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默默桐意


谭兴继续道:“重铸的青霜剑更轻灵些,名字也换为‘桐意剑’。”

        “桐意……”梁岚璋向秋以桐意味深长地一瞥,“这名字大有深意啊!桐良娣的闺名,正是傅意淳啊!谭兴,这把桐意剑此时在何处?”

        谭兴向秋以桐迅速一瞥,眼神闪烁着道:“当时太子亲自拿着这把剑去找良娣的,后来竟见……奴才并不知此剑的下落……请王爷恕罪!”

        此剑的下落,秋以桐却知道,当初太子手执宝剑来到晴染殿,正好看到秋以桐与周潜光抱在一起。然后,那把剑便与兰华剑一起被叶蔻收了起来,再后来,秋以桐取回兰华剑,那一把她看也没看,便留在晴染殿了。那时,梁岫琛对他的来意,对那把剑的来历只轻飘飘地说了两句,秋以桐又哪里知道,那一把剑竟是他舍弃了一把心爱的名剑重铸而成!

        桐意……很美的名字,透着无限的轻灵与诗意,引人遐想……

        秋以桐想到梁岫琛赠她的紫藤步摇,满池的莲花,深秋的桐花……假若秋以桐无视他的目的,这款款的柔情,只怕再硬的心肠也会被打动。“那把剑在晴染殿,就挂在那里,去拿来吧!”秋以桐淡然道。谭兴领命而去。

        一会儿桐意剑被拿了来,梁岚璋却不好意思要了,可觑眼看去仍觉得是把好剑,再加上“桐意”二字的深意,觉得若是与其它的剑比较也肯定会胜出一筹。他一边想着,一边又看秋以桐,在心里道,若你谦让着要我拿走,那我就真拿走!

        秋以桐手拿着剑,漠然地抽了出来,寒光一闪,随之飘下一张纸条来。纸条飘悠悠地落到地上,带着那种不经意间被触动的往事所特有的神秘感与纤细的哀愁,还有那乍见阳光的灰尘……谭兴小心地捡起,递给秋以桐。那字迹俊秀,透着秋水风骨,写着,“唯愿弃余恨,千金换一笑”……梁岚璋伸手拿过来,看了道:“‘弃余恨’怎么解?”

        秋以桐默然不语,愣了一会儿将剑送回剑鞘,而后冷冷地道:“两位请回吧!”

        梁岚璋对她的态度很是不满,神情一冷正要说什么,傅展图连忙走了过来,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梁岚璋听了满面含笑,边与傅展图边说着,边抬步走了出去。秋以桐拿着剑坐了一会儿,又叹道:“谭兴,去扶太子坐起来,再叫人煮一盆香草汤……”

        谭兴答应了连忙吩咐人去,而后与秋以桐一起小心地扶着梁岫琛坐起来。香草汤端了过来,秋以桐便轻声向众人说:“你们都下去吧,我要与太子单独说些话。”众人也便离去了。

        香草汤的香味幽幽地飘荡在空气中,温暖而清明,叫人柔肠百结。秋以桐望着梁岫琛那白皙的脸,只觉得雾茫茫,怎么也看不明白。手拿着毛巾,在那香草汤内浸了浸,轻轻擦拭着他的脸庞、手掌……“你看你,睡了这么久也不醒……为了性命安全,我自然不希望你醒,可是想到某些疑惑,我倒又宁愿你醒了。人要活得明明白白的,你说是不是?”秋以桐像面对一个老朋友似的说着,“我师弟亲耳听到你对韩令晖说的话,你说你并不爱我,对我好也只是为了骗取兵书而已,可是对一个人的虚情假意竟可以到这个地步!”

        “唯愿弃余恨,千金换一笑……”秋以桐念着这两句,只见梁岫琛因为香草汤的味道,仿佛有些感知似的,睫毛在轻轻颤动。“这两句的意思难道是,你想要放弃从前在雪天遇见的女孩,而对眼前的我好吗?你是真的不知道我便是她,还是装作不知道!梁岫琛啊梁岫琛,你到底是怎样的人,我倒真希望你快些醒来,让我细细问几句……”

        人们所不知道的世事,总是缥缈而不虚无,摸不到便不敢尽信,可是却又明明知道是真实存在过的。秋以桐面对梁岫琛涌现出的怀疑总是这样的——谎言真的可以真到这个地步么?她想知道梁岫琛到底是怎么练就这种本事的!

        大军终于出征了,听闻江湖人士亦组织义军,秋以桐深居后宫,无缘一见那雄壮的场面。秋以桐天天守着太子,总难免与太子妃谢宸、赵姿合、杨美汐等人相见,她们每天或早或晚,总要来看一看太子。

        有一天,周潜光还在为太子诊治时赵姿合来了,望了望两人,而后向秋以桐道:“桐良娣你我交情虽不深,但姐姐自问对妹妹是以诚相待,妹妹可否告之真实身份!我听闻妹妹剑法卓绝,与端福公主、周太医等人关系匪浅……”

        皇宫之中,秋以桐的身份,除了早就知道的人外,便只有皇上知道。外人虽然越发怀疑却都能明显感觉秋以桐身后有不敢触及的隐秘力量。秋以桐一直以为赵姿合是太子一派,还有什么不知道的,望着她那烟雨迷蒙的双目,朗朗英气的鼻梁,冷笑道:“你又何必明知故问!”

        赵姿合皱眉追问:“我果然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秋以桐走近她道:“我还记得你曾告诉我,太子在宫外遇见了一个又英气又秀气的女孩……那是什么时候?”

        赵姿合垂眸细想,而后道:“那是好几年前了,我入宫服侍太子不久。”

        “好几年前?”好几年前她还没有遇见黄七,也还没有跟任何人讲过锦衣少年的事,除了真正的锦衣少年,还有谁能知道!秋以桐不敢相信她,觉得她还在为了太子挽回一切,便道:“我已不相信你了,不必再演戏了。”

        赵姿合满脸的神情都是在询问“我在演什么戏?”周潜光不等她再说话,便不容置疑地道:“观太子此时脉息,是想要静一静了!”

        秋以桐会意,便不再言语,赵姿合见此情形,也无法再说什么,冷哼一声,拂袖而去。房里只剩了他们师姐弟,周潜光便道:“不必再听这些人的蛊惑之言,无非还是想让你相信他们之前编织的一切。韩令晖与太子相会那天说的话,我听得明明白白,声音之上我想我很难听错。而后我又去向那院子的侍者调查过,他们也都说那就是太子,况且韩令晖与太子关系亲密,又岂会有错。我坚信此事不会有错,况且你看梁岑瑞,他文武双全、英明敢为,必定会是一位前无古人的帝王。师姐,你要相信我们的选择,既不辜负师祖还有天下人!”

        秋以桐沉默一会儿,而后望着她师弟笑了笑。秋以桐的神情一向冰冷,可是脸颊间又总带着稚气,所以微笑的样子有种出乎意料的甜美。既使是周潜光也极少看到师姐这样的神情,脸上一呆,又痴痴地一笑。

        秋以桐脸一红,含笑问:“你怎么这副神情?”

        周潜光低下头笑一笑,用手指挠两下眉毛,笑道:“只是觉得师姐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怎么讲?”

        “从前你脸上冷笑多一些,现在这种微笑多一些。好像,好像变得温柔了……”

        秋以桐只觉得满身尴尬,扭身到一边,忍不住又想用手理一理垂在胸前的头发。可是刚一触到,就不解几时自己也是一身的娇羞?空气有些火辣辣的,混着一种灼热的甜味,她觉得好笑,便说:“听你这么说,使我想到我从前一句话把茜痕吓哭,一直说我‘凶巴巴’,这样想一想,从前师弟你好像也有些怕我。”她脑中想到的是才十岁出头的他,看到眼里的却是一位儒雅英俊的青年。

        想到往事,周潜光也有些不好意思,笑一笑说:“乍一见师姐,只觉得你高贵脱俗,有些高不可攀,况且那时你行事都比照着娘亲……那不是怕,是敬重!”

        他说到“敬重”,很庄重地一点头,逗得秋以桐笑了起来,说:“怕便是怕,又何必狡辩呢!哎,不过现在不一样了,你长大了也出息了,不必再怕我了。”

        周潜光忙道:“我永远敬重师姐!”

        秋以桐抿嘴而笑,一会儿又叹道:“师弟……你会不会怀念咱们从前的生活,南山秀美,临水而立,不正是人间仙境……等这件事了了,你愿不愿意回去,再不理世事?”

        “我当然愿意!”周潜光漆黑的眼珠,眼神清亮,窄窄的脸轮廓分明,透着坚定,嘴角的微笑温柔。

        秋以桐深吸一口气,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说什么好。盯着他的侧脸,一直在想,到底是什么时候,那个小小少年就长大了,有许许多多的事,她竟可以依靠着他了……周潜光一扭脸间,她发现他下颌的地方一块红印,便伸手一拂道:“这是什么?是发红疹,还是指甲刮破了?”

        周潜光便问:“哪里?”秋以桐指一指,他摸一摸,恍然之间明白了,连忙捂住了说:“昨天觉得这里痒,挠了两下,是不是有些红……哦,我要回去了……”连忙走去提了药箱离开。

        秋以桐没有说什么,目送他离开,而后又叫人进来,道:“去问一问傅展图有没有进宫,若是进宫了,又是在哪里?”

        不一会儿傅展图自己来了,要先去里间看一看太子,秋以桐不耐烦地拦住他道:“昨天太子醒来了一会儿,跟我说不想再听到你说话。”

        “真的?太子醒了?”傅展图一说完见秋以桐的神情,便知道是玩笑,“何必这样挖苦我?”

        秋以桐拉他到一旁,低声问:“你最近常去哪里?”

        傅展图笑道:“一向是在家读书的,近来大战在既,心中很是担心,所以最近……”

        秋以桐瞪他一眼道:“装什么蒜!我闻到你身上有股脂粉香气,常去哪个花街柳巷么?”

        傅展图连忙拉起衣襟细细一闻,连忙道:“我不是跟你说过,我那位夫人喜欢调配这些东西,我身上会有那种味道很正常。”

        秋以桐微笑道:“那你夫人也会在里面放依兰、麝香这种催情的东西?不要忘了我在青楼里长大,那里常用的东西,我一清二楚。瞒不过我的,老实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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