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凋零
星星攀上窗际,皎洁月华莹润，床边徐徐地温声道出了故事的结尾。
今日以一个完整的故事做为尾声,布伦达心满意足地拉起了被子,正要就此进入梦乡。
啪嗒一响,雷伊关上了书本,忽地道了一声。
“姐姐？”
少女那在月光下低垂的眼眸,窝在被子里的布伦达瞬间觉得要糟糕了。
“你到外边,是干什么去了”
她看着躺在床上的弟弟,声调沉稳却不乏关心地平静说道。
“出去历练啊,和哥哥一样。”
“我不是说了,等雷蛰回来就会带你去别的星球么”
“可我也要独立啊……”
雷伊蹙起眉头,布伦达脸上的不自然她都看在眼里。
她身为王族皇女平日里也关注着弟弟的成长,但也不能因此抛下每日训练还有外出清剿的任务。
对于这个不听话的弟弟，她沉声道。
“布伦达,你不听姐姐的话了”
“呜……”
无论她如何命令皇城近卫严加看守,那小鬼头总能折腾出五花八门的东西,从而跑到外边。
虽然雷皇也曾笑呵呵地说过,让小孩多去外边探险是好事,但她就是放心不下。
“我知道姐姐你是怕我在外面受伤，但是把我关在这里就是好的吗？”
“而且听大伯说姐姐你和我同样岁数的时候也老往外边跑呢!”
“布伦达你……”
忽然是回忆起了大伯告诉自己的秘密,布伦达是一时委屈气极,鼓囔着嘴赌气似地，一下子把被子拉到头上。
“……”
看着在床上缩成一团白球的弟弟,雷伊是沉默了一段时间,旋即幽幽叹息从口中吐出。
“好了,那就不打扰你睡觉了。”
雷伊站起身子朝门外走去,在即将合上门的那刻,她轻飘飘地道了声。
“捂久了会窒息哦。”
咯噔。
一声门响,只余屋内无声的寂静。
听到声响的布伦达露出眼睛朝前瞅了一下,便把被子从头上拉了下来。
他知道姐姐是为他着想,但若不去找艾妲的话就违背了约定。
没能遵守约定的挫败是一回事,可见不到艾妲没法和她说话的失落又是一回事。
他望着天花板上精美且看不懂的壁画，喃喃道。
“那就隔两天再去找艾妲吧。”
小小的孩子望着窗外漫天的繁星,心想着那边的女孩是否也能看到这样美丽的景色。
但他知道,艾妲在的诊所那边,房间的窗外都是密集错杂的电线,还有吞噬了天空的各种墙檐。
自己若是呆在这皇城里从不出去，恐怕是永远都不知道窗外还能有这样狭窄压抑的场景。
似是困极了,他阖上了紫色的眼眸。
愿艾妲你今晚也有个好梦。
……
时间如流水。
转眼来到了三天后,一大早的便是刺眼的骄阳。
“这个字是这样……，还有这个词语可以填在这里……”
心不在焉的艾妲盯着房间某一处，似是想着东西又像是什么都没在想。
“学会了吗”
手中的铅笔仿佛不是铅笔了，它似没法平静的内心般，来回在那细嫩纤小的指头里磨磋翻覆。
“艾妲？”
“在！”
如往常一样，老人小敲了记女孩的脑壳。
“呆雀飞走了吗？”
“飞走了。”
艾妲十分诚恳地说着。
“那就把我刚刚教的字写下来吧？”
女孩立即握起了铅笔,认真地一笔一划将刚刚听到的词语写了下来。
老人看着女孩埋头书写的模样,心想着能让女孩发呆的原因也只有一个。
“想着殿下怎么还没有过来吗”
“对呀,哥哥已经七天没有来了呢。”
“是四天噢。”
“噢,四天。”
“四天了哥哥没有过来……”
难得发着牢骚的艾妲鼓着嘴，垂头丧气地将最后一个字写完。
现在艾妲口中的哥哥是越叫越熟练，老人之前也有问过为什么忽然称殿下为哥哥，那时他想着直呼其名本已是僭越，这个称呼就更是错误了。
但得来的始终是艾妲的“哥哥就是哥哥，这是哥哥说的”，她的回答就只有这一个，虽然实在是不明所以，但这或许是独属于孩童的奇怪见解吧。
“不过哥哥可能是遇上很麻烦的事了,不然爷爷说好的烤肉哥哥他怎么会不惦记呢”
其实自四天前分别后,老人就应了会带他们一起到景色优美独特的河边去野餐，那是是鲜少为人所知且踏足的地方。
而且还会带上他特制的烤肉。
说到这里艾妲就想起，面对那块烤肉是哥哥是一副将要吞下毒药般脸黑黑的，但一吃下去后就像吃了灯泡般沉醉得是双眼冒光。
最后还是他偷偷跟自己讲，那惊为天人的醇美，甚至连皇城独供厨师做的都没法比其分毫。
“不过哥哥可能等下就来了。”
"哈哈,那你可得把今天要学的东西认真学完了,不然等殿下来了还得等你噢。”
“嗯!”
艾妲期待地灿然一笑道。
果然殿下就是艾妲学习的动力。
看着女孩认真下来读书的模样,老人倍感欣慰地点了点头。
过了一段时间后门外一阵响动。
一听到门外的动静,艾妲便迅速地站起身子,满心洋溢着欢喜地跑了出去。
虽然之前有很多次动静,是因为什么猫猫狗狗打架或是醉酒的混混闹出的声响。
但每一次她都毫不犹豫地相信着是哥哥的到来。
“哥哥!”
她欢喜地打开大门。
只要坚持相信,一切都会往好的方向走,对吧
但命运从不公平。
“嗯？小孩？”
艾妲愣在了原地，眼前的并不是心中所想的身姿。
是一群从未见过的人。
有些叼着烟咧着嘴，提着刀举着棍，也有些裸着上身密布纹身，那是一群给她感觉很不好的大人。
“哟～老头什么时候有多个孙女？”
站在前头的四肢粗大的男人，仅与艾妲隔着几个拳头的距离，他扛在肩头的大刀在骄阳下明晃晃地刺眼。
这个语气让艾妲回想起以前殴打自己的人，他们把她压在地上时，拳头如雨般密集地落在身上，充斥耳边的就是这样嘻嘻哈哈恶心的腔调。
“呦呵！别看小小的一个，长得倒是——”
那粗粝的毛手拉起艾妲的下巴时，为首的壮汉霎时滞声愕然了一瞬。
在那令人悚然的疑异目光下，艾妲颤抖着往后退，随即一双手忽然覆在了她的双肩上。
“这是我小女，各位爷是来收保护费的么？”
是爷爷。
艾妲有些安下了心。
“……哼，不想让你这破诊所倒了！就拿钱出来！”
似是抛却了那不切实际的想法，壮汉霎时习惯性地张开那血盆大口吼了起来。
在这十几号人包围下，在极具威胁的吼声中，这一小一老此刻是如此的无助。
“这是所有的钱了，请各位大人放过我们爷女俩吧……”
考虑到艾妲生理与心理的安全，老人毫不犹豫地将袋子递给前方一混混。
壮汉一把拎了过来，摇了摇袋子又望里头瞟了眼后嗤了一声，满是不屑地缓缓道。
“少得可怜啊，看来你这破诊所生意还挺不景气的啊？”
“老头我也就这些，各位大人要多的我是没办法了。”
看着壮汉的表情，也知道还得多嘲讽他还有这个所谓的破诊所几句才肯罢休。
但没关系，只要人能安全就好。
他一生无子，这辈子赚的也就只够买点书吃饱饭，即使再多个孩子也算能够让她吃饱穿暖。
尊严那些都没问题，他真的不再多求什么，只要临终前能将毕生所学尽量交给这个惹人怜爱的孩子，就知足了。
“老大，我们……”
“嗯？确定可以么？”
“嗨呀，没问题的～”
似是与另一混混讨论了一番，随后壮汉那紧皱的眉心霎时舒缓。
不怀好意的笑容此刻显露于那粗黑的脸，他装模作样地关心道。
“那也不难为你了，念你一个老头挣这点钱活得不容易。”
虽然不明白为何，但艾妲感到一阵恶寒，此时一只毛手摁在她的头上使劲地揉了几番。
“这孩子我们就带走了，替你省口饭钱。”
似是有预料过混混们做出这番行动，老人虽心头一悸但仍平静说道。
“这位其实是王族的皇女，因特殊缘故暂留在这里由我看视，各位爷可不能把手伸到这吧？”
的确，那一头黑紫发紫红双眸，以及那不俗的容貌的确不像个普通人，而这也正是他们刚才不敢轻易动起想法的原因。
壮汉揉摁的手也僵直了一瞬间，但后头那讥诮的话音大声地窜溜而出。
“个屁！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小鬼以前在岖魔街流荡过，不过是恰巧有那颜色的头发和眼睛而已。”
“呵，做梦做到哪去了？王族的人会放在这种地方？”
顿时松了口气的壮汉随即嗤笑道，艾妲能感觉到老人颤抖的手，以及头顶那愈加大力的指触。
“带走吧。”
“等等，这是真的！你们带走这孩子绝对会没好处……”
老人明白这是在负隅顽抗，但他知道这样的孩子被他们带走后会沦落到怎样的下场。
他一生没拼过什么，等到了风烛残年，也没遇到过称心的事。
被两个人连拉带拽的艾妲惶恐地看着这一切，直到她看到了
老人握起锋利的刀冲了过来。
“爷爷！”
“快跑！跑去皇城！找你的哥哥！”
老人使了现在最快的速度将刀子捅入抓着艾妲的俩人的双眼，拼尽全力将那瘦小的身体推到了门外。
“皇城？哥哥？你这家伙说的到底有没有个准数！？”
听见这话本来还安心的壮汉忽然又泻了底气，他拽起方才献策的混混怒骂道。
“快跑啊！”
此刻老人承受了飞横而来的重拳，他被压在地上，鼻梁上的镜片夹杂着鼻孔喷涌的血。
零碎了一地。
被血液浸红的胡须下，那血泡顺着哑然吼声于嘴喉中一鼓一鼓。
艾妲不再犹豫，她憋住泪水抬脚便迅速往街道的一头仓皇奔去。
【绝对不能接触皇城的人】
哥哥——
她努力克服心头的恐惧，朝外头使劲地奔跑。
哪怕她并不知道皇城在哪，哪怕她并不知道布伦达究竟在哪。
但就是要逃，就是要找，她固执地相信着哥哥就在前方。
身后是如汹涌潮水此起披伏的男人的叫吼，前方是杂物堆积狭长得望不到尽头的街道。
当头骄阳似火，心头的刺冷逐渐蔓延。
(https://www.shengyanxs.com/read/27755516/20940134.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shengyanxs.com。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m.shengyan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