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第八十七章
婚期太急，婚礼一切从简，但是两人的喜服不能少。叶蓁蓁的喜服是圣女继位大典的服饰，是由族中绣艺出众的妇人给她现做，而薛晏的喜服是正红色，还给他准备了红盖头。
柯达看着族人送来的红盖头，直接笑岔了气，“晏哥，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我还是头一回见男人戴红盖头的。你说王爷要是知道你像个姑娘一样坐花轿嫁人，会不会气死啊？”
“老头子一向开明，不会在乎这些的。不过你若是坐花轿嫁人，娉婷郡主绝对会打死你的。”薛晏斜了他一眼，幽幽道。
那日叶蓁蓁找圣姑后，圣姑来见了他是为了给他延缓毒性，至于为什么不彻底解毒那是因为他还不是岐山族人，圣姑要守着她那破规矩。
不过圣姑确实妙手回春，她随便在他身上扎了几针，又开了几服药，薛晏这几日像个没事人一样。
因为有成亲前三日不能见面的习俗，薛晏自从那日见了叶蓁蓁后，已经有两日未见她了。虽然从绿溪那得知叶二无事，但是心中还是免不了担心。
岐山族内已经很久没有喜事了，因此一听说圣女要娶夫，族人们都很积极热情帮忙。成亲的事不需要叶蓁蓁操心，族中有经验的妇人多得是，她只需当个甩手掌柜就够了。
不过她也并非无所事事，相反，她最近一直很忙，忙着恶补圣女知识，忙着记圣女继任大点的流程，绿溪对这些很熟悉，也在一旁指点协助。
当然，族中自然有人反对叶蓁蓁当圣女，但是叶蓁蓁有圣姑和云镜的支持，连绿溪都赞同她当圣女，说她通过了山神的考验，族里人也就没人再反对。
到了之前约定拿解药的时候，清漪再次来岐山族，看着族里红绸灯笼到处都是，好奇地问引路的人，“族中可有什么喜事？”
“圣女明日娶亲，可不就是大喜事吗？我们族里已经好久没人成亲了，你运气好，正好沾沾喜气。”
“那感情好啊！”清漪以为绿溪是圣女，因为绿溪帮忙向圣姑求情要解药，又出主意帮军营将士延缓毒性，清漪对她感官不错。知道她要成亲，她由衷地为对方感到高兴，“娶的何人？”
“薛公子，那模样可俊了，跟圣女站在一起，就是话本里说的那什么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清漪脸上的笑随着他这话慢慢消失，转而升起怒意，她黑着脸找人问清楚薛晏的住处，拿着鞭子气呼呼地朝地方奔去。
柯达和薛晏正在竹楼里闲聊，就见清漪气冲冲地跑来，他们正要问她，就被她一鞭子甩懵了。
薛晏一个侧身躲过了她的鞭子，清漪一鞭子不成又再甩了一鞭，鞭子就被薛晏抓住了。看着被鞭子打得四分五裂的木凳，薛晏沉了脸，斥道：“清漪，你又在闹什么！”
“住嘴！你这个负心汉，我清漪真是看错你了！”清漪气得眼睛都红了，看着桌上那叠好的喜服，扔了鞭子又朝喜服奔去，柯达眼疾手快地将喜服端好，大声道：“臭丫头，你在发什么疯？”
“我没发疯，疯得是你们俩。薛晏，叶姐姐对你一片痴心，千里迢迢赶到北疆就为见你一面，而你就是这样对她的。你还是人吗？你口口声声说此生唯她一人，可这才几日你就变心了。她绿溪有什么好的，两只眼睛一个鼻孔，还没有叶姐姐一半好看，你是眼睛瞎了吗？为了这么个贱人抛弃叶姐姐，薛晏，你个负心汉，我要跟你割袍断义。”她说得情真意切，眼泪都出来了。
薛晏听了她这话却笑了，柯达也笑了，“清漪丫头，你误会了。”
清漪看他们俩居然还在笑，更加生气了，“柯达，叶姐姐是你的师父，你居然欺师灭族，帮着外人欺负叶姐姐，你对得起叶姐妹吗？”
“清漪，你知道这成亲的人是谁吗？”
“当然，不就是绿溪那个贱人和这个负心汉嘛！”清漪不爽地道。
柯达原本还想再逗清漪几句，可是一转头就看绿溪双手环抱依靠在门口，而她的小丫鬟真是一脸不忿。
瞧见他们看过来，小丫头气不过，撸起袖子叉腰道：“贱人骂谁呢？要不是我家主子，薛公子早就见了阎王了，难能像现在这样活蹦乱跳，还成功嫁给心上人。”
清漪后知后觉，狐疑道：“圣女是叶姐姐？”
“不是她还是谁！我家主子心善，主动将圣女之位让给她，成全你们。我不求你们感念恩情，可是你们也不该背地里骂人啊！你们怎么这么坏，我小菊还从来没见过你们这么坏的人。要是早知道你们是这样的，但是主子就不应该救你们。”
薛晏他们神色尴尬，清漪反应过来自己误会了，抱拳道歉，“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没弄清事实真相就胡乱骂人，绿溪姑娘，对不起！”
绿溪看着清漪良久，皮笑肉不笑地道：“你说的没错，我确实两只眼睛一个鼻子，没有你叶姐姐好看。我了解你想要为叶姑娘出头的心，但是我希望下一次你能了解事情真相之后再闹，我绿溪虽然是山野女子，比不上叶姑娘珍贵，但是我也是有尊严的人，我不想再被别人骂贱人了。”
绿溪让了圣女之位，为了让族人们认同叶蓁蓁，她主动说出叶蓁蓁先她一步通过山神考验的事。看着族人们难以置信的眼神，面对着他们私下里的指指点点，绿溪其实承受了很大的压力，而清漪今日这出，正好让她有理由发泄出来。
清漪素来知道自己性子莽撞，直来直往，以前她为自己坦率的性子高兴，可是这一刻，看着绿溪眼眶里的水润，清漪心里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她走到绿溪面前，抓着她的手，在她惊愕的目光中，狠狠地朝自己掴去。
“你在干什么？”绿溪挣扎着。
“这是我的错，是我太过莽撞，不分青红皂白乱说。你要是心里不舒服，打我骂我都行，我不还手。”
黝黑的眼睛清润透亮，她看着她，一本正经，不是开玩笑。绿溪心中的情绪忽然就这么消散了，这是她自己选择的，她现在又是在闹什么脾气，绿溪自嘲地笑了笑，她看着清漪，扬起手。清漪闭上眼睛，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相反的，脸颊上传来温柔的抚摸。
清漪睁开眼，对上绿溪温柔的笑容，随之而笑，握着她的手，“我能叫你绿溪姐姐吗？”
门口两位相视而笑，屋子里的薛晏暗自松了口气，露出轻松的神色。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就到了叶蓁蓁成亲的日子。
这日天还没亮，她就被圣姑叫了起来。前几日选好的妇人帮她梳妆打扮，她今日要先去祭祀坛举行圣女继位仪式，所以穿的衣服是圣女服，乌云般的秀发散披着，头上戴着兽牙和鸟羽制成的发箍，玲珑圣洁。
清漪以前见女子成亲，姐妹们都会调笑打趣几句，活跃气氛沾染喜气，可是身着圣女服饰的叶蓁蓁，让人莫名敬畏，看看她，清漪心中多了几分神圣，不敢调侃玩笑。
叶蓁蓁收拾完，跟着圣姑一起去了祭祀坛。清漪是外族人，不能参加圣女继位仪式，她在神庙待着，准备时辰到了就跟着结亲的队伍一块去竹楼。
叶蓁蓁一行人到了祭祀坛，手臂粗的号角吹响，声音震天犹如雷鸣。在号角声中，祭坛火炬燃了起来，灯火明亮，伴随着族人们合十的祝福声，叶蓁蓁穿过祭坛火炬，走到最前面的圣女神像，按照之前记好的流程，开始了继位仪式。
坐在象征着圣女身份的石椅上，看着底下的岐山族人，听着他们的祝贺，这一刻，叶蓁蓁的心里没来由地沉重。当了这个圣女，也就意味着多了一份责任。正如她对圣姑所说，她当这个圣女是有私心的，可是她既然当了这个圣女，自然会承担起这个圣女的责任。
仪式结束，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叶蓁蓁在族人们的簇拥下走向竹楼。相比于去祭坛的安静，这一路上是格外热闹，路边的人都朝她祝贺，叶蓁蓁一改之前的肃容，脸上洋溢着喜悦，笑着跟他们客套寒暄。
结亲的队伍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去结亲，在半路上等着叶蓁蓁他们。待两方会和后，锣鼓唢呐响了起来，鞭炮吆喝声冒了出来，小孩们笑嘻嘻地跑前跑后嚷着蹭喜气。
竹楼里，薛晏已经换好喜服，只是这红盖子说什么都不想盖，柯达一边偷笑一边劝他盖好，“晏哥，别闹，结亲的人来了！”
薛晏没想到自己英明一世，临到成亲居然会盖红盖头。虽然这些日子他一直给自己心理建设，但是看到柯达的偷笑，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就被针给戳破了。
听着柯达语气中的幸灾乐祸，薛晏没好气地踢了他一脚，“急什么，不是还没到么！”
“晏哥，别挣扎了，反正早晚都要戴的。”他这话刚落，唢呐声就传来了，“看，他们来了。”
锣鼓唢呐声越来越近，薛晏吐了口浊气，认命似地将盖头盖在头上，坐在床榻上等待着叶二的结亲。
没过多久，屋子里热闹起来，听着众人的起哄，薛晏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捏紧，有些紧张。意识到自己这作态有些别扭，他松开手掌，感觉到手被温热柔滑的另一只手握住。
“薛晏，我来接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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