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昨儿晌午在衙门口的事儿只过了一晚上就传的满城风雨，上京城说大不大又遍布了皇家勋贵的爪牙，但凡有点新鲜事不出一会儿就就挨家挨户传了个遍。

        早上在朝堂中御使院那群老家伙们也是狠狠将卫远侯数落了一番，什么宠妾灭妻、家风不正、教子无方等罪名挨个往他身上套。

        卫远侯是个老实忠厚的，挨了一顿教育不说，为了给沈府一个交代，又只好打着让李月思过的幌子咬牙将其送去了军营，这才勉强将此事告了段落。

        但是因着李月这一番腌臢的作为，卫远侯府一干人注定是抬不起头来了。

        陆呦打着哈欠半撑着额头，天光自幔帐外头透进来，驱散了雨后的潮气。

        她听着春杏絮絮叨叨地说着这些八卦趣闻，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指头。

        忽然，陆呦的动作一滞，看着得福问道：“昨儿新定的马蹄片花肥可是送来了？我去瞧瞧宝贝树……”

        她还没从早起那个劲里缓过神来，此时嗓音还是软软糯糯的，尾音拖的长长的，像是在撒娇一般。

        得福忙不迭地点头，“送来了，半个时辰前刚送来。”

        她听着自家主子那个语调，心间欢喜的不得了。只觉得这几日下来，陆呦真是个极好相与的主子，同那些妇人口中讲的截然不同！

        陆呦放心的点了点头，迫不及待地找她的宝贝树去了。

        谁料一推开门，陆呦就惊的瞪大了眼睛。

        那是什么？是什么？

        她精心养着的玉树，怎么掉叶子了？

        一瓣还够，竟是足足掉了五瓣儿！

        是天泉水不够好吗还是挑的花肥不够合适？

        陆呦绕着几株玉树直打转，愁的自个儿的花瓣都要掉了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没办法，陆呦只好将三株玉树打包收拾收拾准备出发去靖安王府，她生怕她再养下去这几株玉树就叫她养秃了。

        国公府的马夫拉了马车再府门口候着，那是一辆雕花鎏金的紫檀木马车，马车帘子是最时兴的雨过天晴色，陆呦娇气喜欢香喷喷的东西，故而马车的四角还挂着精巧的小香包。

        陆山正在同陆呦说话，不一会儿，陆鸣也自府中出来。

        他今日穿了一身墨色的绣仙鹤纹锦袍，腰间坠着一块上好的羊脂玉，他长发用玉冠束起，显得利落极了。

        陆呦看多了陆鸣一身戎装的模样，如今倒是有几分不习惯，她问，“阿兄是要去哪儿？”

        “我随父亲出城去骊山办点差事。”

        陆鸣说着绕着马车走了一圈，这辆马车是新做的，他检查了一番确认绳索缰绳是否都系牢了，这才走到陆呦跟前，拍了拍她的头，“记得早些回府。”

        老父亲也不忘叮嘱，“马上就到赛马节了，我同你兄长这次过去恐怕还要在城外住上两日，你若是没事便不要出府。”

        不知怎的，自上次湖心亭一事之后，陆山对自家这朵小娇花是一万个不放心。如今别国虎视眈眈的，国公府的兵马都在城外扎营，身边确实没有那么多堪用的人手暗中护着陆呦。

        思及此，陆山暗自决定这次出城正好去军营里找几个得用的放在陆呦身侧。

        “放心吧爹爹。”陆呦点着头，笑嘻嘻地上了马车，还不忘探出小脑袋趴在窗边同陆山二人挥手，“早点回来哦！”

        话落，两行人就此别过，一个朝南一个向北。

        行至庆春街时，陆呦自怀中摸出了一小沓纸，递给了秋云，“按老规矩，把这个送去月娘那儿，记得让她将画儿也印出来！事成之后你便先回府吧，我身侧有得福跟着。”

        秋云点点头，在一个拐角处下了马车。

        庆春街比邻闹市，前头巷口有铺子在装箱搬货，似乎是东西撒了，聚了不少看热闹和帮忙的百姓。

        原本官道就被小摊贩占了一半，此时再加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国公府的马车想要过去还得等上好一会儿。

        车夫没了法子，只好掉头往较为偏僻的露水街绕路。

        “嘭——”

        马车正好好地驾驶着，一根竹竿平白无故地被人从临街的院子里掷了出来，直接砸在了他们必经的路上。

        一根竹竿也就罢了，紧接着就是一根脖子粗的木头丢了出来。

        “吁——”

        车夫眼疾手快地去拉缰绳试图掉转马头，但还是晚了那么一步，马儿的脖颈被那根木头刮出了一道血口子，它吃痛地嘶鸣了几声便疯魔似的飞驰出去，完全失了控制。

        陆呦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脸色煞白，但还是下意识地抱住了三株宝贝玉树。

        马儿发了狂，慌不择路地在小巷中乱窜，马车也时不时撞到墙上，发出巨大的声响，马车里头的陆呦也被那股劲儿甩的朝着车璧扑去。

        “小姐您抓稳了！”车夫是些本领的，他试图扑到马背上让马儿停下来，结果一番缠斗之后却被发狂的马儿一脚蹬了出去，撞在墙上吐出一口鲜血当即晕了过去。

        得福也被晃的半个身在马车外了，她咬了咬牙扑出去拉住了缰绳一手自怀中掏出了一巴匕首，企图隔断和马车和马儿相联的绳索，可那崭新的绳索坚韧无比，根本没办法将其割断。

        陆呦眼瞧着得福就要被甩出去了，她强忍着肚中的汹涌，咬着牙道：“找机会……跳车。”

        马车颠簸至极，陆呦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难受极了。

        有一株玉树已经坏了，她抱着另外两株，用宽大的袖子将其掩在怀中。

        前面不远处是一处青草坡，她瞅准了时机，冲着外头的得福喊道，“就是现在，跳！”

        话落，她牙一咬眼一闭就往外扑去。罢了罢了，脏兮兮地总比撞死强！

        落在青草坡的感觉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疼，就是好好的兰亭玉树又被压弯了一株。

        陆呦仰躺在草地上喘着气，可还没等将气顺过来，就听到得福的惊叫声。

        “小姐！快躲开！”

        她急忙仰头去看，就瞧见方才直奔而去的惊马不知何时调转了马头正朝着她疾驰而来。

        马蹄扬起一阵尘土，快的令她来不及闪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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