的，不是家长、教师或者学校的角度。

        第三，第三，我很任性呐。考研那会儿，保不上，我爸妈说，你选个差不多的学校就行，一战上岸，省得调剂费劲儿，竞争力还削弱。我偏不，就要选个好学校，结果没考上。他们想让我调剂，再来一年压力大，辛苦，我不干，调剂系统开了我连看都没看一眼，直接二战。

        综上，我认为，我不够成熟。”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手撑着脸，好看的手指在侧脸颊交替抬起、落下，像弹琴一样。他声音里透着不自在，或许是因为说自己的不足而害羞，吐出的话语却真挚。他想不到，自己这副剖析内在的样子在李老师看来，散发着魅力。

        李亭林牵过他另一只手，玩儿着他的手指说：“第一，是因为你看的新闻比较少，输入增多自然判断力就会提高。如果你是风投最终分决策者，对于某家创业公司的评估意见你会只听一个人的吗？”

        “当然不会，项目是否跟进投资是需要综合多方考察意见的。”苏月琰自然的回答。

        “同理，看的新闻多少，会影响你的判断。如果这样说的话，网络上很多人都不成熟，事实上，与成熟幼稚无关，判断力需要你有意识的去训练。”

        苏月琰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李亭林继续说：“第二，你目前的身份是学生，位置决定想法，自然是以学生的视角看问题。换位思考不是目的，只是解决问题的途径。”

        苏月琰忍不住插嘴道：“不是，有些事情吧，你站在学生角度理解不了，会觉得不应该，但是如果换个角度，就合理了。”

        李亭林打趣道：“琰琰，你这样想，容易得斯德哥尔摩。”

        某人一脸茫然的问：“什么玩意儿？”

        李老师呢，忍着笑说：“比如我家暴你，囚禁你，明明受到侵害的是你，你要是有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的话，不仅不讨厌我，还会觉得我是因为太喜欢你，可能是想亲近想玩闹，没控制好力度，可能是占有欲太强，你会依赖我，而不是仇恨。”

        苏月琰听到这里，凑近小声的问：“你会家暴我吗？”

        李亭林失笑，拨弄他的刘海说：“30岁和25岁，180和185，我家暴你图什么？”

        “也是，你舍不得打我。”苏月琰笃定的说。

        话题岔远了，李亭林又拉回来，说：“不必为这个立场问题苦恼，世人皆有苦楚，你要相信你自己的立场，当然，这是因为我知道你心存善意，不会刚愎自用，他人有他人的想法，不要强加于自己。”

        “这一点同样适用于你说的第三。父母有他们的考量，但人生是你自己的，无论是学校的选定还是二战的决心，你都很坚定的去做，这怎么会是任性呢？我其实很开心看到你这样走过大学和研究生阶段，说明你懂得人生把握在自己手中。若是当初听了父母的话，你或许会后悔自己没有坚持，或许会埋怨他们的干涉，还不如现在呢，是不是？”

        苏月琰成功的被说服了，点头说：“是的。”

        他想李老师的话术太强了，抗不过。

        苏月琰去冰箱里拿了两瓶酸奶，帮他拧开，说：“李老师，为什么你说的话我都觉得好有道理，要被洗脑了，万一你pua我怎么办？”

        李亭林喝了一口，说：“怎么办，让你把赚的钱都上交。”

        苏月琰傻笑着说：“交就交呗。”

        现在的他，在李亭林心里就是被卖了还帮人数钱的憨憨。

        文学院的女孩子多，被pua的多是女性，李亭林上课过程中会在涉及时多说几句，但这个问题很困难，受害者中不乏高知分子，可见即使是有丰富的学识也不好规避。

        苏月琰则说，爱情来了，理智就走了。

        李亭林是同意的，三天不被打扰的好时光，多么适合做课题，俩人抛诸脑后，就想着黏在一起了。

        “哥，你考虑那么久，都想了些什么啊？”苏月琰嬉皮笑脸的问他，内心还是有点小紧张的。

        李亭林喂了个鱼丸给他，说：“我在想我是要天长地久还是曾经拥有。”

        “我是很喜欢你，否则不会把你带回家。我得想清楚，是因为在陌生城市无依无靠太寂寞了，想要找个伴，还是真的想和你在一起，不想分开的在一起。”

        “简单说，是想拥有你，还是想要拥有你的感觉。”

        苏月琰看到自己剥鹌鹑蛋的手在抖。

        “经过我的深思熟虑，”他停顿了，想吊一下憨憨的胃口，憨憨在手抖，算了，孩子挺可怜的，“我发现，我是想拥有你。”

        啪，掉垃圾桶了，啧，可惜了，还没进锅里。苏月琰呼出一口气，放松之后，抖得更起劲儿了。

        “想找个伴儿可以约炮嘛。”

        “……”

        苏月琰想咬舌自尽，脑子瓦特了？说的什么胡话？腻歪到脑子也糊涂了？

        李亭林莫名的想笑，但还是装作严肃的说：“苏月琰，我在你心中就是这么随便的人？”

        他急着过来，差点把垃圾桶踢倒，一脸焦急，“不是不是，我瞎说的，你别往心里去。”

        “知道了，逗你的。”说完挠了挠他的下巴，“吃饭，取碗。”

        “好嘞。”

        吃完饭苏月琰刷着碗，李亭林在他旁边说：“我不想为了谈恋爱而谈恋爱，我步入一段感情只能是因为我喜欢这个人。但是我们不能清高，觉得那些为了谈恋爱而谈的人就不对，也别对约炮过于不齿，当人太寂寞时，就希望身边有个人，短暂也好，一响贪欢好过孤独夜晚，不滥交、不渣就行，不是还有在约炮中遇到真爱的吗？”说完自己都笑了，觉得这概率太低了，但他不希望苏月琰对某个群体抱有偏见，一棒子打死不好。

        苏月琰擦擦手，转身抱着他说：“我不管他们怎样，反正我是很认真的，我愿意陪你细水长流。”

        李亭林抬头亲他，腰被他箍紧，逐渐加深了这个吻，苏月琰对他尊重转化为亲密时的克制，始终温柔缱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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