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往事
“和尚这次情绪好像没那么激动，不如我们换个话题。”猴子小声对另外两只妖怪挤眉弄眼。
“我有点想听故事，以前的故事。”和尚说。
“那俺讲一个故事，俺讲故事向来都短，但是短小的才是精华啊。这是我被压在山下的故事，山附近有村庄，和尚当时也路过过那里，村庄里人出村都会路过压俺那座山，有些人绕着走，有些胆子大的从俺面前经过，还有胆子更大的喂我东西吃，也算是凄惨生活的一点乐子。后来一个老翁眼神有些不好，念叨他外出的儿子，我和他搭话，估摸着他儿子的脚程，和他说“你儿子后天就回来了！”老翁的儿子果然那天回来了，他们一家觉得我有算命的能耐，和村里说我是神猴，是山神化成的猴子，一家携亲戚邻居都来拜我。说我是山神我当然不屑，山神比我小好几辈嘞。当时我法术也施展不出，和那些村人说的也不是靠推演算命出来的，这家问收成那家问吉日的，说的倒也差不了太多。村里人高兴，给我盖了个庙，供了香火，专门找几个人喂我吃的，我说在附近多种些桃树就好，村里人就种出一片桃林。过了几百年，那些人都老死了，庙也被落雷烧没了，桃林也烧没了，我也又被冷落了。后来又有村人经过我试图搭话，也不知道是自己说的不准还是怎么了，再没有人把我当山神供着了。”
“会开口说话的猴子还会被人当成山神呢，我自称是猪神，还是差点就被杀猪刀宰了，不管是说能算命能治病还是能干活都没用，连说杀了我会遭天谴都没什么用，还好我跑的快。”猪说“要是我这副样子被压在山下，可能不出两年就被做成叫花猪了。”
“民间传说里，猪神比其他神都少呢。家畜类鸡鸭鹅等成神的故事也很少。成了神的家畜会被神仙吃么？”三藏法师说。
“神仙不吃荤。”猪说。“成了神的家畜在天上会被养起来，有的变成坐骑，有的变成宠物，有的嫌麻烦就赏赐给了下属。赏来赏去最后还有可能被凡人吃了。”
“我有个问题，”三藏法师少见的说话略微客气了些“你是当了神仙才开始吃素的？”
“我现在吃素完全是习惯问题，而且食性和猪同化了。我当神之前还是人的时候也吃荤也吃过猪肉。可我以后要是还有可能再变为人，我也不可能吃荤更不可能吃猪肉。我猜你想问的是这些？”猪说，说完叹了口气。
“对不起。”三藏法师少见的道歉。
“我觉得你早该有这种疑问了，就是在找回答的时间。生而为猪，就需要随时考虑这些被吃的问题。”
猪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我也讲个以前的故事吧，在我托生成为猪之后，我走山路的时候发现了把脚扭断了的村民，我把他驮回他家，他非要谢我的救命之恩让我在他家住下。我说不用，他也不肯放我走，我说你给我点吃的让我吃饱就行，他说救命的恩情要用救命之恩来还。并不给我喝水、也不给我吃饭。我开始觉得他是要把我饿的快死的时候再喂我东西来还救命之恩吧。过了一阵我就开始哼哼饿死了快要饿死了。结果这个人的家人听到了我的声音，进到厨房看到了我，就要拿把菜刀把我杀掉。那人阻止了家人，然后把我放了。我问他‘现在能给我一些吃的了吧。’他说：‘我们现在已经两清了，我还了你的救命之恩，你再向我要求什么就是厚颜无耻欺人太甚了。’
我听他这么说，默默的跑走了，身后听到另一个孩子说‘我要吃猪肉！’然后这个人居然跛脚拿刀追了出来，边追还边喊‘你不要怪我，刚刚我救了你一命我们已经还清了，现在是我家孩子要吃你的肉，我就不能不出来追杀你了，你要乖乖的死在我的刀下！’但他脚上不方便，跑的很慢，我也饿得不行跑不了太快。我们就上演了一场缓慢的你追我赶的闹剧。后来他因体力不支掉进了山沟，不论怎么喊叫我都再也没看他一眼。”
猪说完，缓缓的叹气。“不管我怕不怕死，生为弱者就总有人觊觎着你的性命。有人不杀你就是你的恩人。”
猴子看向河神，见河神不语，就拿棍子打了一下河神。
河神“哇”的大叫“你打我做甚！？”
“你个榆木疙瘩脑袋真是，我要打几棍才能给你打开窍。刚才我讲了个故事，猪也讲了一个，接下来该你了。”猴子咄咄逼人。
“我嘴不好使脑袋也不好使，不说。。。哎我说还不行我说。”河神捂住头，不知是为了躲避棍子还是想得十分痛苦。
“人间界有一种药，叫做起死回生药，就是吃完死人就能活过来。这药方不是天界流传下去的，而是人间不知谁捣鼓出来的，天界知道了，派我去探查究竟。我们先去问了十殿阎罗，要了生死簿，起死回生的人的名字好好的写在生死簿上，确实是已经尽了阳寿的。又进了地狱寻找鬼魂，果然有些鬼魂在地狱里能找到。问鬼魂还阳的事，鬼魂也不知。我们又去人间界探查，起死回生的人都被家人关在屋子里面不让出来，也不能见任何生人。有位同僚脾气暴躁，踢开了一家的门，我们眼见得已经开始腐烂散发臭气的尸体开始活动。一张嘴一个腐烂的肉块掉了出来，应该是舌头。胳膊已经全都变成紫黑夹杂绿色，用铁丝固定到肩上，我们把过来阻止的人全都打趴在地上，一个稍微有些见识的同僚捏着鼻子看了看尸体，然后挥手就是一刀，惨叫声就响了起来，但并不是人能发出的惨叫声。刀截断面流出分辨不出颜色的粘稠液体，同僚从里面挑出一个粉色的长条。‘果然不出所料’同僚说‘书上说有种虫叫鸟虫，成虫和鸟十分相似，幼虫则寄生在死尸的脊髓之中，靠操纵死尸让人误以为死尸还活着，进而喂食死尸使幼虫得以生长，幼虫必须不停的进食，在尸体完全腐烂之前变为成虫。鸟虫十分稀少，传说也不是在这一带，是谁带来又高价卖出？鸟虫产幼虫很少，成虫极难养，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难道真的是相信起死回生？’后来我们把村子里面搜了一遍，找到了六条鸟虫幼虫，放了一把火烧了村子。”
“太恶心了，感觉好想吐。”猪听完故事脸色不太好看。
“你们最后把幼虫怎么样了？”猴子问。
“拿到天界复命去了，寄生在脊髓里的幼虫很脆弱，应该活不了多久。”河神说。
“被老头拿去研究了吧。”猴子说，“既然带回天界就只有一个去处。”
“炼药了还是做人体试验了，养殖起来也是有可能的。老头在人间找到同好了，也可能再派别人下界把同好做成标本拿上来。”猪说。
“啊。。。”河神说“我后来见过的。。。不会说话、只能缓慢动作的。。。那就是？”
“老头的防腐技术还是可以的，估计尸体不腐烂幼虫也没法变为成虫了。”猪说。
“养殖了不会加到仙丹里面去吧？”河神又问？
猪看了看猴子。
“我这不是好好的还能说话还能动嘛！仙丹啊。。。我吃的仙丹也没什么特殊的，特殊的肯定被锁在最里面看不到的地方了。仙丹也不好吃，没牛肉干好吃。”猴子说。
“你的结拜大哥知道你吃过牛肉干么？”猪说。仙丹是那老头做的，那老头肯定会加什么奇怪的东西。“你吃的该不会是打胎药吧。”
“所以我现在生不出小猴子肯定是因为打胎药吃多了。。。老子是公猴子啊。。。谁会把打胎药吃多了的猴子拿来炼药大补啊，你是猪脑子嘛。”猴子暴躁的开始揪自己身上的毛。“老子拔毛都是小猴子用得着生么？”
“我倒是猪脑子。”猪恶狠狠的看向猴子，猴子还在拔毛发疯。
三藏法师一直都没说话，只是走路，河神讲完故事就不远不近的跟着他。
“我一直以为，这世间是存在恶，但那些被描绘出来的恶，都是被夸大了的，极其少数的，见不得太阳的。甚至有一些是凭空杜撰出来的。只有亲自走了这些路才发现，这些恶的程度，不经历的人是无法想象的。那最匪夷所思最罪大恶极的事，往往才是最真实的。”三藏法师说。
“毕竟没见过的事情都是无法想象出来的，不仅人脑不能，猪脑也不能。”猪说。
“有的人还说猪没有看过天空呢。”猴子停止了拔毛，没头没脑的接。
“抱歉我是猪化成人型的妖，看天空还是可以的。”猪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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