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3
03
周城突然被叫出去的时候，其实也挺懵，他根本不认识这人是谁，老实说，他都想不起来自己见过他。
周城看着眼前的矮小男生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男生红着脸抬头：“我喜欢你。”
“我真的很喜欢你，周城。”
周城表情呆滞：“……哈？”
他很快反应过来，半强调半提醒道：“兄弟你搞错了吧，我是男的。”
男生害羞：“没错啊，我喜欢男生。”
周城：“……”
周城表情莫名：“我又不是gay，你喜欢男生关我什么事。”
男生噎了两秒，又大胆发言，“你怎么知道你不是，说不定你跟我试试——”
周城秒拒：“有这时间我不如多练练体能，准备下次比赛，我看你瘦巴巴的，肺活量够跑体考的一千米么。”
男生：“……”
玛德直男。
男生嘴角明显抽动了下。
他不死心地提议：“试试而已，也不会吃亏，你考虑下吧。”
我考虑个球！
恋爱给狗，狗都不谈。
水泥封心·周城感觉自己跟他说不通，绕开他推门往外走，不料撞见不远处站了个人，下意识停住脚步。
他仔细一看，是程溪。
程溪侧对着他，正在打电话，仿佛察觉到什么，他转过头来，看见周城站在消防通道入口，神色一愣，似乎没预料到周城会在那里。
他跟手机那头说了句“下次再聊”，便挂断通话，朝他微微点头。
周城想到什么，脚步飞快地朝他走来：“你有事找我啊？来来来，咱们边走边说，我也正好有点事找你。”
程溪：“？”
周城胳膊迅速往程溪肩膀一搭，低头小声说：“哥们，帮我个忙。”
程溪偏头避了下，“……好。”
见他答应，周城揽着他赶紧跑路，活像背后有什么可怕的洪水猛兽。
程溪被他紧紧揽住肩膀，整个人快被周城架着抱进怀里，他微微皱了下眉，但很快又舒展开。
直至他们躲进电梯，两扇薄钢门合拢，周城得救般靠在金属墙壁，长舒一口气，整个人也慢慢放松下来。
这不是第一次有人跟他表白，可也没遇到过男生来，他看起来很像gay么，怎么会有男生看上他。
在他认知当中，gay似乎通常都比较显眼，比如衣着搭配和说话语气，自己好像没占这两样。
对方到底看上他哪点了？
周城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
“可以放开我了么？”
怀里忽然响起清朗明越的声音。
周城怔愣了下，思绪骤然回笼，他立刻放开桎梏程溪的手臂。
程溪面色平静地退出周城的怀里。
周城看看程溪被他弄乱的头发，很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那个……刚才谢谢你啊。”
程溪没看他：“不用谢。”
他顾自低头整理被压皱的肩领和凌乱的头发，动作慢条斯理，很优雅。
一举一动没有半点糙汉子的特征，人也白白瘦瘦的，很好看，跟周城身边的男生完全不一样，他从来没见过这么细致讲究的男生。
他真的好像女生。
这个感慨忍不住冒出脑海，却又迅速被周城给压回去，他觉得这么想程溪，是件很不礼貌的事。
尽管程溪相貌精致，也很注重仪表，不可否认，他是个配置齐全的男生，而且他也不是那种很女气阴柔的长相。
周城觉得有被表白的男生影响到。
他摇摇头，把那些奇怪的关注点抛诸脑后，又见程溪伸手去按楼层键。
他瞥过程溪按下的一楼数字，没话找话：“你现在要走了？”
程溪“嗯”了声，没有多说。
周城也稍微站直些，他原本就很高，这一站端正，比程溪高出了更多，尤其他因为常年锻炼，体型也比程溪健壮。
他站在程溪面前时，充斥着体型差带来的可怕压迫，但他笑时温和的眉眼又冲淡了那份危险感。
对于这样的身高体型，程溪很满意。
他喜欢并追求那种恐怖得令人战栗的雄性张力，特别是在床上。
紧绷结实的肌肉，遒劲凸起的青筋，疯狂缠绵的身体会令他血液沸腾，全身每个细胞都充斥着亢奋……
程溪轻轻拉起衣领挡住下半张脸。
周城余光瞄见：“？”
这是不想再搭理我？
周城心里突然有一点点失落，毕竟自己对程溪印象蛮好的，以为今晚过后能跟他做朋友。
楼层越来越低。
周城决定不回包厢，主动打破沉默：“程溪你去哪儿？我回学校，顺便送你。”
程溪回答：“景苑。”
周城笑着随口问：“你没住校？”
程溪点点头：“不习惯。”
周城没追问为什么，只嘴快提了句：“跟女朋友一起住么？”
说完，他就见程溪轻轻皱了下眉，虽然仅有一瞬间，依然被他清晰捕捉。
草，完蛋。
周城顿时如临大敌。
程溪否认：“不是，我独居。”
周城莫名从这话中提取到一丝冷淡和疏离，更是后悔自己说错话。
对于一个刚“失恋分手”的人来说，自己这句话简直是伤口撒盐血里补刀，周城突然产生了非常强烈的负罪感。
到坐上车，这种感觉也没消散。
程溪性格使然，全程两人交流都少得可怜，偶尔周城会主动抛话题，程溪也会回应，只是寥寥数语。
周城觉得程溪挺冷淡的，果然学霸都比较高冷么，还是说因为那句话让程溪深陷情伤，不想理他？
周城边开车边纠结怎么道歉。
然而等程溪下车离开，他也没想好用哪种方式开口，只能苦恼地抓抓脑袋，恨自己嘴笨不会说话。
程溪到家先洗澡，等他换睡衣坐在电脑桌前，时间已经接近十二点半。
他揉了揉眉心，从抽屉拿出一瓶药，倒出几粒白色药片吞服，接着电脑开机，开始编辑桌面的文档。
忙完辅导员安排他做的工作，程溪端了杯蜂蜜温水，边喝边导入备忘录剩余的文件到桌面。
目前有五个备选对象。
周城是最符合他预期的一个，但需要继续观察，至于其他几个，或多或少有不及格的地方。
程溪轻轻抿着杯沿，蜂蜜水甜蜜的味道暂时压下他喉咙里药片残留的苦涩，沉郁心情也稍微舒缓些。
他拿出手机点开周城的朋友圈，从上到下翻阅，越看脸色越冷。
朋友圈内容最能反应一个人是什么品行属性，毫无疑问，周城是个直男。
或者说他很像一个直男。
程溪不碰直男。
这是他的一贯原则，并非掰弯直男的行为有多可恶，而是因为他讨厌一切麻烦的事，也不喜欢浪费时间。
招惹直男，是件既麻烦又费时的事。
他需要那种走肾不走心的对象，对两人关系守口如瓶，绝不泄露半个字，并且能为他提供情绪价值。
他们不必像情侣一样时刻黏在一起，而是像所有p友般保持肉·体关系，有需求时约定地点，用最真实的方式接触，相互慰藉，放肆欢乐。
不受时间环境的约束，也不用相互负责，用胜于灵魂的方式契合。
他渴望没有一丝阻碍的拥抱，渴望赤诚相见，渴望被最原始的欲望与力量征服支配。
他要找的是同类。
而不是一个无法满足他的直男。
直男对他八成也硬不起来。
按照他当下的规划，两年后他前往国外读研，甚至会往上继续深造，倘若能在国内找好稳定的约p对象，这样最好，他不太喜欢外国人。
而且这方面他要求比较苛刻，首先不是第一次的，他不要，出身社会后能满足这点的人太少。
综合来看，在学校里找好合适的对象更好，如果合适的话，他们可以保持长期的关系，不合适，也能好聚好散，互不纠缠，只充当一时的慰藉，不建立任何身体以外的情感联系。
这是程溪最理想的未来状态。
他没有结婚的打算，也没有和什么人共度余生的计划。
他不喜欢被任何东西束缚。
包括亲情。
程溪视线垂落在书桌旁，最左边的角落静静躺着那枚智能运动手环。
如果计划顺利，他应该能在大四结束后立刻出国，那些禁锢他、束缚他的东西，通通都会消失。
……一个不剩。
心情又更好了一些。
程溪食指轻轻碰了碰鼻尖，眼神带着思忖，另只手则点开周城朋友圈最近发的动态，是一张在游泳池边沿抓拍的照片，比论坛那张更清晰。
周城穿着非常贴身的深色泳装，火红寸发格外醒目，衬得他野性张扬，他五官深邃，气质有不符年龄的沉稳。
两种矛盾的东西，糅杂在他身上却没有丝毫违和。
如果真要用什么来形容，周城很像性格温驯的大型犬，庞大慑人，但不具备很强的攻击性。
他属于看着就很温和的人。
周城是目前为止他最满意的，比楚峥的外形还让他满意。
要不要再试探一下？
程溪虚握着手抵在额角。
药片作用开始发挥，他有一点困意。
蜂蜜水渐渐失去温度，变得冰凉，他温热指尖也褪去粉色。
困顿的思维慢慢运转。
那再试探一次。
如果达不到他的期望值，就换人。
周城没回学校宿舍住，到门口他才想起来自己先前把钥匙留给室友，进不去宿舍，他只好到酒店开了间房。
今晚聚会的包厢里好几个人抽烟，熏得他浑身烟味。
校游泳队也有人抽烟，基本不在周城面前抽，他们知道周城受不了这些香烟味，如果实在想抽，也会去别的地方。
周城很长一段时间没闻过烟草的气味，现在沾染到，觉得浑身难受，他立刻把衣服全脱了，准备扔洗衣机里。
突然，他闻到领口有很淡的味道。
不浓烈，却很明显。
拿起外套轻轻嗅了下，很清淡，有点像野地里的柠檬薄荷。
周城满心疑惑，这哪儿蹭来的味道，怪好闻的。
滴——
洗衣机开始运作。
周城敛回思绪，把衣服扔回洗衣机，按好操作键，转身走进浴室洗澡。
等他洗完澡穿着睡袍出来，顺手拿起手机，发现微信有个陌生头像给他发了几条消息，再一看备注，是程溪。
【lemon：我明天下午三点半有空，方便去游泳社么？】
【lemon：如果不方便的话，我改天再去也可以，没关系】
消息是在半小时前发来的。
周城瞌睡瞬间扫空，他立刻认真地打字回复程溪。
【cheng：时间合适】
【cheng：我三点半下课，在学校游泳馆里等你】
【lemon：好】
程溪口吻一如既往的冷淡。
周城等了几分钟，不见程溪发消息过来，觉得对方应该已经休息，也关了手机躺进被窝。
如果程溪能进游泳社，哪怕只是当块门牌，也能吸引不少人加入游泳社，届时游泳社不再是冷门社团，又有更多年轻血液注入体育，为其发光发热。
那可真是太好了。
不过……
想起程溪比女生还纤细的腰，周城心想，程溪还是得锻炼一下，他身板那么清瘦，以后有对象怎么抱起来。
又瘦又轻，周城感觉自己一条胳膊都能把他举起来。
程溪太瘦了，明天请他吃饭吧。
周城临睡前这样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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